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独自在前面,边哭边走,离孤儿院所办的小学越来越远。我被完全暴露在阳光下,无处可逃。
一条肮脏的小河与我背道而驰,欢快的流淌着污浊的水。这是否就是我曾与蓝珠捉了一袋子癞蛤蟆的小河。
“王二!你站住!”白菲在后面喊道。
我不想理她,我谁都不想理,谁也别来理我。
白菲绕到我面前,非得让我停下来,道:“你有完没完?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啊!”
在我的泪水中模糊的白菲只是个影子。我到底是在哭什么,找不到蓝珠是意料之中的事,没有谁就能一下子找到一个自己失踪的人,我只是有点失望而已。可我的情绪不受我控制,一点波动便会翻云覆雨。
白菲问我道:“你不觉得你太情绪化了吗?我去你家找你时也是,一句不合就扔杯子大喊大叫,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
“不知道,,,“我小声答道。
我站在河边,真想一头扎进去算了,只可惜那河水差不多只到我膝盖。
“我知道你找不到蓝珠很着急,我也很着急,但是你这样是永远也找不到蓝珠的,而且你现在记忆都还没恢复,医生都说了要你多休息,你要是一直这样下去还没找到蓝珠你自己就先垮了。“白菲站在我旁边,劝我道。
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我总觉得自己是个理性胜于感性的人,没理由像现在这样。可我实在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这问题就是一个圆球,没法下口。
白菲继续道:“你现在连完整的句子都讲不出来,说不定就是这几天压力太大影响了恢复,还是快回去吧。“
我木然的点头。
这时,白菲转过身去接电话,我听到她慌张的语气。
“你说什么?确定吗?”
我看着白菲的背影,窄肩细腰细腿,但却像浑身充满着能量一样,随时都会迸发出来。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就来。”白菲挂断电话,一脸严肃的看着我。
我用眼神询问她出了什么事。
“王二,有蓝珠的消息了。“白菲轻声道。
我一阵欣喜,感到这消息来得过于意外与突兀。
“哪里?”
“南城。我的朋友说在南城火车站看见了蓝珠,但是只是晃了一眼,并不是太确定,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其实我心里清楚,蓝珠如果是有意躲着我,是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我找到的。但是,她有什么理由要躲着我呢?
我所在的城市是北镇,虽然比不上南城的繁华,但也是安谧可居的。只是南城那么大,我要从哪里开始找。
我们简单收拾了一下行装,一路向南。
白菲开着车,我虽然不知道这车多少钱,只是看看也明白价值不菲。
“其实我在想,是不是你的受伤与蓝珠有什么关系,不然她没有必要玩消失。“白菲目不转睛道。
这话不禁让我心一抖,相恋多年的女友会害我么?
“嗯。“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我也确实心存疑惑。
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被灰尘染了色的树叶在风中颤抖,路边不时有猫狗鸡鹅乱窜,我们在北镇的边缘行驶。
按理说已有蓝珠的消息我应该激动不已,可我却昏昏欲睡,我觉得自己不相信蓝珠在南城,但是我还是上了白菲的车,但是我还是赶着去了南城。
白菲也安静的像只兔子,偶尔接个电话低声轻语,也压抑不住声音里的愤怒。我无心关注她说了什么,我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回想上。我没有过去可以回想,只能想着这些天所发生的事。
对于白菲我不是没有怀疑,周围的一切都让我怀疑,因为太过于真实反而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中。
白菲看上去简直就是人生赢家,各种名牌各种包,各种任性各种买。不是有个有钱的爹就是有个有钱的干爹,我还是愿意相信蓝珠的朋友有个有钱的亲爹而不是干爹。尽管白菲很有钱的样子,却没有一般娇生惯养的长大的女生那种矫情,眼里透着坚毅,做什么都很干练。我从心底里佩服,也从心底里害怕。
“你老盯着我干什么?“白菲点着烟,很疲惫的样子。
想来白菲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忙,还耗着时间来陪我找蓝珠,我有点过意不去。
“没。”我答道。
白菲转过头看向我,道:“如果,我是说如果,蓝珠现在就出现在你面前,你要做些,,,“
话还未说完,车子突然一阵狂抖,白菲连忙刹车,我没系安全带,一头载到前窗玻璃上,差点晕过去。
白菲惊魂未定,还死死的抓着方向盘呆坐着座位上。
我忍住疼痛,想问问白菲有没有事,车门却被人一把拉开,白菲就这样被人连拖带拽了下去。
我跌跌撞撞的下车,绕过车头才看到两三个怒气冲冲的男人,他们留着寸头,毫不掩饰手臂上肩上的纹身。
“说吧!怎么赔!“带头的是个一米六五左右的男人,二十多岁,虽然很矮,但是一身的肌肉表明他是经常从事体力性劳动的人,此时正扯着大嗓门对着蜷缩在地上的白菲吼道。
我竟不知对着我盛气临人的白菲在这时头都不敢抬。
“大哥,,,再给我点时间,,,就一点!我会还的,,,真的会还的,,,“白菲颤抖着身体,拼命捂着脸,我真担心她把自己捂死了。
我冲过去,挥舞着拳头,恨不能把这些人全扔进沼气池里。我一生气便跟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呜呜呜“的低吼。
那些人看着我,发出讥笑来,“呵,原以为是个小白脸,没想着还是个哑巴!有钱人的世界我真不懂!“
左边的男人说道:“这狗可是我铁蛋哥专门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名狗,还有冠军血统,这么一下就被你们撞死了,你自己说多少钱?“
去你大爷的外国名狗,老子一眼就看出车轮下的是一只黄色土狗,我想要理论,但是就是说不出,脸憋得通红,拳头捏到青筋暴起。
白菲终于站起身来,又恢复了往日的气势,道:“赔什么赔,我的车撞坏了还没要你们赔你们倒先诬赖起我来了!“
那几个男人明显一愣,不明白刚才还唯唯诺诺的人怎么突然便硬气了起来。
白菲指着带头的说道:“刚才就是你把我从车上拽下来的是吧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带有抢劫的性质我分分钟告死你信不信你以为我是吃素的就这么一只土狗还冠军血统我呸我没让你们赔我就算网开一面对你们有大恩大德了你特么竟然还有脸让我赔?“
我内心一阵舒畅。
旁边的人扯扯带头的衣角,低声道:“铁蛋哥,咋办?“
白菲冷笑一声,“怎么办?我告诉你怎么办,要么咱就上法庭让法官定你个欺诈诈骗抢劫勒索罪看你们也才从牢里出来现在也是时候让你们这群渣渣回去把牢底坐穿了,要么你们现在就给我闪开我也就不提让你们赔我车赔我精神损失赔我医药费了要不是我现在有事你以为你们逃得过?“
那人急了,“铁蛋哥,我可不想再回去坐牢!我媳妇说我再去她就抱着我儿子改嫁啊!”
带头的人犹豫不决,一半是怕了白菲的恐吓,想要退回去,一半又不想在小弟面前丢了自己的脸面。
说话的那人迟迟等不到答复,竟然自己向后跑直接开溜了,一个跑了,剩下的自然不敢继续呆着,一溜烟的也跑了。
我算是真正见识了女人的恐怖。
白菲长出一口气,道;“吓死我了。“
我痴痴的笑。
“你还笑,你一个男人一点力都没出,让我一女的来挡。”白菲翻个白眼
我还是痴痴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