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
大业九年秋,帝薨于西京,诏令燕王倓即位,三宫监国。齐王暕疑三宫弑君,矫诏篡位,遂集十万兵马欲诛逆贼。
十日,大兴城破,齐王杨暕领数万兵马尽入城中,围困皇城。
皇城是大兴城的子城,是皇宫的最后一道屏障。而此时的城墙之上,竟然只站了一个年轻人。
此人不过二十出头,面目清俊。只看他将手负于身后,一袭青衣,衣袂迎风飘起,说不出的飘逸潇洒。而此时他面对数万兵马只是轻轻一笑,俯瞰着城下缓缓说道:“齐王殿下,陛下仁德,亦不想王爷有所损伤。若王爷能弃械投降,太后娘娘必保王爷荣华不减,但若王爷一意孤行,呵……”他冷笑一声,一股桀骜之色浮上脸庞。
城下数万人马虽然纪律严明,未发出什么声响,却止不住马息与铁蹄声叠起来的隐隐声浪。而他一个少年竟然将这平淡的话语远远传开,让每一个人都能听得清晰,可见确是一个罕见的年轻高手。
“你是何人,竟敢口出狂言?燕王一个小娃儿能有什么作为,你们这些乱臣贼子,休想染指神器!”齐王在马上盔甲一震,高举长戟大吼一声:“儿郎们,给我杀!”顿时七大城门无数士兵拥着攻城器械,强行攻城。而在这些士兵的上空,无数箭矢如同飞蝗一般密密麻麻遮天蔽日,掩护着他们攻城。
“以砚为基,以纸为符,以笔为器,以墨为痕。在下宇文承基,受工部尚书之邀特来解皇城之围。”年轻人不知何时取出一只纤细的毛笔,右手轻执,在空中缓缓书写着什么,行云流水一般。
笔尖上的墨汁随着笔尖的移动在空中留下一道道诡异的痕迹,而这些痕迹又渐渐淡去。
四周的士兵有的已经快攀上城墙,而此刻天色迅速暗了下来。士兵们不觉有些惊恐的抬起了头。
“王爷,他是天之痕的人。”齐王旁边的一名年轻人打马跟上去,解释道:“书院天之痕一系,五大系之一,擅长符道。”
齐王望了望阴沉沉的天,问道:“难道他一人便想灭我们十万雄兵?”片刻,他眉头一皱,竟然没有人回答他。他回头望去,只见身后一片灰暗,竟然看不到一个人影了。
齐王大惊。很快,天色已经暗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他大吼一声,竟然发觉声音仿佛被憋回了喉咙里,连自己都听不见。
天地无色、无声,齐王感觉自己变成了瞎子、聋子,惊怖之意遍布全身。
天色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但是城下的数万人马却仿佛陷入了某种混乱的意识之中,依然表情惊恐的呆在原地。
“承基啊,齐王伏法,你这功劳可不小,不如留在西京领个官职?”不知何时,一个手执羽扇的白须老者站在了宇文承基的身侧。
宇文承基微行一礼,淡然道:“世叔言重了,不过举手之劳,小侄还有要事在身,就不拜见陛下娘娘了,还望世叔代为谢罪!”说完也不待老者回答,便执笔划出一条竖着的墨线,而后一伸手,将墨线从中扒开,大步跨了进去。随着他身影消失,墨线也消散不见。
老者似乎见怪不怪,他沉下脸来羽扇一挥,喝道:“齐王谋反,大逆不道,凡入城者,杀无赦!”很快七大城门全部大开,无数士兵持着利刀涌出,切菜般砍杀着那些毫无反抗能力的士兵。
隋甲戌年春,皇长孙杨倓即皇帝位,改年号太和,大赦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