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率领三千精兵,一路疾驰而来,正好赶上李通挥军攻城。
古城城墙早被重修,可此时看起来已经伤痕累累,更是被鲜血染成暗红色。而城门也是破败不堪,仿佛一脚就能踹开。
那一战,瞧的刘裕目眦尽裂,愤怒不已,同时也担心不已。可是他没有挥军前去救援,反倒隐藏山林之中。
与其说他相信陈到,定然能守住古城,还不如说他在赌,赌这一战陈到可以熬下去。实际上,战场之上,每一个决定都是在赌,大赌大赢,小赌小赢。
同样,大赌大输,小赌小输。
可古城现在的情况并不是这样,刘裕是大赌大输,小赌也是大输。既然无论怎么赌,后果都是一样,那么刘裕自然选择大赌——赢了,便能一举扳回劣势。
因此,刘裕忍着悲痛,眼睁睁看着自己手底下的将士拼死拼活。
所幸,这一次他赌赢了,李通并没有攻下古城,但古城的情况却也糟糕透了,恐怕撑不过下一场。
没有犹豫,刘裕当即令数个亲卫,连夜爬进古城,告诉陈到他的计划。而等到下半夜,那几个亲卫回来,向他说明情况,无非是陈到已经了解他的计划,也开始准备了。
计划,刘裕的计划很简单,无非就是偷营。不过这偷营的时间,却有些不同往常——并不是平明之前,曹军昏昏沉睡的时候,而是曹军攻城的时候。
在山林埋伏,等了两日,这才等到李通再次攻城的机会。别看只是两日,这两日可是生死攸关,关乎成败。
试想刘裕埋伏山林之中,那是何其容易被李通发现。若是被李通发现,那将是怎样的光景?
冬日山中尽是枯树烂枝,一把火足以覆灭刘裕军。不用说,必是凄惨至极。
因此才说刘裕是豪赌,赌他一个明天,赌他一个月尽天明!
而此时,月已尽,天未明。
古城城头,陈到与周仓一脸凝重的望着李通大营。
陈到的脸上还很白净,但他的眼中却变得更加淡漠,这是见惯死亡的印记。而周仓,他就要邋遢许多,脸上一把络腮胡子,眼角还挂着眼屎。
从这两张脸上,便可以看出古城的危机。
“叔至,看着情景,李通今天是要攻城?”有些不确定,但周仓还是一脸兴奋的龇牙道。
平日里,他最牙疼的就是李通攻城,因为每到那时候就是在鬼门关前打转。可这两天,他倒是万分期待李通攻城,不是因为知道刘裕的计划,知道必胜;而是刘裕一来,他觉得自己的责任完成了。如此,于是煎熬的守城,不如痛痛快快的分个生死。
战场上的人,有时候最不怕的就是死亡。
“元福,以那李通攻城的规律,今日他应该会来攻城。”陈到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轻松,仿佛身上有座大山被移走。
至于料到李通今日攻城,实在是因为攻城每个几天就攻一次城。以前还好,隔的时间要长,最近似乎知道古城坚持不了多久,隔的时间大大缩短。
时间在陈到和周仓谈话中溜走,东方的天空亮起一道曙光——此时,天已明。
李通大营,士兵忽然像蚂蚁一样,密密麻麻的爬了出来。有人抬着云梯,有人抬着撞门木……
大军后方,李通端坐马上,周围亲卫环绕。他眼神淡漠,似乎已经习惯了战场,又仿佛不是置身战场。
轻叹一声,也不是为何,他喃喃道:“今天,该结束了。”说完,又恢复淡漠的表情。
忽然,他高声喝道:“先入城者,赏千金,封万户侯。”
这是一句话空话,谁也说不准,但传令兵还是传了下去,而将士们也如约的战意高昂起来。
没有大义,没有家仇国恨,这里的战争都是为了利益。大人物的利益,小人物的利益,都是利益,没有谁更高贵。
攻城,开始了!
一架架云梯靠在古老的城墙上,一个个士兵悍不畏死的顺着云梯望上爬。他们不是为了爬上城头,而是为了爬上人生的巅峰。
然而,有几个人能爬上去?
城头一块块巨石砸下来,砰的一声砸在爬梯士兵的脑袋上,让那些个脑袋如西瓜般炸裂。纵然没有炸裂,没有死,士兵也会摔下云梯,让巨石完成它的任务。
曹军攻城多日,古城的巨石毕竟不多了。但没有巨石,还有煮的滚烫的金汁。那些金汁,从城头倒下,倒在曹军身上,倒的他们头皮发麻,倒的他们凄厉的叫喊——然后摔下云梯。
不过与巨石同样,金汁也不多,或者说煮沸的速度赶不上曹军攻城的速度。
于是乎,曹军开始三三两两的出现城头,陈到开始率领后备军上,不停砍杀冲上来的曹军。然而,曹军越来越多,后备军的杀戮已经不能够赶上他们冲上来的速度。
心一沉,陈到暗自呐喊:“公子,快啊,快啊!”
见将士攻上城头,亲卫统领忍不住咧嘴一笑,可李通却没有笑,反倒皱眉自语,“不应该,不应该这么快啊。”
就在古城岌岌可危,陈到内心呐喊的时候;就在李通皱眉自语,感觉不对劲的时候,刘裕动了,如一匹饥肠辘辘的头狼,率领他的狼群恶狠狠的扑向了自己的猎物——李通大营!
在确定李通攻城的时候,刘裕便率军三千精兵潜伏到李通大营一旁的树林里。但他却没有立即动身,而是沉稳的等待,等待最好的那个时机。
而现在,那个时机来了。
“杀!”
眼睛赤红,刘裕只低吼一声,便率先纵马杀向李通大营。他一手持战矛,一手持刚刚点燃的火把。
不错,就是火把,不止是他,还有他身后的将士,全都人手一只火把。
他要烧了李通的大营,烧了李通的粮草,烧了李通战马。
轰,如山洪爆发,三千人马冲进李通大营。仆一冲进来,他们便开始四处扔火把,同时四处杀李通的后勤士兵。
刘裕率领五百亲卫,杀在最前头。而刘裕更是如利箭箭头,冲在最前面。凡是挡路的,要么被他胯下的铜爵直接撞死,要么被他的战矛直接洞穿。
马是好马,矛是好矛,人却不是好人!
几乎一个瞬间,大火铺天盖地的袭来,惨叫声不绝于耳。但刘裕却浑然未觉,面色狰狞的大吼一声,挺矛纵马,杀向大营前方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