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蛾飞舞
史双河左掌的指缝间,赫然闪烁着点点寒芒!
手掌一拍出,寒芒就飞出——暗器!
尖锐已极的破空之声暴响!
杜笑天大惊失色,一声惊呼却还未出口,身上好几个地方已经鲜血飞激!
相距如此近,一用到暗器,本来就不易闪避阻挡。
杜笑天非独手中刀给缠住。身形亦已被牵制,更无法抵挡闪避。
此刻史双河并非突然发难,本身显然是一个暗器高手!
好像这样的暗器,一颗已经够应付,几颗一齐来,就是杜笑天的刀没有被史双河的剑缠着,也一样应付不了。
暗器的力量相当强劲,穿过衣衫,嵌入肌肉,眨眼间,杜笑天就已变成一个血人。
他的腰背旋即就佝偻起来,面庞的肌肉几乎全都扭曲。
一下子连挨七八道暗器痛击,身负七八处重伤,就是铁人也禁受不住,他的面色已变得苍白。
七八个伤口一齐鲜血狂喷,这片刻之间,只怕已喷掉他身上三分之一的血液。
史双河左手击出暗器,右手亦同时透劲,剑刺裹一抽,铮一声,杜笑天手中刀就给他抽飞,射入了夜空,"夺"的钉在夜空中!
他混身的气力最少也不见了三分之一,但如果他将余力集中在手上,史双河未必能够这么轻易就将他的刀抽掉。
那会子,他却彷佛已失魂落魄,他甚至没有伸手去掩着那些仍然在冒血的伤口。
不过掩亦难以掩得住,他只有两只手。
幸好那些暗器都不击在致命的要害之上,他仍然支持得住没有倒下去。
也许他就因为周围都无路可走,到这个地步只有等死,所以他也就连闪避都没有去闪避,木然呆立在当场。
他的眼睛都睁的大大,死盯着史双河的脸庞。
史双河现在杀他简直易如反掌,再来一剑就是了。
他却没有再出手,横剑当胸,右手拇食指捏着剑尖,就站在那张石头一样的桌子之上,笑吟吟的望着杜笑天,眼睛流满了讥诮。
杜笑天的眼神却复杂之极,也不知是恐惧,是诧异,抑或是悲愤。
这片刻,他的面色又白了几分,身上的衣衫却更红,鲜血已湿透他的衣衫。
仍然在地牢中飞舞的群蛾似乎也嗅到了血腥味,一只又一只,霎霎的飞向杜笑天,有的就伏在杜笑天的身上,有的就绕着他的周围飞翔。
鲜血对于它们的诱惑竟然是如此的强烈。
那些伏在杜笑天身上的吸血蛾是不是就在吮吸杜笑天身上流出来的血液?
对于这些吸血蛾,杜笑天却竟似完全已没有感觉。
白月,蓝空,碧绿的蛾翅,鲜红的蛾眼,鲜红的血液。
散落在地上的花叶,叶是青绿色,花是鲜黄色。
史双河一身白衣,杜笑天身上的官服则紫黑。
地牢中七彩缤纷,非常的美丽,美丽而妖异。
史双河的表情也妖异,本来已妖异。
现在就连杜笑天的表情也变得妖异起来。他张口欲言,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
史双河的话反而先来了。‘我可有夸口?’
杜笑天应道:‘没有。’他的语声已不像方才那么响亮。
一个人流了那么多的血,还能够有气力来说话,已经不容易。
史双河又道:‘你没有兵刃,身上又中了我的暗器,还能够怎样?’
杜笑天道:‘等死。’他的确现在只有等死。
史双河大笑,他大笑着道:‘不过你放心,我保证你不会死得很辛苦,因为我的暗器上从来没有淬毒!’
杜笑天道:‘我知道。’他的面上突然露出了痛苦之色,道:‘暗器没有毒,毒在你心中!’
史双河道:‘无毒不丈夫!’
杜笑天道:‘我实在想不到……’
史双河道:‘很多事你都想不到。’
杜笑天点头,说道:‘这到底为了什么?’
史双河道:‘你人都快要死了,还问来作甚?’
杜笑天问道:‘就因为快要死了我才非要问一个清清楚楚不可,我实在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史双河叹息道:‘你的心意我知道,只可惜我的想法。’
杜笑天道:‘反正我都已难逃一死,你迁就我一次又何妨。’
史双河道:‘本来无妨,可惜现在我已没有剩下多少时间。’
杜笑天道:‘你还有事情,等着去解决?’
史双河道:‘必须去解决。’
杜笑天忍不住又问道:‘究竟是什么事情?’
史双河道:‘你又来了?’
