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猛站立城墙之上,左手放在腰间长刀的刀柄之上,静静的看着远方坠落的红日。
自清晨送刘裕等人离开之后,他就全面接手了上蔡的城防,然后终于知道了统军之难。也亏得刘裕让他学习兵法,以及他本人的以身作则,这才勉强稳住了军心。
想到清晨的场景,高猛不由深吸一口气,握刀柄的手也跟着紧了紧。他虽然不是什么聪明绝顶的人物,但也能感受到告别时那种悲壮的氛围。而且就在众人拔营的时候,又一波求救的士卒快马加鞭而来。
情况之危急,刻不容缓!
虽然不能去前线,心里不免有些憋屈,可这上蔡他高猛是一定要守住。谁要是敢有异心,他手中的长刀定斩不饶。
眼神凶狠的看着远方,高猛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守住上蔡,叫将士们没有后顾之忧。
落日西沉,寒风刺骨。
高猛又站了一会儿,准备转身回去,和张荣商量一下,看看该怎么处理上蔡的事。可就在此时,城外突然传来马蹄声、吵闹声,接着就看见数千将士狂奔而来。
心头大震,高猛连忙指挥将士关闭城门,然后定睛看向城外。这一看,先是松了一口气,因为来人不是敌军;而后又倒吸一口气,因为来人是夏侯兰及其将士,而且还十分狼狈。
“我乃夏侯兰,快快打开城门!”一脸狼狈的夏侯兰,立马城下,对着城头大喊。估计慌张之下,他没看清城头上的人是高猛。
高猛听见夏侯兰的喊声,不疑有他,连忙指挥士卒将城门打开,然后一边跑出来,一边对夏侯兰喊声:“伯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会率军而回,而且还这般狼狈?”
“先进城,回去再说。”夏侯兰喘着粗气,匆忙对高猛说了一句,然后便拍马进城。
进城之后,安顿好将士,夏侯兰、高猛以及张荣当即齐聚一堂。
“伯谷,到底发生什么事,你快说吧。”张荣一到,高猛便迫不及待的问道。他预感有事情发生,而且还是大事。
果不其然,听见他的问话,夏侯兰当即苦涩的说道:“我率军往葛陂而去,谁知半道上遇见纪灵大军。亏得斥候发现的早,否则我还不一定能回来。据斥候汇报,纪灵军恐怕不下万人。”
倒吸一口冷气,高猛和张荣忍不住对视一眼,眼中尽是惊骇之色。
谁也没想到,纪灵居然主动出兵上蔡,并且率军上万将士。这恐怕不是闹着玩的,而是想一鼓作气拿下上蔡。
“怎么会这样,按理说纪灵不可能冒这么大险。而且他只率领一万人马,难道他知道上蔡的守军不足一万。”张荣当即脸色一白,尖声叫道。
夏侯兰本来也一脸苦涩,听见张荣的话,他突然灵机一动,急忙说道:“如果纪灵知道上蔡的情况,岂不是表明上蔡城有内贼?快,存勇,封锁上蔡,千万不要把我回来的消息透露出去。”
“怎么,伯谷你想到什么计谋?”高猛还不明所以,张荣已经急声问道。
夏侯兰摇摇头,回道:“没想到什么计谋,只是觉得纪灵不知道我回来,可能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作用。”
“迟了,如果有内贼,我估计这时候已经把消息传给了纪灵。”高猛这时候终于插上嘴,闷声说道。
夏侯兰闻言,再次摇摇头,道:“算了,知道就知道吧。现在最关键的是怎么守住上蔡,最好能击退纪灵。唉,之前还大言不惭,说什么击退纪灵,没想到转眼就让纪灵攻到老巢来了。”
“能怎么守,跟他娘的干一仗。我们有八千将士,也不比他们少多少,真干起来不见得就是输。”高猛内心同样憋屈,他才接手上蔡城防,结果纪灵就杀了过来。
故而,高猛才如此愤怒,想跟纪灵干一仗。但张荣听见,立马就否定高猛的想法,大声喊道:“不行,纪灵还有源源不绝的士兵,我们只有八千士兵,根本耗不起。而且城内说不定还有内贼,我们怎么能出城跟他们打?依我来看,我们应当固守城池,等待将军的救援。”
“救援?将军还要救援古城,这才刚刚出发,哪里顾得上上蔡?还不如干一仗,趁着敌军没有到齐,烧他粮草,斩他大将,一鼓作气退了来犯之敌。”高猛并不是因为憋屈,想跟纪灵干一仗,而是有自己的打算。
夏侯兰听着两人的争吵,暗叹高猛也懂用兵了,看来真的学了不少。
“好了,你们两别吵了,大敌当前要团结对外。存勇,你的方法太极端;子耀,你则是太保守。依我看,我们可以趁敌军初来,将士疲倦之际,偷袭他们。如果成功,说不定可以击退他们,就算不成功,我们也没什么损失。”
顿了顿,夏侯兰语气一变,心情沉重的说道,
“总之,我们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等将军回援也好,等刘荆州出兵也罢,我们必须死守上蔡。子耀,你率领执法队,保持城中安稳,也防止内贼通敌。我和存勇,以后就住在军营,轮流防守敌军。”
“伯谷,或许我们可以偷袭成功。”高猛也听的心情沉重,但还是寄希望于偷袭。
但夏侯兰却摇摇头,打击道:“纪灵被突袭过一次,这一次恐怕不会再上当。不过不管如何,我们也得试试。好了,咱们下去准备吧。”
就在上蔡城暗流涌动的时候,纪灵正率领大军狂奔而来。
纪灵突袭上蔡,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有过一番计较。他利用许家在上蔡的人脉,暗地里收集上蔡的情报。同时,他也了解整个汝南的战况。两方对比,他料定刘裕必然会出兵古城和汝阴,以及他所在的葛陂,这才下定决心,突袭上蔡。
不过他也不敢随便出兵,直到收到上蔡有出兵的迹象,他才咬牙出兵。之所以收到的是出兵迹象,而不是出兵消息,也亏得刘裕虚虚实实之计,让人不知道他到底出兵没有,到底出了多少兵马。
刚出兵的时候,纪灵还有些惶恐,可走了一半路程,他终于是放下心了。原因正是他收到上蔡城的消息,知道刘裕已经不在上蔡。
“安营扎寨,今夜在此休息,明日再继续向上蔡进发。”半道上,见天色已晚,纪灵下令道。
而此时,上蔡城的夏侯兰等人却没有休息,还在准备着——为突袭为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