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的苗圃并不大,可是地段不错,光照充足,土壤肥沃,园内还有一口水井,四周被两米多高的荆棘墙包围着,一般家禽野兽根本闯不进来。
凌家父子一人一把镰刀,干劲十足的收割着满地荒草,温小柔则在一边负责捆扎,短短一个上午,就堆积起一个大草垛。
眼看到了午饭时间,凌剑锋便打发儿子养女回家带饭,自己则继续干活。
哥妹两个答应着,有说有笑,刚出了药园,就见一个陌生男子,头戴竹笠,身披黑氅,骑着一匹栗红色高头大马,往石场镇方向奔驰。
大秦帝国的马非比寻常,即便作为一种交通工具,也有很多门道在里边,更有甚者还可以参与战斗。
此人骑的那匹马,凌云峰认得,马鬃为白色,长而细、柔带刚,马首一道“魯柒”字标志,道出了它的贵族身份,在大秦帝国,鲁邦马格外贵重,动辄价值几百两,与蜀邦马、云中悍马齐名,这些贵族马无不都是用珍贵药材喂大的,速度快而稳健,日驰千里不在话下。
鲁七,即第七代优良鲁邦马,少说也得值个一千两!
整个石场镇七代鲁邦马可不多见,即便毕府,也只有那几个权高望重的大人物才养得起。
两人正嘀咕着,却见那一人一马竟朝他们这边奔来,眨眼间就到了眼前。
那人不苟言笑,一脸严肃道:“喂,乡下小子,此处可是石场镇?”
凌云峰此时灰头土脸,身上全都是草根,乍一看可不就是个乡野小子。
他也不生气,回道:“正是!”
“那你们镇上可曾有个毕府,当家的好像是叫做毕成仁的!”
“确实有!”
那人拱手,道:“谢了!”说完便一溜烟走了,马蹄飞踏,所到之处,溅起一地尘土。
温小柔觉得奇怪,便问:“哥哥,那人去毕府干嘛的!”
凌云峰摇了摇头,说道:“咱姥爷生意做得大,看这人骑的是鲁邦马,应该也是个有钱人,想必是谈生意的吧!”
“可我倒觉得他像是个游侠,生意人穿的都像大舅舅那副模样!”
凌云峰想起毕千江,与此人穿着确实不同,生意人和习武之人,气场有着天壤之别。
二人也没多想,结伴回到毕府,不料中途又遇到那个外乡人,他竟在镇头一家小客栈住了下来,看样子他不像是毕府邀请的客人,要不然就不用花钱住客栈了,毕府家大业大,有的是接待用的会馆,而且条件比镇上任何一家客栈都要好得多。
……
毕千云很高兴,上午去藏经阁申请“龙渊卷轴”时,毕千江还私下里送了一本外功秘籍《断脉掌》,虽说只是黄阶初级,可对于凌云峰来说,有总比没有的好!
龙武道中的功法秘籍,是用真气撰写而成,此龙武真气,即是龙息,可见只有达到龙息境的高手,才有能力撰写秘籍。
整个石场镇龙息境高手,只有毕成信一人,也就是毕成仁的五弟,凌云峰的五姥爷,藏经阁中大部分典籍多是出自于他,还有些是花钱买来的!
同样,想要领悟龙武秘籍,也需要一定的真气才能解密。
凌云峰内功实力已是龙脉九段,他的龙脉真气足以领悟任意一本龙脉境秘籍,《断脉掌》自然不在话下。
而龙渊卷轴可能就需要一些时日了。
这种专用于境界晋级的卷轴,领悟起来可不容易,真气达不到九段封顶,极有可能前功尽弃,进入“休眠”状态暂时不能修炼,短则十天半月,长则一年半载,更有甚者十年八年,境界越高,时间越久,这是修武者拉大差距的一大原因!
“峰儿,进阶龙渊切不可操之过急,一定要真气封顶再行领悟!”
“娘你放心,我早在去年就已经九段了,想必进阶不是难事!”
毕千云又嘱咐了一些修炼上的经验,便收拾了饭菜交给兄妹二人,继续去药园。哎,这爷仨是何苦呢,放着清闲日子不过,偏偏种什么地,毕千云不禁摇了摇头,十几年来,凡是丈夫认准的事情,她都一概支持,两口子几乎没争吵过,这在外人看来也是一件奇事。
药园大约两亩多地,要想彻底休整一番,没个三两天是干不完的!