杜笑天不禁一声叹息,就连他的叹息现在都已变得微弱。
他的面色更苍白,苍白如死人,身子亦开始摇摇欲坠。
周围的东西在他的眼中看来,就好像在空气中飘浮一样,而且每一样东西都好像变成了两份。
史双河也变成了两个。
杜笑天知道自己失血实在太多,神智已开始陷入昏迷,他猛的一咬下唇,皮开肉绽。
血从他的嘴角流下,也透过牙缝,流入了他的口腔,他还有疼痛的感觉。
这感觉已不怎样强烈,但可以令他的神智一清。
他咽了一口鲜血,凝神再望去,这一望,他由心一寒。
史双河的剑已然举起!
嗤一声,剑闪电一样刺出。
杜笑天眼睁睁的望着那柄剑向自己刺来,一动也不动。他不是不懂闪避,也不是不能够避闪。
他仍然可以控制,调动整个身体的机能,只是他已绝望。
因为他知道纵然能够躲开这一剑,未必能够躲开第二剑,始终要死在史双河的剑下。
是以他索性完全放弃挣扎。
史双河没有理会,更没有将剑停下,他显然已经立下决心,非杀杜笑天不可。
剑既是闪电一样,自然剎那就刺到!他的剑一直刺入杜笑天的胸膛!血飞激,血量却不多。
杜笑天体内的血液实在已没有多少。
那剎那,他感觉就是胸膛突然刺进了一根冰刺,残余的血液彷佛全都已开始凝结。
然后他的神智又开始昏迷。他仍然感觉刺痛,这种刺痛的感觉旋即就被愤怒取代。
他突然嘶声大叫:‘我死不瞑目!’叫声未绝,人已倒下。
史双河已将剑拔出。
杜笑天本来就无力支持着身子,所以仍然站得稳,不过史双河这柄剑的支持。
杜笑天并没有立即就死去。
史双河那一剑,并不是刺在致命的地方。
是不是那剎那,他突然改变主意,不想杜笑天死不瞑目,才剑下留情,准备告诉杜笑天他所有的秘密?
杜笑天的醒转,不过是片刻之后的事情。
他是在一连串刺激之下从昏迷的状态之中突然醒转过来。
知觉是有了,他却没有睁开眼睛,哑声叫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不是地狱?’
他竟然以为已经进入地狱。
一个声音立时进入他的耳朵,道:‘是不是,你何不睁开眼看一看?’
杜笑天勉强睁开眼睛。他的人已经衰弱不堪,连睁开眼睛的气力几乎都没有。
一睁开眼睛,他就看见了一片深蓝色的夜空,一轮苍白的明月。
他的记忆力并未完全衰退。昏迷之前他人在何处,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仍然还有印象。
他立时就知道自己仍在云来客栈的地牢之内。
他当然想起,那一片夜空并不是真正的夜空,那一轮明月也不是真正的明月。
自己还是在人间。他勉强一转目光,转向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这一转他就看见了史双河。
史双河木然站立在那裹,左手捧着一个小而长的铁盒子,右手食拇中指捏着一支五六寸长的银针。
银针在月光下闪闪生辉,末端尖锐,头部却大的出奇。这种银针到底有什么作用?
史双河拿来这种银针到底在干什么?杜笑天瞪着史双河,没有神彩的眼瞳中充满了疑惑。
史双河在笑,那种笑容却令人毛骨悚然。
杜笑天挣扎着想坐起身子,但就连抬头,都感觉非常困难。
也就在这下,他感觉混身都在痉挛,体内的血液不住在被抽出去。
夜空只得十多只吸血蛾在飞舞,其余的哪裹去了?
——是不是都伏在我身上,将它们的吸血管刺入我的肌肉,吸我的血液,杜笑天竭尽余力,将头抬起来。
在他的身上,果然伏满了成群的吸血蛾,一大片碧绿,无数点血红。
碧绿的是蛾身,血红的是蛾眼。
碧绿血红中银光闪闪,在他身上,赫然还插着十多支与史双河拇食中三指之中那支银针一模一样的银针。
银针的头部一股鲜血喷泉一样射出。
那种银针显然中空,一插入肌肉内,肌肉的血液就经由针管射出。
针管虽然并不大,杜笑天体内的血液亦所剩无多,十多支那样的针管同时抽取,并不难抽****体内所余的血液。
杜笑天面色死白,死命的挣扎,一心只想拔去插在上面的银针,他并不喜欢这种死法。
他却是只有一个头还能够自由移动,双手彷佛已麻木,完全不接受他的意志控制。
胸腰膝脚也一样,他甚至转身都不能够。
他不禁一声叹息,就连抬头的气力也在叹息声中散去,一个头于是噗的落回地上。
史双河看出他在挣扎,道:‘你不愿意这样死?’
杜笑天喘息着哑声道:‘愿意的是龟孙子。’
史双河接道:‘这样死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我保证你不会死得太辛苦。’
杜笑天道:‘你何不让我死得痛快一点。’
史双河道:‘你希望痛快的死去?’
