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要收拾,可实际操作起来可没那么简单快速,说收拾就收拾。
所谓治大国若烹小鲜,要认真谨慎,丝毫马虎不得。时常有人误解这句话,以为治大国像烹小鲜一样容易,但原文可不是这个意思,小鲜烹起来容易碎,所以烹煮应该格外仔细认真。
正是因此,第二天,刘裕并没有立即就着手收拾,而是悠哉悠哉的睡到半上午才起来。
“大梦谁先搅,平生我自知。啊……”
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刘裕这才揉着惺忪的双眼,半醒半睡的爬了起来。
“睡懒觉,这可是大学才有的待遇,我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睡过了……”
刘裕整个人清醒之后,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禁想起遥远的前世。但也只感慨了一句,便整个人又充满活力,脚步轻快的出了房门。
洗漱,吃饭。
再然后,干嘛呢?
刘裕吃过饭之后,一时无事可做,竟有些不习惯,喃喃自语了一句,“嗯,不如逛一逛寿春吧,亲眼看看也好。可惜,红衣、甄姜她们不在,话说是该找个时间接他们过来了……”
寿春,位于淮河中游南岸,四周有八公山,后来发生淝水之战的地方也与之隔水相望,可见它的战略地位。
除此之外,它也是吴楚与中原交汇的第一线,可以接受北方大量流民。别看不起这些流民,历史上经济中心的南移就有他们的功劳。
他们给南方带来技术,带来劳动力……
说逛一逛寿春就逛一逛寿春,不过刘裕本来是带着游玩的心情逛的,但逛着逛着心情就沉重了。
破败的街头,枯瘦的流民,死气沉沉,毫无生机……
这就是寿春,并没有后世的繁华,也没有后世的喧嚣。一切都不同,刘裕站在城头,怎么也无法把眼前的寿春,和自己印象中的寿春镇重叠。
不同,真的不同。
现在这寿春,大约是后世的六倍大,但繁华反倒不及后世的。由此可见,乱世和盛世的差别。
心情有点沉重,毕竟见识过繁华,再来见破败,那种强烈的差别感真的让人……不适应,特别不适应,就像以前从繁华的东部去荒凉的西部一样。但那有个适应的时间,而这里没有,一切一起一瞬间冲进脑海。
“只是,破败又如何,我刘裕难道不能让他繁华起来?等着吧,几年后,我要我脚下这片土地——成为大汉最繁华的地方!”
“我不仅要它繁华,我还会用刀和铠甲守护它,任何想破坏它的人,全都会死在这片土地,成为这片土地的肥料。”
“等着吧,这日子不会久的,从明天开始生机将重临这片土地。不,不是从明天,就是从今天开始!”
刘裕望着太阳升到中天,不禁豪情万丈,一扫而尽心中的郁积。随后,他大发一通豪言,平复一下心情,就信步走下城楼,往城中而去。
身后乔装打扮的亲卫,连忙回身跟着刘裕离开。
中午并不打算回去,而是特意找了一家生意比较好的酒楼。当然不是为了吃,而是为了听听消息。
酒楼这种地方,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打探消息最好不过。从事过相关职业的刘裕,可不是不知道这点,因此他便来到了这里。
上午观察城池等死物,下午自然要听一听各类人的声音,也好全面了解一下寿春的情况。
刘裕找了一个临窗的桌子,悠然坐下来,抬头看看窗外,然后又回头看看逐渐热闹的酒楼,就像一个出来游荡的富家子。
这时,眼尖的小二看见刘裕,立马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一脸陪笑的问道:“公子,要吃些什么,我们这有……”
“把你们这的招牌菜都上来,另外,来壶好酒。”不等小二说完,刘裕已经开口打断。
小二被打断也不恼,依旧一脸笑容,应了一声就下去了。
而刘裕则眼光一转,看向喧闹的酒楼,认真的倾听起来。这一听,果然听到许多讨论刘裕占领寿春的议论,但大多都没什么意义,都是些忐忑不安的议论。而除此之外,就是讨论刘裕的事迹,这一点讨论起来,倒是要振奋的多。也是,以刘裕传奇般的崛起,确实足够人惊艳了。
“你们放心,以刘将军的出身,必然不会偏向那些士族,我们这些寒门在这里定然可以出人头地。”
这是一桌寒门子弟的讨论,让刘裕听的不觉一脸笑容。这几个人的态度不算什么,但窥一斑而知全豹,从他们的态度可以看出广大寒门子弟的态度。
可别看不起寒门子弟,这些人就算不是顶级人才,刘裕也需要他们,因为治理广阔的淮南,需求最多的还是中人之才。
听着想着,酒菜便已经上来,刘裕见之不禁食指大动,立马就开动起来。吃了一半,他又慢悠悠起来,眼睛也再次飘向那桌寒门子弟,心想要不要招揽那个最能说的。
那人尽管能说,也说的不差,但刘裕觉得他只是泛泛而谈,看不出有什么才能。这样想着,他突然看见旁边一穿着破旧,比那些寒门子弟还不如的人。
当然不是这人的落魄吸引了他,而是此人听见那些人的高谈阔论,不禁嘴角露出一丝嘲讽。
“这位兄台,不如过来坐坐吧。”十分好奇,想知道此人笑什么,于是刘裕主动开口邀请道。
但那人并没有过来,而是露出警惕之色,冷漠的说道:“在下只是停留片刻,就不打扰兄台了。”
“这样,那么兄台可否告诉我,你在笑什么?”刘裕嘴角含笑,一指指向那些士子,再次出口询问道。
这人闻言,脸上警惕之色不减,再次淡淡的说道:“兄台说什么,我不明白。”
说完,这人一拱手,匆忙出了酒楼。
刘裕看着他的背影,不由陷入沉思之中,暗暗在想此人的身份。作为一个曾经的天朝人,刘裕也算“见多识广”,对识人还是有些经验。
那人,不是大才,就是酒囊饭袋,可一个如此警惕的人,可能是废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