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蝶蹲在墙角。她在想刚才那妖怪说的话不是真的。
（原来是妖怪和人生下的孩子啊……）
妖怪们的笑声不停在她脑袋旋转。她突然叫了一声，全部人都看着她。
“你怎么了？”刘平安说。
岚蝶看着他们，她站起来，离开小屋，骑马离去。捕头想去把她追回来
，守兴上前拦下。
“不要。”守兴说。他似乎知道些什么。
小屋里，守兴把他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这是我不小心听到师父和蔡大人说的。”
“怪不得蔡大人老叮嘱我们，假如在岚蝶身上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就当作
没看见。”忠虎说。
“岚蝶是人！不是什么妖怪，大家以后不许提这事。”捕头说。
大家点点头，没有说话。
森林里，岚蝶坐在树下。她伏在膝盖上。黑漆漆的夜里，一发光蝴蝶飞
过来停在她头上。蝴蝶在抚摸她，安慰她，但是她没有感觉到。
清晨，岚蝶骑马回来。六人在小雪中前进，她跑在最后面。
早上，雪宫殿。潘国师悠闲地坐在椅子上。周边的妖怪们在喧哗。
“够了，吵死了。”
“看来是我大意了……”
大殿内发出一阵寒气。
他们遇上暴风雪，马没法奔跑，只能慢慢走。走着，暴风雪变小了。马
儿惊慌失措，只有刘平安从马上摔下来。
刘平安躺在雪上傻笑。“幸好是雪，幸好是雪。”
“专心点。”捕头说。
“是。”他回复。
马儿不愿向前走，大家下马拉着马向前走。前方好像有一个很大的白色
东西，还有一个红色的小圆点。走近，他们看呆了。
看起来很厚很硬的鳞片，很大，很高，还有两条须在风雪中舞动。头上
贴着一个菱形的红色水晶。大妖怪，冰鳞大蛇。
大蛇抬起头，看起来很高傲。
龙，蛇，这两个字不停在他们的嘴巴出现。
守兴拿出画纸。“我就说啊，跟我画的一模一样！”
大家还没有去看画纸，他手上的画纸一下给大风吹飞了，飞贴在大蛇的
头上。其他人看着大蛇，再看看画纸，一同说道，那里一样！
大蛇拿它的尾巴扫过来，很快，大家勉强能闪开，一匹马给尾巴打飞了
。马倒在地上，结冰了。他们又看呆了。
“大家不要给它碰到！”守兴大喊。
他看着大蛇，看着它头上的红色水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曾经在师兄府
上翻出了一个漂亮的盒子，盒子里是水晶，还有，水晶下面是一个什么
来着？想不起来，现在……
大蛇拿它的尾巴随便乱扫，根本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他们在一边很吃
力地东躲西藏。大蛇的尾巴打飞了刘平安，他趴在地上打滚，大叫。
“我要结冰了！我要结冰了！”
他没有结冰，他坐起来。
守兴看着他，看一眼结冰的马，看一眼没有结冰的马。他明白了。
“给它碰到衣服没有关系，不要直接给它碰到身体！”
尾巴再次扫过去刘平安那边，他没来得及躲开，眼看就要打到了，捕头
上前用刀挡下。尾巴上一鳞片出现一点裂痕。大蛇把尾巴拿开，细心地
看看尾巴，看到了裂痕。它盯着捕头，它好像生气了。
大蛇拿尾巴不停拍打捕头，捕头就用刀挡下。
尾巴上一块鳞片掉下来，大蛇停下看着地上的鳞片。它看起来更生气。
它不用尾巴拍打捕头，它直接上前张口咬他。
其他人去帮捕头，刘平安在一边追着他的马。马儿受惊，不停乱跑。
“你别跑啊，把我的东西拿来。”
大蛇想把嘴巴合上，捕头死死的顶着。刘平安拿着一个包袱过来，往大
蛇脸上扔过去，黄色粉末撒出来。
雪停了，风也停了，大蛇在地上颠来倒去。
“快逃！”刘平安说。
五匹马向前逃跑，守兴坐在岚蝶后面。
“真没想到硫磺对大蛇奏效。”守兴说。
“是你自己说我们会遇上蛇。”刘平安说。
“不是一般的蛇，它是大妖怪。”
“也是蛇。”
守兴认为也是，无言以对。
“还以为你的包袱全是乱七八糟的东西。”范统说。
“谁会把没用的东西带来！”
