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却是真真在意。
郑副官自是明白自家主子的心思,低声在他的耳畔道:“好些次了,自董小姐来了之后,太太心情较有好转,只是,董小姐总是要走之人,自不能一直让太太开怀,这几日吧,这几日……”
话说到后边,郑副官稍有难色,见赵钧默眉梢一挑,略有不耐,只好赶忙接着说:“《国民新闻》的总编辑张先生倒是常来拜访,自从您不加干涉以后,倒是无人加以阻挠,他时常来陪太太,与旧识一起倒也令太太稍有宽慰,若是之后董小姐真的走了,太太身旁有张先生,同张先生多有联系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到底男女授受不亲,张先生未娶,而太太亦是有妇之夫,这要是传出去难免……”
何况,您心也有芥蒂,再者他们俩自小青梅竹马,这般下去虽是对太太好,但这对夫妻之间时好时坏倒真的是未可知的。
后面一句话,是郑副官的暗忖,面上倒无表露,只是规矩报告罢了。
“罢了,她心情好便好了。”如今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只是挥了挥手,停了手中的笔,不自觉敲了几下桌,沙哑低低沉吟一声,略一蹙眉,道,“只是这《国民新闻》以往几期多次言论不当,很是偏跛,立场极不稳当,现今他出任总编辑不知是好是坏……这张梁笙的身份倒真是颇耐人寻味,这几日调查他的人员说他与汪的下属走得近了些,恐怕这中间多有猫腻,你再多派人盯紧些。”
话落,赵钧默眼色又深了几分,前些日子校长便同他商量整顿言论之事,杂志报刊自是首当其冲,他虽是见不得张梁笙,但如今能让明晰多有喜色的人除了两个旧识:董香之、张梁笙之外,倒是再无他人,若是无事,他倒真真不希望再有何乱子出现。
“是。”闻言,郑副官立刻颔首低应道,空气静默了半晌,郑副官不免最后又多了一句:“先生,你也莫怪我多事,这现下虽是天气温和了些,但到底是刚入春不久,您也早点休息,这公事总归是忙不完了,太太……太太始终是最需要你的。”
还未答话,便满口的苦涩,一笑牵动,已是自嘲,赵钧默下意识从桌旁抽屉里拿出一支雪茄,明火暗亮暗灭,烟雾袅袅,他指尖略感到温度,周身却是冰凉不堪。
“恐怕,如今她最不待见的就是我了。也罢,我又何必自讨没趣,算了,郑伯伯,我心里不苦。”
此番最后的谈话早不是公事了,他的声音都低柔了几分,像一个迷途的晚辈装作镇定地否认道。
郑副官本欲再言,却是话到口中不知如何说,只得“哎”了声,然后关上书房门退了出去。
天晓得,那半夜还在处理公文的男人瘦了多少,他自小瞧着他长大,却是知道他的性子素来容易转牛角尖,若是无能之人,贩夫走卒倒也罢了,却是这般的身份和地位,这影响却是真真叫人难以回转的。心中百感交集,郑副官垂下了眼,只长长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