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都,刘府大堂之上。
刘三爷一脸震惊,眼睛锋利的盯着眼前瑟瑟发抖的奴仆,沉声问道:“你说刘裕,昨夜屠戮桥家满门?”
语气急促,脸上还带着不可思议的神色。刘三爷一想到刚才奴仆说的事,手就不能自己的颤抖起来。他没想,根本没想到,刘裕竟然真的将桥家屠尽。他之前确实听刘裕说要杀桥家的人,但也只是认为杀那桥玉而已。可是,现在他被人告知,刘裕昨夜屠尽了桥家之人。
他如何不震惊,如何敢相信?
桥家,那可是桥家啊!
许都哪个不知道,桥家乃是曹操罩着的?因此对于桥家子弟的骄纵,许都各大世家都是能忍则忍。而对于他刘家来说,桥家更是一个恶梦,可是现在这个恶梦却轻而易举被刘裕屠尽了。
他一时间有些恍惚,脑海闪过刘裕那冷冽的眼神,以及刘裕那顶天立地的背影。
“三爷,是真的,许都已经传遍了,贩夫走卒都在讨论。”奴仆被看得身子一抖,赶紧回道。
刘三爷听的再次手一抖,而后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假装平静的说道:“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奴仆闻言,毕恭毕敬的退了下去。这时,刘三爷脸上终于露出震惊之色,同时望着远处,喃喃道:“从今以后,没了桥家,我刘家将好过许多。唉,真没想到你竟为家族除掉了桥家。”
何止是刘三爷震惊,就如那个奴仆说的一样,整个许都都震惊了,都在热火朝天的讨论刘裕屠杀桥家满门的事。
贩夫走卒基本都坐在小饭馆里,说的有眉有眼,似乎他们当时就在现场,比如下面这位。
许都某著名酒楼,一楼正中央。
一个长着八字胡的猥琐书生,一摸八字胡,眉毛一挑,喝了一口酒,大声说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那刘将军长的刚毅,一副虎背熊腰的样子。这位刘将军可不简单,我跟你们说……”
“喂,不是说是巨匪吗,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将军?”围观的人,有好几个大吵大闹的问道。
八字胡胡子一抖,冷笑道:“外人不知道,居然说这位刘将军是巨匪。呵呵,当真是可笑。也罢,今个儿就与你们说说这位刘将军的生平。”
“这位刘将军原名叫刘裕,字彦章,乃是一条响当当的好汉。据传闻他还是汉室宗亲,不过此事我也不知,暂且不说。且说他当初斩杀许都一霸潘虎,从而因罪充军。但他为人不凡,充军也不寻常,竟然在汝南凭借三千士兵,嘿嘿,杀败了十万黄巾。十万黄巾,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八字胡说到最后不由一顿,然后才尖声叫道。
“天啊,这怎么可能!”
“不会吧,这也太……”
“好汉,果然是好汉!”
八字胡见众人尖叫起来,不由胡子一抖,面露得意之色。而后,他又喝了一口酒,继续充满诱惑力的说起来。他说的曲折,周围听的人也兴奋。
何止是他周围的贩夫走卒,就是翠云二楼的达官贵人也听的精精有味。这不,其中一个包间里传来一声感叹。
“这刘裕当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在许都大开杀戒。此人有虎狼之心,切不可用为汝南太守,否则汝南必乱。”
说这话的乃是个一身白衣,满眼醉意的浪荡文人。若是别人见他这么说,定会噗嗤笑出来,但他对面的文人却没有笑。
他对面的文人一身锦衣玉袍,尽管已近中年,却仍然风度翩翩。不过此人虽风采无双,但其不好高言阔论,眼神也神采尽敛,乍看之下还以为是个愚人。
此人便是荀彧之侄,名动千古的荀攸荀公达了!
他这幅模样,也难怪曹操会说他“外愚内智,外弱内强,外怯内勇”,不过其内之强确实惊世骇俗啊!
