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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风暴平原

卡特琳娜坐在独角兽身上,静静地望着前方。

独角兽的身体如绸缎般光滑,高傲的头颅上挂着一根尖尖的角,神圣的光辉从尖角出洒落。清澈的双目扫视着周围,仿佛除了背上可爱的人儿没有什么其他事物能令它产生兴趣。

“真是壮美,不愧是闻名大陆的风暴平原。”

诺克萨斯一路南下,便是风暴平原。像一座天然屏障一样,风暴平原横亘在大陆中央,将诺克萨斯与巫毒之地和班德尔城隔绝开来。除非能力超凡,不然普通人即使来到这里,也不敢前进一步。

千年前,诺克萨斯最为著名的开国帝君,曾妄图扫平班德尔城。然而就是这座天堑,断了他的伟大梦想。当年,诺克萨斯陈兵百万,想横渡风暴平原,进军班德尔城。然而在付出了数万生命的代价之后,他才悲观的发现,即使是把这百万将士全部填进去,也很难冲破风暴平原,冲过去的人数十不足一,何谈扫平班德尔城。

于是乎,诺克萨斯的王留下了一句传承千古的名言:“风起瓦罗兰,叹我雄兵百万,风暴平原天堑断;一朝帝王梦,转瞬成空,奈何,奈何!”

还没来到这片传奇之地,卡特琳娜就感觉到了无处不在的风,时而温顺拂面,时而狂暴不羁,时而自由无束,时而凛冽冻人,这就是风的力量。

卡特琳娜从独角兽身上翻下,衣服被风吹的猎猎作响,然而她并没有在意。卡特琳娜眯紧了双眼,因为她看见了飘荡在空中的残破的旗子。不知是因为缘分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旗子竟然轻轻吹拂到了她的脚边。卡特琳娜弯下了身子,将残破的战旗捡起。独角兽厌恶地摇了摇头,发出了一丝鸣叫。因为它在这面旗子上感受到了凛冽的杀气还有沉浸了无数岁月的怨气,独角兽,天生最喜欢和圣洁的人在一起,爱好和平,讨厌杀戮。

战旗之上,中央烙刻的是一枚绿色的宝石,一柄战斧和一把战锤将宝石贯穿,交错排列。横在中央的,是一根古旧的残木,一条条锁链牢牢地将其禁锢在宝石周围。这是诺克萨斯的旗帜,是当年那批人留下来的。一抹抹猩红留在了战旗之上,耳边仿若听见了千军万马,呼啸而来。

卡特琳娜闭上了眼,攥紧了手,无数气息涌入了她的心头。她清楚的看见了,千年前,一个英俊但不失威严的将军从王的手里接过了战旗,麾下千万将士整齐如一,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征服的道路。一开始,一切都是正常的,将军甚至与麾下将士调笑。但是不知道过了多久,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斥着疲惫,将军脸上虽然看不出什么,但是透过他的眼睛,也看到了对未知的恐惧。

整整两个月了,他们依旧在行走,依照王的计算,只需七天大军便可以穿越风暴平原,到达大陆的最南端。他们迷路了,陷在了整个大陆最危险的几个地方之一。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能拯救他们。

风,依旧在呼啸,甚至割裂了将士们的脸,一条条血痕狰狞地撕裂开来。没有人在意,因为他们想要的这是从这里逃出去。

嗷,有一个将士再也忍受不了这无尽的压抑,拿起了自己的武器,挥手朝着曾经的战友斩去。而那个被袭击的人,面目呆滞,静静的迎接死亡。一丝清明出现在了他的双目中,终于解放了。魂归众神,可能才是最好的解脱。随后,那个发疯的将士被乱箭射死了。但是死亡的阴影罩上了整个部队。

接下来的几天,都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即便将军军法严明,都难以控制随时可能爆发的军变。将军痛苦的摇了摇头,因为他知道这并不怪他,绝望,才是人类最恐怖的敌人。

“将军!”副官看着日益消瘦的上司,叹了口气说。

“完了,全部都完了。”将军痛苦的抱紧了头,“我辜负了王的信任。这些孩子们全部陷落在了这里。万能的众神啊,请指点你的臣民吧。”

“将军,您走吧,我知道的,您是可以走的。”副官双目通红说。

“就让我呆在这里吧,与这些孩子们一起,静静地迎接死亡吧。”将军仿佛想到了什么,飒然一笑。他从盔甲中摸索着,拿出了一卷画卷。将军轻轻推开画卷,画上有一个笑意盈盈的女子,怀抱中还有一个胖嘟嘟的孩子,伸出手指无知地望着世界。

“别了。”

哗,战旗蔽空,狂风呼啸,湮没了一切……

风声,将卡特琳娜从回忆中拉了出来。她轻轻摸了摸独角兽的神圣独角,缓缓走了进去。

咔,好像踩到了什么,一节短剑从泥土下探出,无数裂纹从残剑中展开,然后,这柄生前拥有赫赫战功的断剑就这样消失了,化为了飞灰,随风飘荡。卡特琳娜面色凝重,轻轻鞠了个躬,毅然继续向前。

天色逐渐变得昏暗,独角兽缓缓躺下,卡特琳娜靠在了它的身边,获得了短暂的温暖。

“卡洛斯,你说我们能出去么?”