杜笑天道:‘这是我惟一的希望,也是我最后的希望。’
史双河沉吟着道:‘听你这样说,如果我不给你一个痛快,未免说不过去。’
杜笑天道:‘这就赶快下手。’他的面庞已扭曲,扭曲的不成人形。
鲜血徐徐被抽出的感觉其实并不好,这样死虽然不怎样痛苦,亦绝对谈不上舒服。
史双河看着他,忽然一笑,道:‘可是这一来,就不像了。’
杜笑天道:‘不像什么?’
史双河目光落在群蛾之上,道:‘不像被吸血蛾害死的样子。’
杜笑天恍然大悟道:‘你就是这个原因这样来放****的血。’
史双河并不否认,道:‘正是!’
杜笑天道:‘你……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史双河道:‘没什么,只不过要别人相信你的死亡是由于被吸血蛾吸干了体内的血液。’
杜笑天想想,又一声叹息,道:‘真有你的!’
史双河道:‘好说。’
杜笑天惨笑接道:‘我体内的血液现在大概已所剩无几,你就是现在下手,也已差不多
了。’
史双河目光一转,忽然又一笑,道:‘好罢,我就成全你!’
他右手旋即一飞,捏在拇食中三指之间的那支银针嗤的就射了出去。
月光下银芒一闪,一脱手就向杜笑天的眉心射了出来!
那支银针赫然插在他的眉心之上!一针绝命!
杜笑天完全没有闪避,面上居然还透着一丝笑容,他含笑迎接死亡。
在现在这种情形之下,能够早一点死亡,对他来说,的确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他的眼睛却仍然没有阖上,一双眼睛老样子睁大,只是眼瞳已完全没有生气,呈现出一种令人恶心的恐怖光芒。
史双河竟然无动于衷,他直视杜笑天反白的眼睛,甚至还笑得出来。
他笑着,道:‘你现在已经如愿以偿,怎么仍然一样不瞑目?’
杜笑天完全没有反应。
死人又岂会有什么反应?他的口鼻中彷佛冒出了一丝丝淡淡的白气。
这莫非就是尸气?月光也不知是否因为这种尸气,逐渐也变得朦胧起来。
风在吹,雨在下,风势并不急,雨势也不怎样大。
常护花、傅标、姚坤三人回到衙门的时候,雨势更逐渐减弱。
减弱的就像是雾,就像是烟。灯光烟雨中也变的朦胧,朦胧的就像是雾夜裹天上的淡月。
三人雨烟中走过一条花径,两道月门,终于进入了大堂。
高天禄、杨迅已经等候在大堂之内。除了高天禄之外,大堂之内还有三个人。
两个一身侍候在高天禄的左右。他们,正是高天禄的两个近身心腹侍卫。
还有的一个人却是一身的锦绣,一副公子哥儿的装扮。
那个人无论怎样观察,都不像衙门之人,也不像宾客。没有宾客在别人的客厅仍头戴竹笠。
那个人头上老大一顶竹笠,不过竹笠的周围还悬着一层纱。
人面隔着一层纱已经不大清楚,竹笠的暗影亦是一层障碍,迷朦的灯光之下,份外显得他神秘。
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就是龙玉波?
常护花的目光,落在那个人的面纱之上。那个人,彷佛也隔着面纱在打量常护花。
高天禄那边实时一欠身,道:‘常兄来的倒快。’
常护花应声转过头去,道:‘不快,有劳久候,实在过意不去。’
高天禄道:‘哪来这么多客气话,请坐。’
常护花道:‘谢坐。’
两步上前,在下首一张椅子坐下,正好对着那个锦衣人,目光再落在锦衣人的面纱之上。
高天禄目光一转,亦转向锦衣人,道:‘这位就是龙玉波公子。’
常护花道:‘是么?’他的语声之中充满了疑惑。
锦衣人的面目隐藏在面纱后面,是否龙玉波,他实在不敢肯定。对于龙玉波这个人他并不熟识。
高天禄对龙玉波道:‘龙公子对于常兄是否还有印象?’
龙玉波点头,道:‘我的记性向来都很好,尤其是对于名人,除非没有机会看见,否则一定加以留意。’他一顿,又道:‘常兄是名人中的名人!’
常护花一笑,说道:‘龙兄何尝又不是?’
龙玉波道:‘常兄对我,只怕不会在意。’
常护花道:‘相反,只是现在……’
龙玉波截口道:‘现在,我的头上戴着竹笠,面前垂着纱巾,是以常兄无法肯定。’
常护花道:‘正是。’
龙玉波道:‘即使我将竹笠取下,常兄未必能够将我认出来。’
常护花道:‘我的记性,相信不比你差。’
龙玉波道:‘这与记性,完全没有关系?’
常护花道:‘然则什么原因?’