第三日夜幕时分,他们总算大功告成,三人看着休整一新的药园,都很满意,明天就可以播种了,凌云峰很是激动!
等回到毕府时已是黑夜,可毕府犹如过节一般,上上下下张灯结彩,往来无白丁。
听说再过几天,毕府将有一个大人物到访,就连毕成仁都兴奋不已。可这些事,对于凌家来说,又有何干。
突然,凌云峰发现角落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咦,这不是那天遇到的外乡人嘛,他干嘛鬼鬼祟祟的躲在暗处。
与此同时,那位外乡人也看到了凌云峰,眼角不禁露出一丝惊诧,随即拉了拉竹笠的帽沿儿,转身而去。
这人有鬼,要不然也不会见了我就跑,凌云峰想道。
匆匆吃过晚饭,凌云峰借口出去散散心,本来小柔执意要跟随,却被哥哥拒绝,心里好不舒畅,自己跑到屋里潸然泪下起来。凌氏夫妇相视不语,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哎,这俩孩子,别被人说闲话才好呢!
凌云峰来到镇首的那家石门客栈,叫过店小二来,要了一盘花生米,顺口问道:“我看门口拴着一匹鲁邦马,这可了不得,想必不是咱们石场镇上的吧!”
那店小二知道他是毕府上的人,便道:“公子有眼力,咱们石场镇也就你们毕府才有鲁邦马了吧,那位客官是外地人,出行倒是古怪得很!”
“嗯?怎么个古怪法,不妨说来听听!”
店小二凑过来,小声嘀咕道:“那天夜里我值守,发现他从二楼窗户飞了出去,那身手可是了得,想必是个跑江湖的!”
凌云峰故作惊讶,压低声音问道:“跑江湖的?他来咱们石场镇做什么!”
店小二又道:“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不过那人每晚两更天必然要出去一趟,天亮之前回来,白天就关着屋门睡大觉,从未见他吃过饭呢!”
恰巧此时有人吆喝小二,那伙计便告辞而去。
凌云峰隐约能够猜到,那外地人半夜出门,必然是去毕府了,只是他去毕府要干什么,看他鬼鬼祟祟的样子,莫非是要行刺?
不好,外公怕是有危险!
虽然毕成仁不把凌家父子当亲戚看待,可凌云峰还是个孝顺之人,要是外公有危险,他于心不忍。
想到这里,他包了花生米,出门快步回到毕府,到家后,将花生米抖擞出来送给温小柔,喜得小丫头眼圈都红了,口口声声念叨哥哥的好。
又是一个沉闷的仲夏之夜,毕府静的几乎能听到热流涌动的声响。
凌云峰趴在花园中的草丛里,额头、胳膊上全都是被蚊虫咬出来的肉包,可他就是一动不动,静候那位不速之客。
他坚信,那人肯定会来!
突然,一丈高的院墙上现出一个人影,竹笠黑氅,身轻如燕,唰唰唰,瓦片发出轻微的摩擦声,那个身影飘然而至,踩着凌云峰头顶的枝叶向正北飞去,只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夜幕中。
“哇,好厉害!”
凌云峰还是头一次见这般身手的高人,毕府最牛逼的当属五姥爷毕成信,早在多年之前,他就见过毕成信的身手,虽然也是飞檐走壁,可比起刚才那个身影,明显要逊色的多。
凌云峰见四下无人,便爬起身来,摸了摸那枝叶,竟然完好无损、岿然不动,那人的轻功真是了不得。
既然他是往北而去,想必目标是姥爷的寝房,想到这里,凌云峰蹑手蹑脚,摸着墙角里的黑影跟了过去。
奇怪,半夜三更的,姥爷的寝房里为什么还点着灯,屋里好像是两个身影,莫非刚才那人是去找姥爷谈话,白天不方便,所以只好晚上抹黑再来?
想到这里,凌云峰壮着胆子摸到窗前,舌舔食指,窗户纸一捅即破。
往屋里一瞅,凌云峰禁不住“咦”了一声!
屋里其中一人正是毕成仁,而另一个却不是那个外地人……而是……二舅毕千河……
那黑衣人去哪了?
“不好!!!”
凌云峰惊呼一声,不过为时已晚,一只无形之手从背后捂住了他的嘴巴!
唔……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