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都是晴朗的好天气,山林中的积雪虽然还没有化,但官道上的积雪基本已经化完,尤其是那些向阳的地方。
此时,已是日落时分,凛冽的寒风直往人的身体里钻,犹如针扎一般刺痛。不过寒风虽凛冽,却丝毫奈何不了刘裕、夏侯兰等人。就是许褚也奈何不了,尽管许褚的伤还没有好利索,但对这呼啸的寒风也毫不在意。
他们在官道左侧一处山丘旁,搭建了简陋的营地。此时,他们点燃一处处火堆,正每个人手持肥硕的野兔翻滚着烤呢。
“公子,这一路上都没遇到张荣他们,他们不会是出事了吧?”夏侯兰啃了一口烤肉,有些担忧的说道。
刘裕大口大口咀嚼着嘴里的兔肉,而后又喝了一口水,这才回道:“伯谷,不用担心。他们走的时候,路上基本没有积雪,因此他们走的快,估计现在已经到了颖阳。而我们这一路被积雪拖累,行军速度快不起来,故而才赶不上他们。现在积雪都消融了,估计我们再走一段路就能追上他们。”
这么说着,他又狠狠咬了一口烤兔,精精有味的咀嚼起来。突然,他嘴巴一顿,整个人如炸毛的猫一样。
“都别动,有情况。”瞬间恢复正常,刘裕继续咀嚼着嘴里的肉,但却低声对众人说了一句。
而后,他低下脑袋,似乎在那火堆,但其实是在四处巡视。不止是他在巡视,被他提醒的夏侯兰、周仓以及许褚,也都警惕的四处巡视着。
过了一会儿,巡视到后方官道一侧的树林时,众人都忍不住眼睛一凝。不过也只是一凝,转瞬就恢复了正常。
“该死,曹军居然追上来了!”刘裕眼中露出不可思议之色,低声咒骂一句。
众人没有接话,但都有些意外,不过更多的还是凝重。夏侯兰又瞥了一眼,低声问道:“公子,我们该怎么办?”
“对方没有立刻偷袭,我们也先不要轻举妄动。”刘裕沉思片刻,低声回道,“等天黑一点,我们立即就跑。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我们必须时刻监视他们。另外,通知一下将士们,切记不要露出马脚。”
若是普通士兵,刘裕自然不会通知,否则保证一通知就露馅。不过他的这些亲卫都不简单,相信即使知道敌人近在眼前,也不会有什么惊慌失措的表现。因此,刘裕这才告诉他们,也好让他们做好准备。
果不其然,除了一开始有些人忍不住瞥了几眼,整个亲卫队几乎和不知道情况的时候一样。他们之人闲谈的照样闲谈,吃东西的仍旧吃东西……这就是精锐,不是一般士兵可以比的。
慢慢的,夕阳西下,大片凄艳血红的残阳逐渐消退,最后只有西山还有些残霞。而其他地方都被黑暗笼罩,除了呼啸的寒风更加肆虐,便再也没有其他声音。莫说是兽吼,就是虫鸣也没有。
这就是冬,死寂的冬!
刘裕的营地之中,火堆里微弱的火苗随风摆动,似乎随时都会熄灭一样。而火堆旁将士们被映照的身影,也随着火苗的摆动而摆动,看起来如同影影绰绰的鬼影。
此时,将士们也不再说话,都默默的抚摸着手中的长刀。他们知道,一场大战在所难免,而这场大战极有可能会葬送他们。
刘裕、夏侯兰等人也不说话,都沉默的坐在火堆旁。夏侯兰在拨弄火堆,周仓小口喝着水,许褚轻轻擦拭着自己的大刀。
过了一会儿,夜更黑了,寒风呼啸的更大声,众人的呼吸更轻了……
“上马!”
就在一堆火熄灭的瞬间,就在曹军准备拉弓的瞬间,刘裕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与此同时,不仅他本人一跃上马,其他人也同样一跃上马。
他们毫不怜惜战马,直接用刀面猛拍战马臀部,直拍的那里变得通红。当然,也拍的战马嘶鸣不已,朝着前方撒蹄狂奔。
后面低声命令弓箭手小心谨慎的拉弓的曹洪见到这一幕,整个人气的身子颤抖不已,甚至脸都气的通红。他见到刘裕逃跑,自然知道对方早就发现了自己。而自己呢,仍然傻乎乎的谨慎小心,连说话都是凑到别人耳边。
怒,怒火中烧!
他感觉自己被耍了,他看向回头看过来的刘裕,觉得对方在嘲笑自己。甚至就是他身旁看着他,眼巴巴等着他下命令的亲卫的眼神,他都觉得是讽刺。
“追,给我追!”他一鞭子打在马身上,整个人如同发怒的狮子,发出一声暴戾的吼叫。
曹军们哪敢不听曹洪的命令,一个个都争先恐后的冲向刘裕等人,生怕被曹洪误以为不作为。同时,弓箭手们也一边追击,一边不停的放箭骚扰。
他们的箭虽然极少射中刘裕的人,但那密集的箭矢到底是降低了刘裕等人的速度。另外,他们和曹军本来就很近,加之跟随曹洪而来的骑兵乃是未成型的虎豹骑。
故而在你追我逃一段时间后,刘裕和他的三百亲卫终究是被五百虎豹骑追上并包围了。
“诸位,看样子这一战在所难免!”刘裕拉着马绳,将战马停住,豪爽的笑道。
夏侯兰等人围着刘裕,也发出爽朗的笑声。
“公子,战便战!”
刘裕见众人都豪情万丈,也忍不住露出笑容,但他还是脸色凝重的说道:“等下不要恋战,否则被他们缠住,等曹军大部队来了,我们恐怕就走不了!”
话声才落,虎豹骑已经一声不吭的冲了过来。他们全身玄甲,脸色冷漠的也如玄甲。他们手执黑铁长枪,狠狠的撞向刘裕等人。
刘裕不知道这支骑兵就是那支大名鼎鼎的虎豹骑,但他也看出这支骑兵很不凡。不过他对自己的亲卫有自信,相信自己的亲卫可以解决这支骑兵。而他的亲卫则更加骄狂,根本没有把这支骑兵放在眼里。
但一交手,不管是刘裕,还是他的亲卫全都露出一脸的震惊之色。他们被这支骑兵震惊,他们想不到曹操居然有这样的骑兵,冷漠、噬杀、毫无畏惧之心……
而更让刘裕脸色大变的是,他们竟然被这支骑兵缠住了。尽管刘裕已经杀了几十个虎豹骑,尽管他的亲卫也抵挡住了这些虎豹骑,但他们终究是被这些虎豹骑缠住了。
而曹军,超过五千的曹军,已经簇拥着曹洪围了过来。
刘裕已经听见曹操那整齐的脚步声,听见他们衣甲撞击的声音,听见曹洪狰狞的笑声……
“刘裕,此地就是你的葬地,今日就是你的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