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凌宫三人终于跨进了珠崖书院的大门。明日会有一道考验,如果通过,三人便可留在此地学习。
冼凌宫仍旧戴着黑色条纹的面具,路上来来往往的学子看到他奇怪的模样却并没有露出什么惊恐的表情,很多人都还向他们点头问好。
“这些人真有素质!”冼凝羽叹道。
“明天以后你就会和他们一样。”冼决角嘿嘿一笑,仿佛对此地很是了解。
“和他们一样是什么样?”冼凌宫见旁边有人对他微笑点头,他便也点点头,只是人家完全看不到他面具后面僵尸般的表情。
“谦谦君子啊!”冼决角理所当然的说道。
走在三人前面的是一个儒雅的中年人,他走的不快,但是每一步都跨很大,仿若在练习某种走路方式似的。
“三位,你们要同住吗?”中年人终于停下来,回头问了他们一句话。
“不不……”冼凝羽立马摆手。
冼凌宫跃过冼决角一把抓住冼凝羽的手,对着中年人笑道:“嘿嘿,就住一起好了,一张床就可以了!”
冼决角这次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好,我带你们去一间比较大的屋舍。”中年人点了点头,转身继续迈着大步。
“丑八怪你不要害我!”冼凝羽恨恨的甩开冼凌宫的手,然后大步跟上前面的中年人。
中年人为三人选择的是一间很大的屋舍,不过里面只有两张床。
“你们今晚就挤一点,明日通过考验,就能每人一间房了。”中年人笑得很和蔼,仿佛是对待自家晚辈,“今日舟车劳顿,就早些休息吧。”
中年人刚把门带上,冼凝羽就把身上的包袱往旁边一扔,直接四肢大张的趴到一张床上,然后宣示主权。
“我一个人睡这张床。”
冼决角也感觉有些累,他到另一张床上躺下,“我先歇会儿,累死我了。”
冼凌宫把包袱往冼凝羽身上一砸,然后便直接跳到他背上,双手在对方咯吱窝里挠了起来,“你个小气鬼,弄死你!”
“哎呦,别挠,别挠……我错了还不行吗,哎呦,丑八怪……看我不挠死你!”冼凝羽终于翻过身来,和冼凌宫扭成一团。
两人玩累了,才喘着粗气躺下来,冼决角已经睡着了。
“很生我气吗?”冼凌宫很了解冼凝羽,对方不会因为自己身上有什么可怕的蛊虫而和自己保持距离,他还是因为自己在圣母祠堂中将他打晕而不高兴。
“哼。”冼凝羽把头扭过去,不理他。
“小凝子,听说书院就是学礼读书的地方,学不到真正的本事,我想去玄宗修习骨道。”
“玄宗?”冼凝羽把头转过来,很感兴趣的问道,“那是个什么地方?”
“处在大隋最顶端的宗门分别是大乘空宗、玄宗和书院,它们分别是佛道儒的代表,其中玄宗是骨道圣地,我听你爷爷说过,我身具道骨,如果拜入玄宗,肯定能够学到很多东西。”
“很多东西是什么东西?”
“不被别人欺负,可以欺负别人!”
“就你,还欺负别人?”
“这是梦想……”
落日前,书院还给他们提供了一顿可口的饭菜,让他们对此地的好感度急剧上升。
晚上,冼决角还是一个人睡了一张床,而冼凌宫则扒掉了衣服趴在床上。
“来,小凝子,帮我找一下虫子。”
冼凝羽本来想笑话对方一下,但当他看到冼凌宫裸露的背脊时,顿时汗毛都竖了起来。
“在……你的背上!”
在冼凌宫的背脊中央,赫然趴着一只拇指大的暗红色蛊虫。
“哪里,哪里……”冼凌宫双手在自己的背上抓了半天,也没有感觉有异物存在。
“咦!”冼凝羽皱起了眉头,难道那只是一个印记?
他伸手轻轻按了下去。
就在他的右手中指刚触碰到那个蛊虫印记时,那本来毫无动静的蛊虫突然凸起身子,而后伸出无数腿脚,瞬间消失不见。
“不好!”冼凝羽立刻收回手指,此时他满脸的震惊。
那蛊虫印记又出现在冼凌宫的背脊上,和之前一模一样,仿佛刚才发生的都是错觉。
“怎么了?”冼凌宫翻过身来露出疑惑的目光。
而此时冼凝羽却面色苍白,很快,一缕鲜血自其嘴角流了下来。
“怎么回事?”冼凌宫坐起身来,面色凝重的再次问道。
“我爷爷在我身上养了十七只蛊以保护我,它们都与我心脉相连。”冼凝羽苦笑一声,而后浑身一抖,顿时一堆蛊虫尸体掉了下来。
“哇,原来你是浑身都是虫,巫族的人,好可怕!”冼凌宫龇牙咧嘴的缩了缩身子。
“你身上的天蛊,速度太快了,一瞬间吸干我身上所有的蛊虫。”冼凝羽说话的时候,疾风自他怀中缓缓飞了出来。
“别怕别怕。”他伸出手,让疾风稳稳停住,然后另一只手轻轻抚摸,“我不会让那个恶魔伤害你的!”说着还瞪了冼凌宫一眼。
冼凌宫皱了皱眉,“真的有蛊虫在我身上啊?”
