蛾王行踪
杨迅道:‘易竹君!’
他的面色跟着变了,瞪着那只吸血蛾,道:‘他与张大嘴两人正在牢中逡巡,忽然发觉易竹君在变,于是就冲到铁栅面前,易竹君当时是必准备向他袭击,他因此一刀飞出,击杀易竹君!’
常护花道:‘那么易竹君的尸体在什么地方?’
杨迅指着刀下的那只吸血蛾,大叫道:‘在这里!它就是易竹君!’
这句话出口,非独他变了脸色,就连常护花、杜笑天的面色也铁青了。
他颤声接道:‘易竹君本来便已经准备变回原形,飞出牢外,给胡三杯发觉一刀击杀,就是想变回原形也不成了。’
易竹君是被关在这个牢房内,现在铁栅既没有损毁,人却已消失不见,牢房内却多了一只吸血蛾,钉在胡三杯的佩刀之下。
人怎能够消失?
蛾何以会如此出现?这件事难道就真的一如杨迅所说?常护花无法下一个判断。
杜笑天也一样,却问道:‘那么胡三杯又何以会死在牢房前面?’
杨迅道:‘我们莫忘了易竹君这个蛾精之外,还有一个郭璞!’话一出口,他的面色又一变。
杜笑天失声道:‘郭璞!’
他们现在才想起郭璞!杨迅第一个转身冲了出去,杜笑天是第二个。
常护花比他还快,他最后一个冲出牢房,却是最先一个落在对面牢房前面。
可惜他并没有钥匙,所以他只有站在那里。他当然先探头内望,那间牢房之内同样没有人。
郭璞人哪里去了?莫非他真的也是一个蛾精,已变回了原形,飞出了牢外?
桌上没有刀,大牢内只有张大嘴胡三杯两把刀,张大嘴的佩刀仍握在手中。
桌上也没吸血蛾,地上好像也没有。
杨迅只比常护花慢了两步,他走到铁栅面前,立即用钥匙将门锁打开。
三个人迫不及待的冲了进去!
杨迅虽然粗心一些,到底也是一个有经验的捕头。 杜笑天更精明。再加上一个常护花,合他们三人之力搜查一个地方不彻底查才怪。
连床他们都倒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郭璞如果已死亡,也应该留下一具尸体。
看来他的修为比易竹君更高强,非独扑杀了胡三杯、张大嘴,还可以离开。
他们仍不死心,连同一众守卫,穷搜整个大牢,始终没有发现。
一番搜索下来,杨迅已累的不住在喘气。
他扶着旁边铁栅,喘着气,道:‘铁门一经锁上,这小子如何能够离开?’
杜笑天仰望着墙壁上的透气天窗,道:‘如果他真的变成了一只吸血蛾,并不难从上面的天窗飞出牢外。’
杨迅一言惊醒,仰首上望,大叫道:‘不错,那些天窗!’
常护花的目光却落在张大嘴卧尸的那滩血之上,忽然道:‘我们疏忽了一个地方。’
杨迅霍地回头,道:‘什么地方?’
常护花道:‘尸体之下!’话口未完,杜笑天那边将胡三杯的尸体翻转。
胡三杯的尸体之下什么东西都没有。
常护花跟着亦翻转张大嘴的尸体。
张大嘴的尸体之下赫然压着一只蛾——吸血蛾!
蛾身已被压扁,一只膀子折断。
常护花似乎想不到自己的话竟变成事实,怔在当场。
杜笑天、杨迅双双抢上,杨迅吁了一口气,道:‘原来在这里!’
杜笑天却沉吟道:‘看来似乎就是它在扑杀胡三杯之后,亦伤在张大嘴的刀下,它虽然再将张大嘴重创,在张大嘴倒下,倒向它之时,也许因为负伤转动不灵,又或者一时大意,闪避不及,给张大嘴倒下的身子压在下面,生生压死了。’
杨迅道:‘我也是这个意思。’
常护花立时问道:‘你们莫非认为易竹君、郭璞真的是两个蛾精?’
杨迅第一个点头。
杜笑天没有表示意见,他虽然那么说话,心里仍然在怀疑。
常护花看着他们,又看看地上的两具尸体,不禁苦笑道:‘世间难道真的有妖魔鬼怪的存在?’
杨迅道:‘否则,这件事应该怎样解释?’
