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大夫的宫室与诸侯、天子的宫室一样有外庭与内宫,外庭是与同朝大臣、家臣协商家国政务、接待宾客和安置宾客的地方,而内宫则是女眷和子女居住的地方。
主人所居住的厅堂单独被围起来一个院子,还有一进门,主人的厅堂建于高台之上,远远能够看得到。主院东西两侧皆是整齐的房屋,客房和家臣的临时住宿都在这两边的房舍里。
姑布子卿的弟子们被带到了他们的客房,这是一个有三个房间和一个小厅的套间,最小的那个房间是给姑布子卿单独住,旁边的大房间是最大的一个,给五个男弟子住,对面有屏风和帘子的房间给女弟子住。旁边住的是一位寄住在赵氏宫苑的门客、她的妻子及幼小的儿女。看到隔壁有人来住,两个孩子时不时地过来到门口瞅一眼,里面的人看他们一眼,他们便做着鬼脸跑掉了。不久就听到隔壁有妇人在责骂孩子。
大弟子把背上的小女孩放在榻上躺着,说:“我觉得应该把她叫醒给她吃点东西。”其他弟子也赞同大师兄的说法。这时,穿着穿着粗布衣服的奴隶端着一盆冰和九份粥和粥菜进来了。弟子们对他们讲谢谢的时候,那几个奴隶感动了一下,他们这种身份,脸耕地的自由农民都不会跟他们说句客气话的。
奴隶下去之后,大弟子拿了一块冰在小女孩脸上贴了一下,小女孩立即被冰醒了,大大的眼睛看着他,一脸懵逼。
大弟子把放着饭食的高脚小桌子放到小丫头面前:“吃东西啦,小丫头~”
一碗浓稠的粟米粥,一碟子酸菜,一块煮熟的鱼。
赵子晨实在是很饿了,但还是拿着木质的勺子一勺一勺地喝着粥,并没有狼吞虎咽。她发现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她,她不明白为什么。
本来他们都做好了给她喂饭的准备,可是谁也没想到她居然能够自己吃饭而且还不撒到衣服和席子上。真是个乖孩子!
吃完饭后,两个妇人过来拜访,长相都很普通,一个大约二十来岁,一个三十多岁。
二十多岁的妇人说:“妾身是赵氏食客孔刻之妻嬴氏,名阿新。”旁边的女人说:“妾身是食客康驷之妻姒氏,名苹,听闻有贵客到访,特地来看看,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还请差遣妾身来做。”
姑布子卿的弟子们面面相觑:不是有奴仆在此伺候么?哪里还用得到他们呢?
看到他们疑惑,苹说:“我们的丈夫都是贵族旁宗庶支的后裔,到了我们这一代已经跟完全没落的平民无异了,虽然还有士之名,但生活过得比城中的平民还困难。赵孟收留了我们,尽管我们的丈夫已经很久没有为赵孟分忧了,但赵孟还是照常供给我们下生活,让我们过得衣食无忧。不劳而获,我等受之有愧,所以想用自己的方法为自己尽力。”
姑布子卿的弟子都能听得懂她说的话,也能理会她的意思。
这个时代的很多妇人都随丈夫,丈夫对主人的感激也会让她们同样以门客侍奉主公般的心情去为丈夫的主公效劳。而这两位妇人觉得自家未能给主人做什么,所以谦称自家丈夫为“食客”——门客中等级最低的,而“食客”的本意是光吃饭不干活的人。
大弟子抱起小女孩在她面前:“嫂子,能不能请您给这个孩子洗个澡啊?”他实在受够这个几天没洗澡的孩子的怪味了。
“交给我们吧!”妇人说着让她放下了小女孩,然后牵着她牵着她走了。
阿新带着孩子去浴室,给孩子准备热水洗澡,苹去给孩子去拿衣服。
苹的丈夫康驷坐在房里看书,苹问他:“孩子他爹,邻居家来了个孩子,我想拿一套咱娃小时候的衣服给她穿,你看中不?”
康驷抬头看着妻子:“女主内,这种事情你说了算,何必问我。”
“那好,我就拿去给那女娃穿了。”这时代小孩子的衣服无论男女差别不大,前面孩子的衣服可以留给后面的孩子穿。
康驷很认真地对她说:“你都给我生了俩小子了,也给我生个女娃呗?”
苹“噗嗤”一笑:“别人都是盼着生男娃越多越好,你倒清奇!”
康驷不以为然:“儿女双全才是完美哩!反正我能养活——行了,你去忙吧。”
这是没商量的意思吗?苹哭笑不得地摇摇头,拿好衣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