即便真有蛊虫在他身上,也与他相安无事的处了半个月了,应该不会对他造成什么伤害吧?
“哎,小凝子,你不是能和蛊虫交流吗,你帮我问问,它到底想干什么?”冼凌宫这么说着,身子又趴了下来。
“四龄以上的蛊虫都可以交流,不过需要血脉相通才可。”冼凝羽翻了个白眼。
“它寄生在我的身上大半个月了,吃我的和我的,还不叫血脉相通吗?”冼凌宫忿忿叫道。
“好吧,不过,你得先叫声大哥来听听……”
“不教拉倒……”
“没诚意!”
“小气鬼!”
“……”
次日清早,中年人便将睡梦中的三人叫了起来。
当三人站到书院门口,才发现竟然有不少人在那等着了。
“今日,你们将面临一次考验,通过了,就会成为我珠崖书院的一员,没通过,那就只能打道回府了!”中年人笑嘻嘻的看着一众少年,然后继续说道:“很简单,我给大家每人一块令牌,你们只要跑到天涯海角找一个老人在上面刻上你们的名字,然后再跑回来,把令牌交还给我,便是通过考验。”
冼凌宫和冼凝羽面面相觑,均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天涯海角在海南岛的最南端,而珠崖书院位于海南岛最北端,从南到北日夜不停至少要走两天两夜,而且中间要经过九巫和鬼府,鬼府多山林,没有人路,很难行走,还有幽魂到处晃荡,这是考验还是玩命啊?
一众少年听到中年人的话均愣住了,很快就有人抗议。
“先生!我们身无利器,如何过得去?”一个高高胖胖的少年叫得很是响亮,周边很多少年都附和起来。
中年人微微一笑,而后自怀中取出一把令牌。
“鄙人从不开玩笑,愿意去的人取走一枚令牌,不愿去者……滚蛋!”中年人突然收敛笑容,双眼眯成一条危险的缝隙。
“哇,这人原来这么凶恶,我还一直以为他是个谦谦君子呢!”冼凝羽低声在冼凌宫耳边说道。
而其他少年都被中年人强大的气场震住了,没有一个人再敢出言抗议。
只不过最后只有七个人领取了令牌,包括冼凌宫三人。
“上路吧……”中年人做出请的手势,而后便转身回了书院,再没有多说一个字。
等中年人的背影消失,大家才开始嚷嚷起来。
“什么嘛,还以为是个好的出路,没想到选个学子竟是这般儿戏,这书院不入也罢!”
“有什么了不起,我父亲可是珠崖郡数一数二的富商,家里的钱可以买下十座书院!”
“滚蛋就滚蛋,谁稀罕!!”
没有领到令牌的少年们骂骂咧咧的各自回家,心里却在忐忑回家怎么跟自家大人交代,该将书院的先生描绘的如何凶恶才好。
领到令牌的七人不由自主站到了一起。
“不如大家先认识一下。”那高胖的少年竟然也加入进来了,此刻他一副领导者的姿势,毕竟他在七人中个头最大。
“我叫大辉,我爹在珠崖郡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儿。”高胖少年说起来似乎对他老爹很是不屑,实际上却是在暗暗炫耀。
“俺叫二顺子,俺家少爷带俺来的,俺少爷回去了,让俺来跑……”一个黑黑瘦瘦的少年有些拘谨的对众人傻笑了一下。
“在下刘全,曾在珠崖书院待过一段时间,所以对这些考核还是有点了解的,这个……我们待会儿详谈。”刘全可能是众人中年级最小的了,只不过看他说起话来老气横秋的样子,其他几人都暗自皱眉。
“我叫洪坤,大家多多指教……”这是唯一一个还未进书院便有点学生样子的少年,他五官很端正,但一细看,便又觉得太过于端正,显得很严肃,不像是很好相处的人。
“我叫小凝子,哦不,我叫冼凝羽,圣母赐名,嘿嘿,多多指教……”冼凝羽笑嘻嘻的对其他四人作揖,心中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美好的憧憬。
只是他说出圣母赐名的时候,大家都没有什么惊异的表示,其实除了九巫和冯氏后人,海南岛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圣母了,更何况他们还都只是少年。
“冼凌宫,我们一起的。”冼凌宫指了指冼凝羽和冼决角,微微一笑,只不过这灿烂一笑却被一张丑陋的面具挡住了。
“你为什么戴着面具啊?”高胖少年大辉满脸的不高兴,他眉毛一挑,“有什么不能见人的吗,摘下来!”
“别摘!”冼凝羽立刻制止,“他是丑八怪,本来就不能见人。”
“有多丑?”小个子刘全问道。
“比你还丑!”冼决角笑着回答。
“我叫冼决角,其实我叫慕容决,随便你们怎么叫吧,反正以后也不会有什么联系。”冼决角懒洋洋的说着。
刘全被他暗损了一句,心中很是不快,此时听他如此说话,更是不高兴。
“想进书院,不懂得一些礼仪可是不行的,‘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这是珠崖书院的训诫,希望你能明白!”刘全仰着头教训着冼决角,冷漠而高傲,心中觉得自己形象更为高大。
“嘿嘿。”冼决角不屑的冷笑一声,带头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