常护花无法解释。
杜笑天叹了一口气,道:‘现在我也不敢肯定没有了。’
他一顿又道:‘不过有一件事情实在奇怪。’
杨迅道:‘是什么事情?’
杜笑天道:‘以崔北海的本领,尚且对付不了那两个蛾精,他们两人竟能将那两个蛾精杀死,未免太难以令人置信。’
杨迅道:‘你似乎忘记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杜笑天道:‘我没有忘记,这又有什么关系?’
杨迅道:‘大牢是囚禁重犯的地方,你说煞气重不重?’
杜笑天点头道:‘重。’
杨迅道:‘除了煞气之外,大牢内还有正气。’
杜笑天道:‘哦?’
杨迅道:‘大牢所囚禁的是有罪的人,也就是代表法律,代表正义的地方。’
杜笑天不能不点头。
杨迅道:‘邪魔外道自然避忌这种地方,被关入这种地方之内,自然就无所施其技了。’
他摸摸下巴又道:‘不错,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两只吸血蛾的修为到底还未够,是以虽然一到了夜间,又可以变回人形,本领已折扣,张大嘴、胡三杯能够与他们拚一个同归于尽,并不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情。’
他说得倒有道理。杜笑天连连点头,常护花却在苦笑。
杨迅继续道:‘至于郭璞、易竹君两人的本来面目,我以为是不必再怀疑的。’
他的目光旋即落在张大嘴的尸体之上,道:‘张大嘴的身上丝毫酒气也没有,眼瞳中同样也没有丝毫醒酒的迹象,这是说,他的神智一直都保持清醒,这你说,他的说话是否值得相信?’
杜笑天只有点头。
——血红的蛾酒!
——面庞不停在剥落的蛾精!
——吸血蛾!
这是张大嘴临终的说话,一个人临终的说话大都真实。
临终仍然要说谎、开玩笑的人,毕竟是绝无仅有,张大嘴并不是这种人。
如果他没有喝酒,神智一直都保持清醒,他的说话当然是值得相信。
他说的话如果是事实,郭璞、易竹君两人当然也就是两个蛾精了。
世间难道真的有妖魔鬼怪?
常护花目光一闪,亦向张大嘴尸体之下落下,沉吟道:‘说到他的说话倒令我想起了一件事。’
杨迅道:‘什么事?’
常护花道:‘方才他不是曾经提及蛾酒?’
杨迅补充道:‘血红的蛾酒。’
常护花道:‘这当然是一种酒。’
杨迅道:‘当然。’
常护花道:‘他临终仍然记着这种酒,说出这种酒,这种酒给他的印象无疑非常深刻,与他的死亡也许亦大有关系。’
杨迅道:‘也许是那两个蛾精知道胡三杯都喜欢喝酒,所以将酒变出来——这当然就是一种好酒,令他们无法抗拒,而两个蛾精就在他们拿酒来喝之际,突然发难,他们既然是因此招至死亡,对于这种酒,如何不印象深刻?’
常护花对于这番话没有表示意见。
高天禄一旁听着,一直都没有开口,现在突然道:‘然则杨捕头肯定易竹君、郭璞是蛾精了?’
杨迅不假思索道:‘是。’
高天禄转首问道:‘杜捕头呢?’
杜笑天沉吟道:‘我虽然从来都不相信有所谓妖魔鬼怪的存在,但事实放在目前,却又不能不相信,不过我……’
高天禄截口道:‘不过你对于这件事仍然有怀疑?’
杜笑天颔首。
高天禄道:‘你在怀疑什么?’
杜笑天说道:‘也就是妖魔鬼怪的存在。’
高天禄道:‘没有了?’
杜笑天道:‘那些守卫的突然昏迷也是一个问题。’
高天禄点头道:‘我们都忘记了这一点。’他目注杨迅。
杨迅对于这一点居然也有一番解释:‘这个其实也简单,郭璞、易竹君的被捕,蛾王是亦知悉,只是光天化日之下,蛾王虽然道行高深,亦无所施其技,惟有到夜间再作打算,可是到夜间,蛾王来到了牢外,就发觉牢外警卫森严,而牢内煞气正气浓重,不能用法术闯进牢内,于是只好先将牢外的守卫迷倒,再来想办法打开牢门——当然,如果那些守卫横七竖八的倒在门墙之外,除非没有人经过,否则一定会引起骚动,所以它就将他们完全集中在门附近,弄成好像在闲聊,在休息的样子,那么,即使值夜的更夫看见,也不会怀疑,它也就有足够的时间将门弄开了。’
高天禄道:‘它却没有将门弄开。’
杨迅道:‘如果它真的不能使用法术,要将门弄开谈何容易,而且我们很快就来了。
这番解释也一样大有道理。
高天禄微微颔首,转顾常护花,道:‘常兄对于这些事,又是怎样意思?’
