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府之内,张灯结彩,阵阵喜气洋洋的琵琶弹奏声不绝于耳,而大厅内堂之中,前来贺喜的宾客更是络绎不绝。
老夫人李氏满脸焦急之色,就连说话都有些模糊起来:“花轿都快临门了,他这个做公公的可倒好,到现在还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夜大通判应该快回来了,老姐您别太上火了!”见老夫人脸上满是气恼之色,满屋的亲朋好友也开始不停的宽慰起她来。
门外,一身红衣卷身的夜琳琅一把拉过一个家丁轻声问道:“李文,我兄弟展傲竹入席了没?“
“展傲竹?我在门外站岗大半天,从未听到有姓孟的宾客来过啊!“
听得家丁这话,心里不禁微急:“这混小子,又跟我玩不辞而别,孤身一人独闯江城县这虎穴龙潭,真是不知死活,希望不要有事啊!“夜琳琅轻微叹息了一声道。
“琳琅,花轿快要进门了,你父亲到现在还没有个人影,姐姐都气的火冒三丈了,至于你的兄弟来与不来,你就别太固执了。“七姑八婆在一旁劝慰道。
夜琳琅走入屋中,朝李氏恭敬的行了一礼,道:“母亲,这事急不得,爹爹可是掌管整个圣州一切大小事务的通判啊,说不定此刻出了什么命案,爹爹前去查勘一番,一时脱不开身也在情理之中。“
“一天到晚就知道命案命案,什么时候管过你我母子的死活,怎么说今天也是你的大喜之日,真是越老越糊涂,太不像话了。”李氏极为不满的埋怨道。
“母亲,若真是命案,那可事关人命啊,儿子完婚与否皆无所谓!“
“可这新娘花轿都进镇门了……“李氏话音未落,只听得门外一声高喊:“花轿已到,新郎迎亲!“
“看看你爹办的好事,现在该如何是好哦。“李氏顿时急促起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通判大人没回家,咱喜事照办不误。”
“这天气说变就变,看来是快下雨了,万万不能让新娘花轿在府门之外淋雨啊!快去叫新郎,赶紧来迎亲。“亲戚们连忙举手抬脚的将夜琳琅朝府门口推去。
人迹罕见的崇山峻岭之中,风雨交加,雨点淅沥。
泥泞坎坷的山道上,一辆被白布裹得密不透风的马车,风雨无阻的在山道上奔驰。
马车驾前,老管家浑身是水,像疯了一般的不断挥舞着手中的鞭子,嘴中并不断的哭喊着,一张沟壑纵横的沧桑脸庞上,泪水夹杂着雨水并行流淌着。
而此刻,夜府大厅内,婚礼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祭司高声致辞:“良禽择木而栖,金童自有玉女配,借此良辰吉日,以媒人为凭,天地为证,亲朋好友共同见证,成就一段千古佳话,万古姻缘……
“请新郎新娘入堂,一拜天地,二拜..“
突然间,府门之外,一阵可怕呼喊声猛然传来,全堂宾客好友皆是心神一惊。
半晌肃静之后,只听得老管家赵平哭声中夹杂着悲痛,不断的扯喉大喊着:“老夫人,老爷过世了“一道悲惨的苦痛之声一道接着一道,犹若九幽魔咒一般,不断在众人耳边回响着。
夜府大厅之内,众人皆是满脸恐惧之色,新娘王氏瞬间丢下礼仪,将头顶至上方的红盖头一把卸去,此刻,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缓缓回过头去。
夜府敞开的大门之外,一个被雨水湿透的沧桑老人泪水纵横,踉踉跄跄的朝大厅内缓缓行来,身后,则是跟着几个脸色惨白的府内丫鬟。
老管家急促跑进喜堂,扑通一声跪倒在李氏的脚下:“老夫人啊,是奴才没用,奴才该死“夜琳琅脸色铁青,早已顾不上老管家,颤颤巍巍的搀扶着母亲,在众多宾客的簇拥下朝外面走去。
府中过道之上,除却纷乱的脚步声,几百号人几乎无一人出声,顿时鸦雀无声,死气沉沉。
行至门前,众宾客骤然止步,几百双乌黑的眼睛夹杂着泪光凝视着府门口那一辆被大雨淋湿的马车。
夜琳琅脚踩深积数厘米的水急步向前,在马车之上的棺材边按捺良久之后,才慢慢伸手揭开了白色被褥,瞬间一声痛呼:“爹!爹!爹!“
顿时,亲朋好友蜂拥而至,将马车围成一团,淅淅沥沥的阴暗雨天下,哭声一片,震天动地。
连马儿都忍不住的落下了泪……
凄冷秋雨哗啦啦的下着,夜府迎亲的豪华喜堂早已改成了白色的灵堂。
灵堂棺材前,几位殡葬人员正细心照顾着死去多时的夜国林,进行擦身换衣等动作。
夜琳琅与几个披麻戴孝的亲人,整齐的站立于一旁。
殡葬人员刚把夜国林的衣裳脱下,立于一边的夜琳琅突然喊话道:“且慢,几个殡葬人员顿时怔了一怔,停下手来。
“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夜琳琅跨步上前:“老伯,这些事就让我这做儿子的来做吧!“
“哎,少爷何必亲自动手。“夜琳琅不管三七二十一,径直走至尸体前身,掀开衣服一丝不苟的为夜国林擦拭身体,并将灰色的衣裳换好。
夜琳琅擦身换衣的同时,并敏锐的对夜国林遗体的手指、经脉,五官,内脏等都仔细的细检了一遍。
为夜国林换完衣裳,夜琳琅站起身来,犀利猩红的目光死死的注视着旁边老泪纵横的老管家赵平。
老管家眼皮微睁,刚好与夜琳琅那野兽般凶狠的目光对视,不由得心神一震,赶忙避开了去。
殡葬人员拿着刚换下的衣裳,脚步轻轻的踏出灵堂,行至门外,一声高喊想起:“女眷进房。“
“呜呜呜“一阵阵悲痛的哭声骤然响起,新娘王雨涵与几名近亲女眷一下子全部涌入,在灵堂前一一跪下。
夜琳琅面色阴沉的拨开脚下跪着的媳妇,跨步朝灵堂之外走去。
老管家眼睛微微一瞥,望着夜琳琅离去的萧瑟背影,心中泛起了惊涛骇浪,脸色瞬间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