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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发生在德翡纳的故事(三)

自从那一次火并之后,巡逻队公寓里的气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因为我与塔阳在那次战斗中表现出来的风一般速度的击杀,扭转了整个场面的局势,我们的事迹渐渐在德翡纳的黑道世界里流传开来。巡逻队里的一些老人认为,现在应该趁热打铁,将我们显赫的名声加以利用,以强大的实力在敌对势力中间制造恐惧的阴影,来达到对手对我们秋毫无犯的目的。于是,一个沿袭传说的名字出现了,它叫做“影子鹰双剑”。

自然而然地,我被大家叫做“影子鹰之右剑”,塔阳被大家叫做“影子鹰之左剑”。

这个先包装后广告的方法,确实达到了非常好的效果,再也不敢有其他组织敢来招惹“艾摩兰之手”,我和塔阳在巡逻队里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越来越多的队员开始拥护在我和塔阳身边,我们成为了巡逻队里的灵魂人物。我凭借自己空前的地位在巡逻队里制定了一系列规矩,一些无拘无束、放浪形骸惯了的人开始陆续离开。到了第二年的春天,大势已去的加莱克被我赶出了巡逻队公寓。

从那以后,我便开始大刀阔斧地改革以前的旧制。我要让这个底层渣滓们的聚居地的面貌焕然一新,我要让每个巡逻队员都成为一个有自尊的人。在完成日常的巡逻任务之后,我还规定每个巡逻队员都要拿出几个小时的时间进行学习,塔阳教队员们学习战略战术,我教他们读书识字,为了培养队员们互相团结、友爱、尊重的精神,我们还将公寓命名为“影子鹰之家”。

“影子鹰之家”的队员们在我和塔阳的领导下,渐渐地提高了自身的战斗能力和团队间的协作能力,处理起突发事件来也变的得心应手。随着巡逻队员们出色的表现,“影子鹰之家”的名号在德翡纳也变得声名鹊起。之后,我和塔阳再次面见了裴伽的那位故友,他邀请我们正式加入组织核心。我们来到德翡纳并不是为了地位和权力,所以我们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邀请。

随着我和塔阳在德翡纳的声望越来越高,我们的处境也变得越来越危险。除了那些一直虎视眈眈的其他势力组织,我们更担心的是那些不知隐藏在何处的复仇者。

在德翡纳的黑道世界里,众所周知的一件事就是,“影子鹰之家”两位领导者的坐骑分别是一只雪白的狮子和一只雪白的骏马,虽然我们利用“影子鹰双剑”的名号取缔了我们的真实姓名,但是我们的姓名迟早会被泄露出去,最后招致复仇者的报复。

塔阳告诫我,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寻找到那些幸存下来的护卫们,让他们时刻护卫在我的周围。

我采纳了塔阳的建议,于是,我们借用巡逻队招人的章告,特意地将我和塔阳的坐骑夸耀了一番,然后将章告贴到了德翡纳的大街小巷。我相信,当赫本、盖拉德和查理克看到雪白的狮子和雪白的骏马牵连在一起的时候,一定会想到是我。

在“影子鹰之家”里甫一见面,赫本就撞在我的身上,紧紧地抱住我的身躯,我听到他发出细微而清晰的啜泣声,接而感受到他全身的颤抖。盖拉德和查理克跪在我的面前,他们埋着头向我汇报,尊贵的王子殿下,我们辜负了您的期望,没能将护卫队带到德翡纳。说完,他们将自己的佩剑拔了出来,举过头顶,继续说道,我们请求军法处置。

我说,那些事情我都知道了,已故的战士们虽死犹荣。这些祸根全都是因我而起,所以罪过不应该强加于你们身上,现在那些复仇者的势力很可能再次卷土重来,此刻我需要你们的守卫。

我看到赫本的泪眼里生出了闪烁着的零星,然后听到他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晚间的筵席上,觥筹交错,杯盘狼藉。赫本问我,王子殿下打算什么时候回到埃弗林王宫?

盖拉德与查理克一起望向我,我看到了他们眼里热切的期待。我转过头说,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才从那个鸟笼一样的地方逃出来,现在回去的话,实在是心有不甘!

我知道,对于我的回答,他们心里很失望。不管怎样,都感觉无妨了,因为我总是让他们失望。沉默一直持续了很久,只有带着各种莫名情绪的酒水被灌入腹间,烈酒的灼烧感牵动着面部神经,扯出一张张有些扭曲的面孔来。我记得赫本最后说了一句,不管王子殿下在哪儿,我们都将追随左右。

在那些曾经路过千百次的墙壁上,看得见时光在墙上剥落后徒留的斑驳;马蹄踏进石板路面上的凹陷处,待马蹄抬起时,才看清楚那处凹陷的形状,原来将将是一个深深模刻上去的马蹄印迹······迎面走来的那个总是在这个时间挎篮赶集的妇人,向我微笑着招了招手问好;道路旁那个穿着碎花罗裙的小姑娘,我不知道这已是第几次看到她,而她总是像枝头含苞待放的花儿一般垂首,然后含笑地羞涩······