常护花道:‘我个人从来没有见过妖魔鬼怪,也从来不信有所谓妖魔鬼怪的存在。’
高天禄道:‘从来没有过的东西未必就一定不会存在……’
常护花笑接道:‘从来不信也不是就等于永远不信。’
高天禄道:‘你要亲自看见妖魔鬼怪在面前出现才相信这些事是妖魔鬼怪的作为?’
常护花道:‘高兄难道没有这个意思?’
高天禄道:‘知我者常兄。’
他接着问道:‘常兄是准备继续调查下去,一直到妖魔鬼怪出现或者找到妖魔鬼怪为止?’
常护花道:‘正是!’
高天禄点头道:‘很好!’
他霍地转身,吩咐杨迅道:‘立即派人去,给我将衙门所有仵工全都找来。’
杨迅道:‘大人要仵工验尸?’
高天禄道:‘非验不可。’
杨迅道:‘只怕仵工也不能找到他们的死因!’
高天禄道:‘只怕并不等于一定。’
杨迅道:‘是。’
高天禄道:‘如果仵工仔细检查之下,仍然无法找到死因,妖魔鬼怪作祟这个可能性岂非更大?’
杨迅道:‘是。’
高天禄再顾常护花,忽然微笑道:‘果真是妖魔鬼怪作祟,事情现在就简单了。’
常护花明白高天禄的说话,不禁亦一笑,法律不外要杀人者死。
杀人者如果真是易竹君、郭璞,他们两人如果真是两个蛾精,现在已经死亡。
事情现在根本就已经解决!事情是不是就这样简单?
漫漫长夜终于消逝,晨星寥落,晨风萧索。
常护花走在清晨的街道上,心头亦不免有些萧索之意。虽则已一夜未睡,仍然精神奕奕
姚坤同样精神抖擞,一个人睡眠充足,精神不充沛才怪。
昨日将易竹君押回衙门之后,便已没有他的事。常护花、高天禄等人在研究案情的时候,他却在梦中。
今天早上他如常回到衙门,杜笑天就交给他一项任务——协助常护花调查。
私底下当然还有说话,是以一离开衙门,他就亦步亦趋跟着常护花。
杜笑天私底下是吩咐他密切注意常护花的行动。所谓协助也就是等于监视。
杜笑天这个人天生就是多疑的性格,在事情未获得证实之前,对于任何情形,他都是心存怀疑。
常护花在他心目中,一样也没有例外。
街道上的行人并不多。常护花索性走在街道中心。
他仍然在思索着那些事情,脚步一时慢,一时快。
姚坤跟得实在不怎样舒服。
转过了街角,常护花的脚步又慢了下来,忽然笑顾姚坤道:‘杜笑天派你来,相信并非只是协助我调查。’
姚坤一怔。他很想点头,但终于还是一笑,不作任何的表示。
常护花又笑道:‘一个人如果疑心不重,根本不能成为一个出色的捕头,所以他在怀疑我,实在是意料中事,我当然也不会因此怪他。’
姚坤惟有笑。
常护花接道:‘不过这一次,他却是怀疑错了。’
姚坤‘哦’一声,反问常护花:‘然则应该怀疑哪一个才对?’
常护花道:‘我知道就好了。’
姚坤忽然压低了嗓子,道:‘莫非这真的是妖魔鬼怪作祟?’
常护花道:‘在目前来说谁也不敢肯定是不是。’
姚坤道:‘甚至连你也包括在内?’
常护花无奈点头,道:‘昨夜大牢之内发生的事情相信你都已清楚了。’
姚坤道:‘值夜的兄弟已经对我说得非常清楚。’
常护花道:‘除了妖魔鬼怪作祟之外,你能否找到第二个更合理的解释?’
