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昌宫内,晨钟响起。
大臣们一脸肃穆,官服整齐,分为文武,依照官位大小缓缓走进宫内。
曹操走在最前面,他不是在文官最前面,而是武官最前面。由此可见,他将兵权看到极重。而文官则是以荀彧为首,以他为首倒是少有人反对。毕竟他的忠心无人怀疑,而是还是颍川大士族。
汉朝上朝,不同与明清,需要脱鞋,还需要解剑。这不,曹操此时还没有剑履上朝的特权,因此已经带头脱下鞋子、解除配剑。而后,他面色肃穆,抬头挺胸的走进宫内。
其他大臣见曹操已经进去,一个个都面色肃穆,按次脱鞋解剑,鱼贯而入。
此时,汉家天子虽然已经是傀儡,但汉家的尊严还没有失尽,因此众大臣多少还有些守礼。若是到了后来,莫说是守礼了,就是皇后大臣们也敢动手动脚。
许昌宫虽然是新建的,尚还有些简陋,但其辉煌气势却也不简单。而此时早朝的宫殿,更是金碧辉煌,龙盘虎踞,当真是帝王之殿也。
曹操等大臣分两列进来之后,一左一右依次站后。这时候,殿上的宦官见众大臣已经站好,当即扯着公鸭嗓子,一声尖叫。
他尖叫之后,只见一个十五岁的弱冠少年,身穿绣龙金黄衣服,头戴珠帘帝王冠,一脸肃穆的走了出来。
这脸色苍白的弱冠少年,便是汉家天子刘协是也!
刘协在宦官的簇拥之下,端正的坐到龙椅之上。他虽然还年幼,但气度不凡,一举一动极具帝王风范,难怪汉灵帝想让他继承帝位。
见刘协坐好,曹操突然躬身行礼,其他大臣见此,也跟着躬身行礼。汉朝没有跪拜,大臣们不是天子的奴仆,甚至有时候丞相都有的坐。
见过礼之后,刘协身旁一个宦官上前一步,尖声叫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刘协眼神闪烁的看了眼董承,似乎在说董爱卿还不快说。但他见董承依旧沉默不语,似乎没有看见他的暗示,他的眼神就再次恢复平静了。
实际上,董承怎么可能没注意到刘协的暗示,只是他有自己的计划。而且他知道此事不必着急,急则不成,他还因此在心里暗道:小天子还是年轻了,太沉不住气。
曹操仿佛没有注意到刘协的小动作,老神在在的站在那儿。他也不与别人交流,也没事启奏,就那么闭目不语。
大殿之上,顿时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之中。许多不知情的大臣,此事也察觉到情况不对劲,因此也不由的有些紧张。一紧张,他们就更不敢说话,甚至就呼吸都刻意放轻。
死寂,这般死寂的氛围,不仅连大臣们刻意将呼吸放低,就连刘协都不由自主的将呼吸放低。至于那些宦官就更不如了,他们的额头竟然已经冒出冷汗。不过这般死寂,也不是所有人都紧张,至少曹操就老神在在的,而荀彧等人也没有丝毫紧张。
除此之外,像董承、王子服等人也没有紧张。不过他们的不紧张又与曹操等人不同。曹操不紧张,荀彧不紧张,都是那种很淡然的表情。而董承不紧张,王子服不紧张,确实那种兴奋的表情。董承还好点,至少克制的比较好,可王子服就不行了,兴奋都写在脸上了。
又过了一会儿,终于有几个大臣将这死寂打破。不过他们所启奏的都是些小事,要么是修建宫殿的钱财,要么是许都及周围的一些小事。莫说刘协,就是启奏的人都是一脸兴趣索然。
这些人启奏之后,大殿又再次恢复死寂。不过这次没有等多久因为董承丢给伍子兰一个眼神,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伍子兰朝董承兴奋的点点头,而是深吸一口气,走出队列,大声说道:“陛下,臣有本奏。”
刘协知道伍子兰是董承一伙的人,见他出来就已经精神一振,现在听到他的话就更是兴奋了。他没有废话,眼睛锐利的盯着伍子兰,果断的沉声问道:“伍爱卿,你有何事启奏?”
“臣所奏之事,乃是与汝南太守刘裕刘彦有关,希望陛下准许其带罪上朝。”伍子兰走到正中央,深深的敬了一个礼,而后大声喊道。
刘协依旧沉着冷静,但其眼中闪烁的兴奋,却暴露了他内心的兴奋。他呼吸微微加重,大声回道:“爱卿所求,朕……”
“慢着,陛下,还是让伍将军先说吧。”曹操睁开闭着的眼睛,开口说了一句,也没说理由,只有这么一句要求。而说完之后,他就再次闭上眼睛。
刘协眼中闪过一丝愤恨,他缩在衣袖里的手更是握成了拳头,但他最终还是沉声说道:“既然司空这么说,伍爱卿就先说一下吧。”
伍子兰并没有因所求被阻而愤怒,反而冷笑一声,神情淡然的很。众大臣看的诧异不已,这可不是伍将军的风范啊!
但伍子兰并不管众人诧异的表情,继续大声说道:“陛下,臣无他愿,更无他言,只是不忍汉室宗亲流落至此。”
“伍爱卿,此言何意?”刘协故作疑惑,身子微向前倾,沉声问道。
伍子兰沉默了片刻,这才悲痛的叫道:“陛下,那刘裕乃是兖州牧刘岱之子。自小为贼人所害,不得不流落街头。臣近日才得知此事,否则早奏报陛下。想刘兖州忠心耿耿,昔日举大旗伐董贼,孰料其子竟然落得这么一个下场。唉!”
长叹一声,伍子兰姿态十足,不少大臣还真被他给骗到了。
刘协也故意露出一脸的诧异,而后诧异又变成悲痛。但不等他说话,伍子兰又再次说道:“陛下,此事岂止是刘裕受苦,整个刘家都受苦不已啊!”
刘协听到这句话,不由一愣,显然之前并不知道,但他立即就依势问道:“刘家受苦,此话又怎讲?”
“那桥瑁大逆不道,被刘兖州斩杀,桥家却因此记恨刘家,时常打压刘家。”伍子兰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而后愤恨的说道,“以桥家的实力,根本无法与刘家相比,此事肯定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请陛下为刘家做主,为刘裕将军做主啊!”
此事,大殿之上的一些大臣终于面露了然之色,心里暗道:不得了了,这恐怕是董将军要和曹司空撕破脸皮。此等事情,我们可不能参与啊,否则性命难保。
刘协闻言大怒,厉声喝道:“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打压汉室宗亲。桥家不惩,不足以平民愤。”
曹仁看不下去了,终于站出来说道:“陛下,桥家上下数百口已经被刘裕屠杀殆尽,陛下恐怕治不了桥家的罪了。而且刘裕此人出身草莽,难免见利忘义,冒充汉室宗亲骗了伍将军。”
“陛下,既然曹将军如此说,还请陛下召刘将军上殿对质。”不等刘协说话,伍子兰已经再次开口说道,“臣是不是为人所骗并不重要,重要的汉室宗亲之事。”
“好,既然如此,便召刘裕上殿。”刘协隐晦的看了一眼曹操,见他毫无动静,这才大声说道。
伍子兰听见,不由朝着曹仁露出得意的表情。而曹仁听见,忍不住有些发怒,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利用了。同时,他也有些惭愧,连忙看向曹操,可曹操却依旧闭目不语。曹仁心里一紧,暗暗着急不已。
很快,天子召令就被宦官传了下去。而后,一个皇宫侍卫便带着口御,骑马向许都狱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