李子木第二日早早来到公司,见刘协已经在恢复中心等候,缇香穿着白大褂,带口罩,遮住大半面孔。尽管缇香刻意避开李子木的目光,子木还是发现缇香脸颊上有一道红痕探出头,李子木拉着缇香出去到僻静处,问:“你的脸怎么了?你男朋友打你了么?”
缇香摇摇头,说:“不关他的事儿。”
“那是怎么回事?瞧你,脸蛋儿都被打成这样了。”
缇香犹豫着说:“是刘协。”
“啊?”李子木惊呼:“他怎么会?”
“也不怪他的,昨夜我去镜像神经成像室里带他回去休息,他发生了梦游,我不小心被他打的。他也是不知道,你别跟他说。”
李子木心有愧疚,要是昨晚她不风风火火地急着去闯圆桌会议,说不定缇香就不会被打。李子木又问:“那今早刘协起床的时候没有梦游了么?”
缇香脸一红,说:“我怎么知道?不过据照顾刘协的护工说是没有,他起床之后一切正常。没有梦游,并且他的大腿已经能动了,他是自己爬上轮椅的。”
李子木说;“走吧,我们继续恢复训练,放心,我不会和刘协说的。”
两人继续对刘协进行恢复性训练,刘协肢体恢复得很快,经过一早的训练,他的下肢也恢复了活动功能。
下午李子木带着刘协去到智海大厦地下三层,对刘协的大脑进行研究,公司仅派出了甄连和另外一个神经学医师来协助,那医师是个男子,已经六十多岁,叫做孙雨,主攻催眠与神经元实拟,在智海工作了三十年,很得张昂辉的信任。由于这个研究是高度保密的,缇香不得入内,李子木就安排缇香去做另外的工作,这个研究也瞒着刘协,李子木给刘协的说法同昨日一样,是为了他的康复所做的必要研究。
李子木先对刘协进行镜像神经成像,孙雨,甄连和她三人进入刘协的意识里。甄连,李子木昨夜已经见过刘协的意识,倒不觉有多大的惊奇,孙雨却一直叹不绝口。
三人出了镜像神经成像后,唤醒刘协,刘协一切正常,并未发生梦游。孙雨对刘协进行了深度催眠,让刘协进入自己意识深处。
孙雨说:“开始问吧。”他按一按太阳穴,似乎有点头晕。
李子木忍不住抢先开口询问:“刘协,你现在感觉到什么?”
刘协不答,闭眼沉默,李子木连问了几个问题,刘协都以沉默回应。
李子木看着孙雨,孙雨说:“他可能不愿回答,我们不能强迫催眠者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但是可以引导。”
李子木说:“那你给他引导引导,他这样和睡着了没差别嘛。”
孙雨好似在教导幼儿园的小朋友一般,语气轻缓,循循善诱地与沉睡的刘协交流,可这就好像是对牛弹琴,白费劲。刘协一动不动,一句话不说,眼睛紧紧闭着。
孙雨一张老脸羞得通红,虽有空调调温,额头仍冒出一片汗水。他站起来,身形一晃,险些摔倒,甄连要上前急忙扶住他,哪知甄连也是头晕脑胀,两人一同一屁股坐在地上。
李子木扶额说:“头好晕,胸口子也闷得难受,难道是流感了?”
甄连和孙雨两人也说自己身子正是这般感受。李子木指着甄连说:“都怪你!”
“怎么又怪我?”甄连和李子木同是同学,两人从认识一天就打打闹闹,只是甄连性情温和,总被李子木欺负。李子木又总爱和木讷的甄连开玩笑,她自己脚疼啦怪甄连,头疼啦怪甄连,心情不好啦怪甄连……总之是把甄连当做一个出气包,甄连倒是逆来顺受,习以为常了。
李子木说:“哼,肯定是你得流感了非要带进来传染给我们,你最是阴险了,不声不息地玩弄人,你一个人受罪还不够,还得带上我们。”
甄连好没气道:“好,好,好,都怪我行了吧。”
李子木哼道:“不怪你怪谁?”
孙雨喘粗气道:“行了,行了,我们出去喘口气,闷得难受。”
三人便互相搀扶着出了研究室,到外面透一口气,缓和了十几分钟,三人头晕胸闷的症状逐渐消失,因对刘协的催眠也问不出什么来,李子木暂时失去研究方向,三人垂头丧气地蹲在地上。
歇息片刻,三人又进入研究室,胸闷的的感觉袭来,甄连说:“难道是通风系统坏了?”去检查一下空调和通风管道,未发现问题。他把空调功率调节至最大,胸闷气短症状逐渐消失。
孙雨去把刘协唤醒,刘协眯着眼睛,抻一个懒腰,打哈欠。孙雨瞪视着他,责怪他睡得太死,像头猪,催眠对他也不管作用。刘协则是茫茫懵懂,浑然未知。
李子木三人喘息片刻,只觉胸闷头晕症状消失之后,子木便问说:“刘先生,你刚才睡得真死。”
刘协笑道:“我醒来之后不知怎么的,总是爱犯困,好像睡了五十年还没睡够似的,你的催眠真管用,眼睛一闭就睡着了,连梦都没做。我睡了多久了?”
李子木看一看表,说:“一个小时。”
刘协抓抓头发,说:“怎么才睡了这么久?我都觉得睡了好几个世纪了。”
孙雨眼睛一瞪,说:“你确定你没有做梦么?呸,只要睡觉都会做梦,只是你记得记不得而已,你记不得自己做了个什么梦么?”
刘协摇摇头,说:“记不得,就好像一闭眼就醒来了,但是很奇怪,我总感觉自己睡了很长时间,可是梦做没做,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
孙雨摇摇头,看一眼李子木和甄连,三人一同出去到外面。孙雨说:“这个人处处透着稀奇古怪,按说如果一个人梦中无梦,那么这人该是在进行短时间的浅睡眠,比方说打盹,或者是睡觉之前太过劳累,闭眼就睡着,在大脑疲劳未消除之前,梦中的梦是记不起来的。但是在疲劳消除后,大脑还会有一个疲劳消除的缓冲阶段,在这个阶段内,人仍然在睡眠,可是这时候的梦,却是能想起来的,就算想不起来,也该有些模模糊糊的印象。可是他,居然说什么也记不起来。你说,这奇怪不奇怪。”
李子木说:“当然奇怪,要是不奇怪,我们能来研究他么?”
孙雨说:“我看这人不是我们一时研究得透的,一是要看我们的业务能力,二是要看他的配合,如果他不配合,我们每次只能看到他的表意识,那么研究终究不会有进境。这事儿是个慢工,不是急活,咱们慢慢来,慢慢开导他,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终会有一天我们能研究透他的。”
李子木性子虽急,此刻却也别无他法,刘协不打开自己的意识,研究就无法进行下去,况且研究不能强迫刘协。三人才踏出第一步就发现无路可走,不由倍感沮丧。李子木说:“算了,今天就这样吧,明天下午我们继续探测刘协的意识,但愿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甄连,孙雨二人也同意这般,孙雨便先离开。甄连和李子木带刘协走出研究室,此刻已是下午,便叫来缇香带刘协去吃饭,晚上无事,刘协叫缇香带自己到恢复中心,自己进行恢复训练。缇香本想回家陪男友,但想到刘协的可怜叹一口气后陪刘协训练到晚上十点才收班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