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声。”
日子飞逝,又隔一秋。闻人颜引着两个不到两岁的孩子在草原上漫步,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自战事纷起,随风便一再带着自己朝塞西牵转:这足以证明,战火,又向这纯净的土地上蔓延了一步。
“娘亲娘亲,你刚念的是什么啊!”小儿柳原一脸好奇的看向母亲,红艳的嘴巴一张一合着发出嚅嚅的童音。“笨蛋,当然是诗啦。”大儿柳彦不耐烦的翻着大大的白眼。明明是一母同胞同天落地的两个孩子,性子上却有这么大的不同。
“这是词。”闻人颜本来没有必要和这两个小孩子叫真儿,看到柳彦趾高气扬的样子,忍不住出口打击。“记住,这是辛弃疾的词。”见小儿柳原朝柳彦比比中指,闻人颜又软了口气。“辛弃疾是谁?”这时,两人异口同声的询问。
“是一个词人,忠贞报国,却苦于无门……”“哦,就像那些这几天去战场上的叔叔们一样么?”孩子们睁着大大的眼睛,闻人颜又止不住的一叹,难道说自己孩子童稚的心灵,已经染上了这些残酷无情的战争。
“嗯。”不知何时柳随风走了过来,低下身子按住两个孩子的肩膀:“他们都是英雄,为了国家舍身忘己。”“那父亲为何不去?”柳原问得稚气,柳随风闻声苦笑:“我们,不是这个地方的人?”
“我们的家乡,在很遥远的地方。”柳随风叹着气,当年,一意北行,遗留了家中两老在中原,心灵上却无法遗忘他们的存在。多少次午夜梦回,泪满沾襟。
“那父亲为什么不回去呢?”两小儿又接着问。“回去?回不去了啊!”柳随风苦笑,不光是物是人非,仅对着父母满头白发,他就有心余愧——何况,他和颜儿已经走了这个地步,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他不甘心,把自己的结发妻子,送到那个男人的手里。
“风。”闻人颜隐约感觉到柳随风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自己。这些年,她将他待自己的好放在心上,可是偶尔也能忆起那一双冰冷无情的眸子,那印刻在自己心上的烙印,怎么抹也抹不去。
传说中的闻人少爷,做为此战的先锋,一马光先,战场上无人不怕他修罗般的身影。短短一年,由双方持平的局势,打开到直行北上,进军千里。
他是为了自己而来吗?闻人颜想否决,不知为何心里却有阒一丝丝不确定。然而那些不确定,又像是安慰了自己的心。她是忘不掉那人,可是,自己却能够欢喜的陪柳随风过上一生。
“我们回去吧。”闻人颜微微一叹。“风,有一句话叫做,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还有一句话,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柳随风本因闻人颜的前几个字冷了心,后又听到她的解释,情不自禁的笑出起来:“还是我的颜儿聪明,我们这就回去。”兴奋之后才发觉稍有不妥,又转过头对着尚不知所然的两个儿子笑道:“彦儿,原儿,此行路远,前途波折,你们一定要记住,随时跟在父母左右,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做的不做,知道了嘛?”彦儿和原儿感觉到爹爹前所未有的认真,都不禁重重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