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你可认识一人,名唤怀珠?”萧念梳在她走离的片刻,生生将她拦住,随性而倨傲地问道。
这名字已是少有人记得,恐怕就连明府的族内长辈都忘了许久了,自懂事长大以来明晰素是不喜欢这个艳俗不堪的名字,何况就连明老爷子和明太太亦是觉得此名不堪入耳,这福气有余,雅意不足,早已不谈不唤了,如今知这个名字是明晰的,不出五六人。而,许芳听闻萧念梳此话,身子便一下瘫软了几分,抚着肚子,神色略动,终是舒了口气,黛眉微蹙:淡淡地道:“我不识此人。”
说完,便走了,再不想听到任何话,亦不想再多见到萧念梳。
她与张梁笙亦有几番寒暄,只是她不欲同他多说,有一日,他带风筝来,擦肩而过之时她瞧上了一眼,心中不知是甚么滋味,只是注视着前方,站在张梁笙的身侧,清冷地道:“你自小知她欢喜做什么,你知她嗜好什么,你知她素来的习惯,即使你知她几时上如厕,几时安睡又如何?张梁笙,你太可笑了。”
“赵钧默对不起她,我自是总有一日会带她走的。”张梁笙一贯斯文,此时此刻却是眉目分明,黑眸紧眯,拳头紧握,长衫在身,挺立着自是一派毅然的味道。
闻言,许芳竟是低低地发笑起来,心一点点地变灰暗。
“若是此生只一人最爱她,我告诉你,不会是别人,只会是她的赵默卿。”半晌,也不知是发泄,亦或是想见到另一人伤心难受,许芳站在那儿,眼神硬冷,咬着唇,名贵的旗袍紫色的罩衫,乌黑而鬈曲的烫发显露出如今摩登的身份及地位,只是再多却驱不走心底那空空洞洞的黑洞
可怜之人皆是相似,她的言语出口之时亦是苦涩凉凉的嘲讽与自嘲:“你以为是谁让你进赵公馆如入无人之境?呵,张梁笙,你莫不是以为赵家府邸那看门的小厮和那驻岗的警卫是摆着玩的吧,莫不是,你当真以为这门只是开门那小厮替你开的?”
话落,也不瞧张梁笙,许芳垂下眼,抿着唇,牢牢抱着自己的肚子,往前方一步步走开,一大块空地,赵公馆的两旁大片绿荫,树影斑驳,耳边还响彻着赵府邸里那位于正中位置西式的白色雕塑内哗哗的喷泉声,许芳说完离开,只留下张梁笙一人在原地怔愣了许久。
已近黄昏时分,听着昆曲,偶尔明晰还会淡淡地哼上几句。董香之在她旁坐着,总觉得不甚自在,直到明晰询问的目光望来她方才道:“随安,我已看不清你了。那许芳的肚子一日日大起来,你竟丝毫不在意?”
闻言,她略一怔,然后对董香之笑了笑,挥了挥手叫旁人退下,周妈亦关上了门,给香之斟上了茶,看着晕晕的雾气,袅袅朦胧茶叶片舒舒地展开,眼神温软下来,疏淡长长的睫毛在眼窝下落下一片阴影:“香之,你未明白,从她肚子大起来的那一天,在我的心里早已有千千万万的肚子都大了起来,我若要管,管到何时?管到你我都老的那一天?香之……你可还记得我们在学堂里念书,那****自家中带来给你们看的金丝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