其他人都小小声说，你，你，你啊。
“好了，你们别欺负刘平安了。其实他有时候挺可靠的。”捕头说。
“捕头，什么叫有时候啊。”他苦笑回复。
其他人在笑。
很清晰，前方山上的雪宫殿。马在跑，大蛇从后面追上。
“看来是甩不掉的。谁要跟我来挡着？”捕头说。
“我！”范统说。
三匹马停下面对大蛇。
“你干嘛了！？刘平安！”捕头说。
“帮忙。”他回复。他老早就看见山上有很多妖怪在埋伏，他不想去。
山上，妖怪们从雪里冒出来让他们措手不及。
岚蝶下马，她把妖怪们拦下，让守兴一人去雪宫殿。
雪宫殿的大门是开着的，守在大门的妖怪没有阻止守兴前进，等到守兴
的马跑进去后，他们把大门关上。
大蛇这边，它只注意到捕头和刘平安，没有在意范统。
“喂，喂，看那里了？”范统不满意地说。
“它好像很记仇。”捕头说。
“完了，我刚才扔了它很多硫磺。”刘平安说。
大蛇张开嘴巴向他们冲过来！
守兴来到大殿，下马。旁边还有一些妖怪。
“师兄。”
潘国师坐在椅子上。
“很久不见了，我的小师弟。”
“师兄，把大蛇送回去吧。”
“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不要再想什么报仇了，那个时候错的是你。”
“报仇？这不是报仇，是惩罚，我一直……”
“师兄一直做的事不是为国为民，全是为了自己。”
“这么多小师弟我最喜欢的是你，最让我伤心的也是你。”
“让人伤心的是师兄。”
“真让人烦恼，说话也不会。”潘国师站起来。
“师兄，你要是把大蛇送回去的话你还是我的好师兄。”
“要是我不把大蛇送回去的话我就不是你的好师兄，对吧？”
“是。”
“那么我就不是你的好，师，兄。”
二人打起来，妖怪们在旁边呐喊。
山下。大蛇速度很快，他们只能躲避，根本没有机会作出攻击。
山上。妖怪一个个倒下，他们气呼呼的。
“走！去雪宫殿！”忠虎说。
“好！”岚蝶回复。
他们来到雪宫殿大门，怎样推门也推不开。岚蝶抬头看，拿出小刀插进
去大门雪里爬上去。
“对，我怎么没想到。”忠虎说。
“亏你还是个猎人。”
“别挖苦我了。”
岚蝶笑了笑，很快地继续向上爬。
他们来到宫殿，一进来就给妖怪们围上。
“真麻烦，没完没了。”忠虎说。
“我的符纸已经用光了，你有没有多余的？”岚蝶说。
“没有，我也用光了。”
“那么就没办法了。”岚蝶微笑。
她让忠虎闪到一边去，她拉出铜线，快速地从妖怪们身边窜来窜去，他
们一个又一个倒在地上，手脚都给铜线缠绕着。
岚蝶继续前进。忠虎跟在后面，他看着地上挣扎的妖怪们，他心里应该
在想，幸好平时没得罪她。
大殿，只有潘国师和守兴。
“你的功夫进步了。”
即使如此，他一下也没有碰到潘国师。
岚蝶和忠虎来到大殿。潘国师看见他们很惊讶。
“很久不见了，潘大人。谢谢你花这么多心思去招呼我们。”岚蝶说。
“守兴，这里交给我们就可以了，你去做你该做的事吧。”忠虎说。
守兴离开大殿，妖怪们赶过来追着他，一些留在大殿和他们打了起来。
“在那里？在那里？”
他在宫殿寻找妖怪大门，可惜没有找到。他跑到外面，不经意间看到一
个用雪造的荷花池。荷花也是用雪造的。他想起了以前的事。师兄很喜
欢荷花，国师府有一个很大的荷花池，师兄经常坐在荷花池边的亭子里
，师兄真的很喜欢荷花池……
守兴走到荷花池边，他从兜里掏出符纸，犹豫了一下，之后把符纸扔下
去。荷花池立刻变成了一个大洞，大洞有风，把一些带有一点黑色的烟
吸进去。
大厅里的妖怪们身上飞出黑烟立刻倒下。
潘国师喊得很大声，守兴！之后他在身上摸什么东西却没有摸到。
守兴从衣袖里掏出一个摇铃拿在手上抛。
“刘平安教的东西挺管用的。”随后他把摇铃扔进洞里。
他们正在和大蛇严肃地对视。突然，大蛇头上的红色水晶掉下来，落在
地上。他们看了一眼地上的水晶，看一下它头上，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水
晶，又看一下它头上。刘平安指着地上的水晶说了一句话，你的头饰掉
了。大蛇向下看，凝视。它的须摆动，生气的样子出来了。它想起了潘