“影子鹰之家”的巡逻队正在进行例行的巡逻任务。赫本、盖拉德和查理克无时无刻地护卫在我的身边,我们的队伍就像是游街一样走过,给赶集的德翡纳市民们带来欢乐。远处的风刮起广场喷泉里带有独特气味的水汽,迎面向我们扑来,有鼻子过敏的巡逻队员打出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赫本拭了拭自己的鼻子,说:“时间过得真快,来到德翡纳都已经两年了。”

我朝着一个过路的人友好地打了个招呼,意识到赫本的感叹,我知道他可能又是在含沙射影地劝我回到埃弗林去。我说:“现在这样的生活,无论过多少年,我都不会觉得无趣。”

赫本放慢驱行的速度和盖拉德对视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用双腿使劲地夹了夹马肚子,速度又再次赶上,与我并驾齐驱。

道路两旁经常有伪装成街头流浪汉的敌对势力人员,他们总会在我们的巡逻队路过的时候进行叫骂,妄图诋毁我们在市民们心中良好的声誉。这种事情已经屡见不鲜,巡逻队员们也轻车熟路地将这些小丑们赶走。来往的人们通常对此不屑一顾,然后置之一笑地走开。

在离着中心广场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我就看到了那枚熟悉的鸢尾花徽章的反光。那枚精致的徽章正在某个人的肩臂上闪烁着明亮耀眼的光色,正如他的人一样,有着万丈光芒般的吸引力。

我每次见到他,他都穿着一副银亮的盔甲,就连他的马饰也是银制的,整体都在熠熠生辉。他看上去像是一个高贵而优雅的贵族骑士,其实不然,他只不过是德翡纳某一个黑道组织的头目而已,在我和他接触以来,他的所做所想都是为了和我抢占地盘。我知道,他此刻在广场上的边缘处等我,待我接下他呈递而来的战书。

赫本经常笑他,说他原是寄生在黑道世界里的小丑,可偏生要把自己打扮成王公贵族里尊贵骑士的模样,一看到再想起,就有止不住的笑意。每每他笑完之后,还不忘记调侃一句,现在这是什么世道?有着高贵血统的人总是一身麻布衣衫,那些生存在污黑泥沼中的人却洗净了伪装贵族。

我听完赫本指桑骂槐的评价,低头打量了下自己那身漆黑的带帽风袍,再对比了下眼前那一片银光好似雕像的人物,朝着查理克说道,我这好像也差不到哪里去,再说了,我现在不是还在被追杀呢,低调点好。

查理克会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朝着那一直望向我们队伍的银制雕像般的人物说道,参见尊贵无比的白银骑士大人,说完,他和赫本一起大声而放肆地嘲笑起来。我管不住他们的嘴,只好认真地留意被嘲笑者的反应。

他依旧不动声色,像一尊雕像般横在队伍通往广场的路上,他的脸部被面罩整个遮挡住了,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当场间戏谑的气氛稍微缓解了之后,他用自己的长剑指向我,说:“续写影子鹰传奇的人物,我要向你挑战。”

我挡住身旁跃跃欲试的三位心腹,朝他说道:“我一如既往地不接受挑战,因为我的剑术不是用来供人欣赏的。”

我不得不承认,他的剑术非常优秀,但是还不足以与我的剑术媲美。他曾多次向我下达战书,但是我都没有接战。我见识过他的剑术,我告诉他,你的剑术太过注重华丽,就像是戏院舞台上的表演,而最好的剑术,是没有如此华丽的招式的,在对决的时候,任何的华丽花哨都是多余,这些多余的显摆,可能会让你丧命。

他说,那什么是最好的剑术?

我说,能杀人的剑术。你的剑术杀不了人。

他轻蔑地笑了一声,然后向我冲了过来,像是一尊移动着的雕像。我看到他的面罩在微微地颤动,像是面部的表情在发生着变化,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因为愤怒。

他急速地挥舞着手中的剑,道道银光在空中拼组成花朵的形状一路绽放,这些华丽的招式,在他的面前像是组成了一道不可刺透的屏障,这道屏障在我看来,却是破绽百出,只需一击,我的剑便能穿透过去,直刺他的面门。

随着他的距离越来越近,我觉得事情应该不会是那么简单。当我从他的正面进行佯攻的时候,成功钓出了他的后手,他隐藏在腰间的匕首才是真正的杀招。在匕首刺向我的胸腔之时,我仰身马背之后,剑随身陡转而下,成功挡住了他刺向我胸部的匕首。在目光朝向各处散漫的时候,我捕捉到他面罩里惊讶的神情,显然他没有意识到我已经发现了他的后手,并且成功拆招。

当我长驱直入直刺他的面门,斩落了他的银制头盔之后,我第一次见到了他的面容。不只是我,所有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因为没有人想过,“他”竟然会是一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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