姚坤摇头道:‘我不能。’他沉吟又道:‘最奇怪就是那些仵工再三细心检查,竟然没有人能够找出张大嘴、胡三杯两个人的死因。’
常护花颔首道:‘这件事的确最奇怪不过。’
那些仵工接到命令,昨夜赶回衙门,足足花了两个多时辰,终于将张大嘴、胡三杯两人的尸体再三彻底检查,却始终并无发现。
常护花他们当时也在一旁,以他们经验的丰富,心思的细密,也一样找不到两人的死因
他们只有暂时同意两人的死亡是由于妖魔鬼怪的作祟。
至于那两只蛾,他们也只有暂时认定就是易竹君、郭璞的本来面目。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聚宝斋的门前。
姚坤叹了一口气,道:‘也许是他们的死亡真的是因为妖魔鬼怪的作祟。’
常护花亦自叹气,道:‘只可惜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妖魔鬼怪杀人,否则我说不定就同意你的说话。’
姚坤道:‘如果常大爷见过,当然知道妖魔鬼怪的杀人是否这样。’
一顿他又道:‘不过妖魔鬼怪据讲有多种,杀人的方法并非完全一样。’
常护花道:‘据讲是的。’
姚坤转问道:‘常大爷是否准备重新搜一次聚宝斋?’
常护花道:‘我是有这个打算。’
姚坤道:‘聚宝斋地方很大,彻底搜一次我看最少要多几天时间。’
常护花道:‘不要紧,反正去找龙玉波、阮剑平、朱侠三人的官差也要好几天的时间才可以回来。’
他缓缓接道:‘到他们找到人回来,只怕又是一种局面。’
姚坤道:‘事情还有变化?’
常护花道:‘依我看一定有。’
他回忆着道:‘事情到现在为止,已经一变再变的了,再变一次,亦不算一回事。’
姚坤道:‘越变却是越奇怪。’
常护花道:‘这件事倘使是人为,这个若不是一个天才,就是一个疯子。’
姚坤道:‘哦?’ 常护花微喟道:‘天才与疯子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分别,两个人所做出的事情往往同样是吓死人没命赔。’
姚坤道:‘常大爷何以怀疑这件事可能是人为?’
常护花道:‘因为我从来就不相信有所谓妖魔鬼怪。’
姚坤道:‘我也是。’
常护花道:‘这正如二减一等于一,不是妖魔鬼怪作祟当然就是人为的了。’
姚坤道:‘现在常大爷就是在想办法证明这件事是人为?’
常护花道:‘如果我有办法证明是妖魔鬼怪作祟,和我也一样想办法证明这件事是人为,这并无分别。’
姚坤道:‘可惜你从来都没有与妖魔鬼怪打过交道。’
常护花微笑道:‘这未曾不是一种幸运。’
姚坤道:‘嗯。’
常护花一转话题道:‘杜笑天是怎样吩咐你?’
姚坤道:‘尽力协助常大爷调查。’
常护花道:‘我知道你一定会尽力而为。’
姚坤道:‘上级既然是这样吩咐,不尽力怎成?’
常护花道:‘如果我的调查一直到晚上……’
姚坤道:‘我也只好逗留到晚上。’
常护花道:‘看来我得着崔义给你准备一个房间。’
姚坤道:‘好在聚宝斋闲空的房间不少。’
三日前他已经随同杜笑天搜查过聚宝斋一次,聚宝斋的情形他当然清楚。
聚宝斋的地方实在大。搜索了整整四天,常护花、姚坤两人才搜遍整个聚宝斋。
他们并没有任何收获,甚至再找不到崔北海的片言只字。
也就在第四天的傍晚,他们方等离开聚宝斋,外面走走,傅标便来了。
傅标踏上门前的石阶之际,他们正好从内里出来。
常护花眼利,一收脚步道:‘来的不是你的老搭挡?’
姚坤应声望去,脱口道:‘傅兄,什么事情?’
傅标收住了脚步,道:‘奉命来请常大爷到衙门走一趟。’
常护花一想,道:‘是不是派去找龙玉波、朱侠、阮剑平的官差都已回来?’
傅标点间道:‘先后都已经回来了,是以大人才着我来请常大侠你,到衙门一叙。’
常护花道:‘龙玉波、阮剑平、朱侠三人是否也来了?’
傅标道:‘只来了一个龙玉波。’
常护花道:‘朱侠、阮剑平两人怎样?找不到他们?’