国师拿着水晶靠近它的那个小人笑容。它举起尾巴不停地拍打水晶，地
上震动明显。
“它为什么这么生气？”刘平安无奈地说。
“不知道。”捕头说。
它停下来，地上的水晶不见了。它看着自己的尾巴，水晶粘在上面。
水晶掉下来，啪一声落在地上。水晶丝毫无损。
尴尬的画面停顿了一会儿。大蛇高傲地离开，往宫殿的方向走去。
雪开始融化，雪宫殿崩塌。大殿内。
“别跑！潘国师！”岚蝶大喊。
“快走，要塌下来了！”忠虎拉着她逃跑。
妖怪大门，大门慢慢收缩。潘国师气冲冲走近。
“守兴！”
守兴回头看着他。二人什么话也没说。潘国师盯着守兴并拿出匕首，想
要把他杀掉。
“去死吧，守兴。”
“师父说得对，潘国师已经无药可救了。你已经不是我的师兄了。”
二人打起来，潘国师真心地想把守兴杀掉。
守兴用手接着匕首，血滴在雪上。
“不要这样了。”
潘国师没有理会他。
大蛇爬上来，瞟了潘国师一眼，准备进入妖怪大门。大蛇用尾巴一甩把
他们打飞，接着尾巴把潘国师卷起来拉进去。妖怪大门关上。
守兴坐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吓？”
等他回过神来，其他人都站在他身边。
“国师呢？”捕头问。
守兴的脸上有点忧伤。“大蛇把他带走了。”
“果然是很记仇。”刘平安小声说。
“你的手！”岚蝶说。
“没事，包扎一下就好。”
“回去了！大吃一顿！”刘平安跑下山。
他们来到山腰遇上地震。雪向下流走。
“大家快逃！”捕头大喊。
雪崩，山顶的雪全部塌下来！
山下，大家从雪里爬出来。
“差点死了！”刘平安说。
“岚蝶呢！？”捕头问道。
一望无际的白雪只有五人。他们拼命在雪中寻找，拼命大喊，很久，没
有找到。在大家绝望的时候，周围安静下来。他们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心跳声。熟悉的感觉从后而来，蝴蝶飞过，向前飞，落在远处的雪上
，消失。大家上前把雪挖开，把岚蝶救出来。
捕头拍打她的脸。“岚蝶，醒醒啊，岚蝶。”
她睁开眼睛看到他们。“好冷。”
捕头和范统把她扶起来，大家一起回去。
很多年前，悬崖下，漂亮的女子抱着一个小女孩躺在地上。她烟消云散
剩下小女孩。小女孩醒来去找她，迷失在树林。走着，她走出树林，来
到小路，碰见一男子，蔡田，蔡大人。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爹娘呢？”
小女孩摇摇头。
“来，跟我来。”拖着小女孩走。
“饿了吗？”
小女孩点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岚蝶。”
“岚蝶，这名字很好听。”
蔡大人来到一马车队伍前，一部下看见他，把他拉到一边去。
“大人，您不是说在附近走走而已，怎么又捡一个回来。”
“这孩子一个人在树林里，也没有爹娘。”
“而且还是个女孩。”部下摇头说。
“男孩女孩都一样。”
“走啰，回去啰。”
“大人，别敞开话题。”
“哈哈，哈哈。”
蔡大人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
“哎呦，还没有养过闺女，回去要请教一下刘大人才行。”
马车队伍向前走。岚蝶跟在后面，两个男孩跑到后面去。
“嘿，新来的，你好。我叫司徒光明，他叫范统，你呢？”
“岚蝶。”她小声说。
“你爹娘呢？”
她摇头。“不知道。”
“我们也没有爹娘，不过不怕，我们有蔡大人。”
两个男孩笑了。
一只蝴蝶从他们后面飞来，蝴蝶靠近岚蝶变成了她娘的样子。她用手去
触摸岚蝶，岚蝶回头一看，什么也没有看见。
“怎么了？”范统说。
“好像有人跟在后面。”岚蝶说。
“后面那有人在，就我们三个。”他说。
岚蝶没有在意，他们继续向前走。蝴蝶飞回来跟在她后面。
遥远的前方，大唐皇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