龙玉波道:‘我的脸庞已不是当年的脸庞。’
常护花诧声道:‘哦?’
龙玉波知道他不明白,探手缓缓抓住头上的竹笠。
高天禄眉心连随一蹙,杨迅那边却偏过半脸。
常护花都看在眼内,心裹实在觉得奇怪,下意识盯了龙玉波抓住竹笠的那只手。
那只手缓缓将竹笠取下来。
竹笠一取下,龙玉波的脸庞就暴露在灯光下。
常护花的心房立时彷佛被人狠狠的抽了一鞭子,整颗心都收缩起来。
姚坤的一个鬼字到了唇边,几乎就没有出口。
暴露在灯光之下的龙玉波那张脸庞简直就不像是一个人的脸庞,亦不像鬼脸。
常人所描画的鬼脸,最少也比他那张脸好看十倍。
那张脸就像是一个烂开的西瓜,这却不是一个通常的譬喻。
西瓜是红色,那张脸却是白色。令人毛骨悚然,令人恶心的惨白色,白得像灯光一样散发着暗亚的寒芒。
脸上已没有眼眉,也没有胡子,眼睛并不是一样大小,左眼角的肌肉裂开,向下斜裂开一条沟子,那条沟子深浅也不一,深的地方已露出了惨白色的骨头。
右眼还像是人眼,左眼就什么眼都不像,眼瞳乳白色,就像一颗石子。
鼻子只是两个洞,嘴唇一大半翻起,左边缺了一片肉,缺口中牙齿隐现。
灰黄的牙齿,部份已崩断。
头顶也有一条沟子,随时似乎都会裂开两边,前半截只有疏落的几根头发。
像这样的一个头如果还有人认为是人头,这个人的脑袋只怕有问题。
常护花他们的脑袋却全没有问题。
这个头的嘴巴正在跟他们说人话,他们不认为这个头是人头也不成。
突然看见这样的一个人头,相信谁都难免大吃一惊。
常护花也没有例外。
龙玉波实时摸着头顶那条沟子,道:‘我这裹本来用线缝着,我那个老婆,却认为不缝着比较好看,所以我才将缝线拆下。’
常护花打了一个寒噤,淡淡应道:‘哦?’
龙玉波一笑,道:‘常兄以前见的我是否这个样子?’
他不笑还好,一笑嘴角就裂开,肌肉折迭起来,好像要剥落的样子。
常护花不忍再看,一声叹息道:‘不是。’
龙玉波接道:‘常兄是完全不认识我这张脸了。’
常护花没有否认。
龙玉波又道:‘如此我是否龙玉波本人,常兄是必非常怀疑。’
常护花道:‘在所难免。’
龙玉波又是一笑,道:‘幸好我还有办法,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
常护花道:‘什么办法?’
杨迅那边插口道:‘他的身上有三条纹龙!’
常护花尚未回话,龙玉波那边左手一分一卸,已将上半身的衣衫褪至腰间。
他内裹并没有另外穿衣服。一卸下衣衫,他的半身的肌肉就暴露灯光之下。
他头下的肌肉才像是人的肌肉。肌肉上果然有三条纹龙。
张牙舞爪,色彩缤纷的纹龙,位置不同,形状各异,却全部栩栩如生。
龙玉波目光一落,道:‘我排行第三,江湖中人因此称呼我龙三公子。’
常护花道:‘这件事我听人提及。’
龙玉波接道:‘也因此我特别找人在身上纹上这三条龙,我本人实在喜欢龙。’
常护花道:‘我也听说。’
龙玉波又道:‘这三条龙是出自京城余夫人之手,图形却是我本人设计。’
常护花道:‘余夫人的一双手名满京城,纹身的技术据讲已经登峰造极。’
龙玉波道:‘所以我才会找上她。’
常护花道:‘以她这样的高手,自然就心思慎密,模仿力极强。’
龙玉波道:‘你是担心她会替别人刺下这样的三条龙?’
常护花淡淡道:‘这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龙玉波点头道:‘你这样担心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有一件事你必须先清楚。’
常护花道:‘什么事?’
龙玉波道:‘余夫人替我刺下这三条龙之后不久,一双手就已瘫痪,以后都不能够再替人纹身,这三条龙已是她最后作品,我已是她最后的一个客人。’
常护花道:‘哦?’
龙玉波笑接道:‘所以你尽管放心,天下绝对没有第二个人身上有我这样的三条龙。’
常护花忽问道:‘你说的之后不久其实多久?’
龙玉波道:‘三日。’
常护花道:‘这又是多少年之前的事情?’
龙玉波道:‘约莫是七、八年之前。’
常护花道:‘你好像不大肯定?’
龙玉波道:‘七、八年之前的事情谁能够肯定。’
常护花奇怪道:‘怎么三****又说得如此肯定?’
龙玉波一笑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