独角兽翻了翻白眼,打了个响鼻,小爷乃是独角兽一族年轻一辈的佼佼者,怎么可能连这个地方都出不去。

卡特琳娜目光如水般温柔,抚摸着独角兽的皮肤,轻叹道:“我还能见到他么?”

“我是诺克萨斯人,他是德玛西亚人。”

“按照世俗的安排,我们应该战斗,必须有一方死在对方手里。”

“不过,遇到了若干次,我们都没有死,甚至我们还都活的更好。”

“梦境中的轮回,真的好真实啊。他是个好人,一个真正的好人。”

“卡洛斯,你觉得我是坏人吗?的确,整个诺克萨斯甚至是瓦罗兰都认为我是一个坏人。”

“不祥之刃,挺好听的一个名字。他们都怕我,都认为我会随随便便杀人。”

“你知道的,卡洛斯。死在我手上的每一个人,都拥有着滔天的罪恶,都有取死的理由。”

“如果按照父亲的安排,我真的会去杀一些无辜的人,但是我不想。”

“在诺克萨斯没有正义,只有力量。谁的拳头大,谁就是正义。”

“不过,我知道,诺克萨斯是拥有正义的。母亲,曾经是父亲大人苦苦守护的正义。可惜,那场灾难。”

“卡洛斯,我好怕父亲,甚至讨厌他。我知道他很痛苦,但是我也真的好痛苦。”

“卡洛斯,我该怎么做才好。我想妈妈,我也想让父亲变回原样。我想和卡西奥佩娅一同快乐的生活,无拘无束,我也想去追寻他,跨越世俗的壁障。”

“晚安,卡洛斯。”

……

第二天,卡特琳娜又恢复了最初的模样,不复昨晚的迷惘。

独角兽的神圣独角闪闪发光,驱散了身周残存的瘴气。不知为何,充斥着风的风暴平原竟然还有暗黄色的瘴气。

卡特琳娜抬起了短匕,一道银芒划过,被飓风席卷的巨石化为了齑粉,不再有任何伤害。卡特琳娜皱了皱眉,她觉得好生奇怪,刚才那块石头上好像附带着别样的气息。

独角兽卡洛斯悲鸣一声,拱了拱卡特琳娜。她听懂了卡洛斯的意思,翻身骑了上去。一道神圣的金光从天而降,将卡洛斯笼罩。卡洛斯呼出了沉重的鼻息,有力的四肢极速的交错,甚至拉起了一股旋风。只见卡洛斯的背后,是一道血色的妖异的风暴。虽然速度看起来是那么的慢,但是任凭卡洛斯如何努力,都摆脱不了身后的追击。

咔,一道闪电劈下,血色风暴的移动速度竟然又快了三分。眼看着独角兽马上被追上了,卡特琳娜高声喊道:“巫妖之祸!”只见卡特琳娜手中的匕首发出了笑声,是那么的轻,轻的不真实,不过确实是有人在笑。独角兽四脚生风,速度骤然加快,独属于上古巫妖的祝福洒下,星光点点。

上古巫妖,是整个瓦罗兰最富有智慧的种族,远胜于人类。如果不是繁育率过低,他们才是整个大陆的王者。每个巫妖,都拥有着世人难以企及的博学和智慧。在无数的岁月当中,他们留下了浩如星海的神话。

在瓦罗兰大陆,巫妖,是巫,因为过于妖孽,后来竟然被称作巫妖。他们孤傲,除了众神,不屑与其他种族交流。诸神年代之后,巫妖却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有人说,他们发现了成神的道路,追随众神而去。还有人说,他们触犯了某些不为人知的法则,整个种族都被抹杀。这柄巫妖之祸,大概是巫妖留给世间最后的礼物吧。

终于,在巫妖之祸的帮助下,卡特琳娜摆脱了血色旋风的追击。还没等她松口气,卡洛斯神光大绽,一道金色盾牌出现,牢牢守护住了他们。这是独角兽的秘技,独角圣盾,只有独角兽家族里面的佼佼者才能学会。

“不错啊,神圣独角兽,当年那一战竟然还有漏网之鱼。”

卡特琳娜进入了战斗状态,巫妖之祸熠熠生辉,警惕的看着周围。

“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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