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明晰只淡淡应了句,心思散淡,托着腮,艳颜清浅,晨曦微露竟无端端生出了欲乘风归去之感。
见状,周妈便道:“是城中刚搬迁过来的陶公馆家的少太太叫人送来的请帖,那位太太姓董,既是小姐你无心会客,我便推了去。”
“——等等!”
周妈方语毕,明晰闻言霎时眯起来眼,半丝无了适才飘渺无恋的气息,衬着似要耀刺了人的光线,她直立起身,一竖玉身笔挺,赤足白皙剔透,黑发瀑布散乱无序的垂下,艳丽慑人的面孔正色道:
“这家宴……自是要去的。”
素手接过请帖,明晰唇角微勾,眸色分明,平添逼人的艳色。
“听闻这个陶家还是大家,在老家中良田万顷,祖父曾任江浙巡抚,素来是书香门第,那陶家大少爷那一手的丹青妙笔,还曾接受过赴洋邀请去国外执教过。”
“皆说赵公馆的厨子是能人,每日领大钱,能烧上千百多种南北佳肴。但陶家也甚是不逊色,你瞧这一好几桌子菜,皆是色香味俱全,可谓上品。”
陶家的朱门大开,这外头的人见着彩狮起舞,鞭炮阵阵好不热闹,个个抬头,只见里头大厅院落里摆着好几桌酒席,一众人伸长了头皆窃窃私语不断,议论纷纷。
彼时,明晰的名贵轿车才缓缓驶到了陶家的门口,方一探身出来,刺眼浓烈的阳光就晕乎了她的眼,脚下甚是有些虚浮,想来是好多天不出来,身体不适,何况从生了盛儿以后,她身子每况愈下,就是上好长白山的人参和霍山的野生赤灵芝吃着也不见好转,这些日子以来情绪不稳更是平添了些许情况,不过倒也还好,没有大碍,她定了定神,看了看表,方才启步走起。
此次陶家因是举家搬迁,想来是家中长辈皆在,她索性挑了件保守的旧式旗袍,虽是旧式但丝毫不缺精细,设计皆是城中最有名的老字号剪裁制作的,面上花纹金丝盘横,国色天香的牡丹图案刺绣精细,配上她那从法兰西带来的高跟鞋,十指又是丹蔻,走起路来亦是步步生辉,风姿绰约。
递了请帖,那家仆一路迎她进去,竟是穿过了院落的几桌酒席,到了洋楼的二楼,那装潢有些许中西结合的意味,只见应是唤陶老爷头发发白的年长男子点着烟斗,水晶玻璃缸在桌子的一侧,胡须老长,马褂长衫,心情倒像是不大好,那陶太太旧式着装盼着发髻,亦安静地坐在一旁,黛眉紧蹙,然后再是年轻的一男二女坐着,董香之低着头,不言不语,这一桌子煞是情形微妙。
勾唇淡笑,明晰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眼里划过一丝讽刺的意味。
像是感觉到了视线,董香之方才抬头,那是一张小家碧玉的容颜,很素净,杏眼带着些许水气倒是令人感到丝丝暖意,眉目微垂,甚是腼腆和文静,并不是书香气的文气,而是带着淳朴和憨厚的气味,但眉目间还是透露出几许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