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是心疼,何必又要装着给她面子让她跪着请罪?!
不过皆是做给别人看的……呵。
“说。”
许芳倏地吃疼,鹅蛋脸上出现一抹红痕,牙齿都咬着舌头了,一下子浑身一哆嗦,众人也猛地一抬头,见那夫人捏着许芳小姐的下巴,眼神冷冽清寒,亮得似刀,那丹蔻红得似血,嵌在女子的脸颊两侧生生地逼出了许芳小姐的眼泪。
“……您说,您说往后我就跟着您,莫,莫要我再偷东西,您会给我温饱,不会让我受冻受饿,只是这,这见不得人偷的习惯不可,不可留着……”
咬着牙淌着血说完,牙齿缝里都窜进了凉风。许芳分明能感觉到自己浑身燥热,血色尽褪。这话就像生生打了她一巴掌,她素来知道她的厉害,却不知她在明知道姑爷决心后还如此这般的不顾忌,真真是毒到了骨子里!
偷东西,偷爱情,最亲近的人偷了她的枕边人。
她毕生都难忘的,偷窃。
偷窃,跟爱情无关。
这刻,造型精致散着冷光的窗户有寒月窥探着,这场女人间的闹剧。
明晰站起不再蹲着,弯着腰居高临下地捏着许芳的下巴,手劲狠,手掌冰寒,她下颚轻抬,明明是这般傲人的姿势,所有的人,包括那个肚中有筹码的女子都低头垂目,恭敬的似是匍匐在她明晰的脚下。
然,只有她知,这高高的冷,逼人的寒,眼角瞥到的月光残缺得只剩下一轮轮的寒光如刀刺。
那光影,打在她明艳若桃又生来华贵慑人的侧面,生生如暗冷的雕塑一般,切割着她每一块还能感觉到痛的血肉。
她不能哭叫,至少不应该在他人看戏的面前落泪。
明晰噙着抹淡淡的寒笑,惹得一众仆人下意识的吞咽了抹口水,她不是在发怒,而是在无声的反思,与无声的忍泪。
自她来到这个世界上,懂事前懂事后,她的母亲总语带深意地拍着她的手背说:“囝囝,你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是你的幸,也是你的不幸……无论如何,切莫忘了体面,可有天大的脾气,高傲也罢,张扬也好,切记不可有上不得台面的卑微怯懦。宁让人怕你,恨你,怨你,不可让人负你,辱你,轻看你。”
宁让人怕,不让人负。
自小听闻在耳边,自然是袭了这性子。可再强悍又怎样,再倔强又如何,她最亲的枕边人,她最近的身旁人,若要负她,若要欺她,原来是这般,轻而易举?
素来是爱母亲的杀伐决断,她的父亲在外人面前何等风光,却也得忌惮她母亲性子几分,没想到,如今,她明晰在这冰凉地板上站着,冷眼看着许芳膝盖下的羊毛地毯,心里千回百转,仅仅是这么些功夫就仿佛想了许多许多,想透了许多,又似乎没有,最清楚的莫过于她就像被人狠狠地浇了一碰冷水。
从头到脚无一不冰冷,不僵直。
她的母亲……不曾想,她竟是只学了个形,竟没学到那最该防人的心思,聪明圆润的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