傅标道:‘找虽然是找到,可惜他们都已经不能到来。’
常护花道:‘他们莫非有病?病得很重?’
傅标道:‘的确重,已无药可救。’
姚坤不耐烦的道:‘话说明白一点可以不可以?’
傅标道:‘你就是这个脾气。’
姚坤道:‘既然知道,你还不快说清楚?’
傅标一正面容,说道:‘他们都已经死了。’
常护花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傅标道:‘早在两、三年之前朱侠已卧病在床,三个月不到,就病死了。’
常护花道:‘阮剑平也是病死?’
傅标道:‘不是。’
常护花道:‘那么他死亡的原因又是什么?’
傅标道:‘他是被仇家击杀。’
常护花道:‘这个人据讲一向嚣张,正所谓得罪人多,称赞人少,仇家到处都是。’
傅标道:‘根据调查得来的消息,阮剑平的确是这样的一个人。’
常护花道:‘就不知他的死是哪一个仇家下的手。’
傅标道:‘我们也不知。’
常护花道:‘查不出来?’ 傅标点头,道:‘我们只查出,他是死在回程途中。
常护花道:‘当时的情形如何?’
傅标道:‘据讲当日傍晚他那匹马突然从城南冲入,才冲到街口,人便从鞍上倒下,附近的人前去一看,就发觉他后背鲜血淋漓,后颈一道血口有四五寸之深。’
常护花道:‘那么深,我看他的头差不多要断的了。’
傅标道:‘据说已垂在胸膛之上,只差一点没有断。’
常护花道:‘这件事,官府有没有追究?’
傅标道:‘有,仵工检验的结果,确定是利剑弄出来的伤口。’
常护花道:‘杀他的无疑是一个用剑的高手。’
傅标道:‘我也是这样认为——以当时的情形来推断,凶手必然是在他飞马入城之际,从背后一剑将他击杀,凶手可能骑马,亦有可能伪装路人,行走人间突然发难凌空飞身一剑,无论怎样,那一剑的速度必定闪电一样,以至他中剑之后,动作仍然继续,直奔入城。’
常护花道:‘傍晚时分,入城的人相信不少。’
傅标道:‘城南之外是山野。’
常护花道:‘没有人目击他被杀?’
傅标道:‘没有。’
常护花道:‘有没有人知道他到城南干什么?’
傅标道:‘很多人知道。’
常护花道:‘哦?’
傅标道:‘城南有一间飞来寺,寺中有一个老和尚,与他是朋友,煮得一手好斋菜,除非他远行,否则每月的初一、十五都一定走一趟飞来寺吃斋,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常护花道:‘这个人居然吃斋。’
傅标道:‘也许他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希望因此而得以减轻。’
常护花道:‘凶手大概是知道他那个习惯。’
傅标道:‘大概是,所以在城南门外伏击他。’
常护花问道:‘那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傅标道:‘约莫是七八个月之前。’
常护花沉吟一下,又问道:‘朱侠、阮剑平两人有没有儿子?’
傅标道:‘根据调查所得,两人都没有,阮剑平死前甚至还是独身。’
常护花喃喃自语,道:‘这是说,崔北海所有的财产都是龙玉波承受了?’
他随即又问:‘龙玉波现在在衙门之内?’
傅标道:‘是。’
常护花道:‘方到?’
傅标点头道:‘方到不久。’
常护花道:‘见过你们大人没有?’
傅标道:‘没有,大人的意思,是等常大爷你到了之后才与他会面,我离开衙门的时候,只是总捕头在跟他说话。’
常护花道:‘他大概想从龙玉波的说话之中找寻线索。’
傅标道:‘依我看,总捕头是有这个打算。’
常护花说道:‘杜捕头又是怎样的意思?’
傅标道:‘杜捕头根本不在衙门。’
常护花问道:‘他不知道龙玉波的到来?’
傅标道:‘相信不相信,整个下午他也都不见人。’
常护花道:‘去了哪里?’
傅标道:‘不清楚,早上见到他的时候,也没有听到他提及要去什么地方。’
常护花道:‘哦?’
傅标想想道:‘我猜大概是有事一时走开,我们到衙门,也许他亦已回去。’
常护花道:‘也许。’
他抬眼望天,沉默了下去,天上正在下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