他一生算无遗策,可谓杰出的战术家,更被后人称为曹操的“谋主”。他擅长灵活多变的克敌战术和军事策略,其为人所知的谋略有水淹下邳;有官渡之战杀颜良文丑之计,以及画策乌巢;还有力主斩杀袁绍之子……其人之策,可谓得奇之妙!
“哦,何以见得?”他轻轻一笑,捧着酒樽,眼神平静的问道。说是问又不合适,因为他的语气很平淡,根本没有疑惑和不解。
与他对坐的自然不会是常人,正是同为颍川老乡的郭嘉奉孝。
郭嘉听到荀攸问他,又灌了一口美酒,哈哈大笑道:“别人问我,我只不回;公达问我,我也不回。别人问,我不屑回;公达问,心里已有数,何须我回?”
“你这个浪子啊……好了,该回去了,主公定会问策与你。”荀攸失声一笑,无奈的摇摇头道。
郭嘉又灌了一口酒,悠悠然说道:“再喝一壶,再喝一壶就走!”
荀攸与郭嘉说着回去,曹仁与典韦等人已经回到司空府上。他们翻身下马,将马交给仆人,而后等待召见。
不一会儿,曹仁、典韦,还有徐晃便朝正堂而去,而不怒自威的曹操已经坐在堂上。
见几人进来,曹操示意他们坐下,而后先对典韦笑道:“怎么样,刘彦章可拦住?那小子真是胆大包天,竟然在许都要屠杀大臣满门。”
典韦脸上露出羞愧之色,站起来说道:“末将无能,赶到的时候桥府已经被满门屠杀。”
不等曹操说话,一旁的曹仁突然站起来,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他更是低头说道:“末将无能,使得逆贼在许都放肆。”
他不傻,自然知道诬陷典韦不仅没用,反而会降低自己在曹操心里的形象。相反,他只是复述一遍,曹操反而可能会怀疑典韦。
不过曹仁这次却是预料错了,曹操之前满脸的笑容,这时候确实已经凝固。随后,他脸色更是阴沉下来,但却一句话没说。而随着他的沉默不语,整个正堂气氛都变得沉闷,典韦等三人都有些忐忑。
过了好一会儿,曹操才轻叹一声,但依旧没有说话。这时,荀彧驱步走了进来。
荀彧先敬了一礼,然后开口说道:“司空,整个许都都传开了,甚至已经传出了许都。另外有些人开始活跃起来,我怀疑就是他们在背后推波助澜。此事……”
“文若,你们先下去吧。”曹操面无表情,眼里闪过一丝哀痛,叹息道,“此事今日不谈,过些日子再说吧。”
荀彧闻言,不由有些迟疑,但他见曹操的样子,最后还是一拱手,退了下去。同时,曹仁、典韦和徐晃也都跟着退了下去。
退出来之后,曹仁就立即问道:“荀侍中,司空这是怎么了?”
荀彧苦笑一声,摇摇头,叹气道:“还是过几天,等司空召见吧。”
说着,他独自朝外走去。不过才走两步,他就遇到迎面走来的郭嘉和荀攸。
“文若,你怎么出来了?”郭嘉手里拿着一壶酒,走路都有些摇晃。
荀彧见他二人来了,苦笑一声,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而后摆手道:“你们也别去了,让司空一个人静静吧。”
这么一件小事,郭嘉和荀攸二人竟然为之陷入沉思之中。荀彧见他们的样子,也不由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三人各对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莫名的微笑。然后,他们便同往府外走去。
身后曹仁等人不明所以,面面相觑,也跟着走出司空府。而府中的曹操看着他们的背影,喃喃道:“果真是瞒不过你们这群家伙,一个个都这么机智。”
许都暗流涌动,天下也非太平。刘裕血屠桥家之事,不仅震惊了许都,更是震惊了天下。几乎是关注曹操的人,都知道了此事,他们或幸灾乐祸,或陷入沉思,或抚掌大笑。另外,刘裕的大名也由此逐渐为世人所知。有人赞他至孝,有人骂他屠夫。不过不论他们如何想,也影响不了许都的风起云涌。
许都,一场围绕着刘裕的风暴已经悄然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