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我不愿嫁。”“母亲,我不要嫁。”……
暗夜中的雨势愈发地急促,大颗大颗的雨点仿若冰雹慢慢地砸到跪在门外台阶下的赵素身上。她的声音渐至昏哑,残留在心中的那一点点渺茫的希望一丝丝地黯淡下去。
和赵素跪在一起的小丫鬟阮青带着哭声一次次地劝道:“小姐,快回去吧,明天再找夫人吧。你这样在这里淋一夜雨会生病的。何况夫人今日才回来,车马劳顿,哪里会有闲暇来理会你的事情呢。”
赵素心一沉,清冷的被雨水打湿的面容纡徐地溢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是,是她太高看自己,凭什么她认为夫人会心疼自己呢,她凭什么。
将已经麻木略带着些僵硬的腿从冰凉的地上抬起来,她的最后一丁点希望消失殆尽,是她太看得起自己了,她本来就不应该抱有希望,今夜的所作所为所自以为是的求情明日就变成了全府的笑话。
乌黑粗长的长发耷拉地贴在胸前,赵素面无表情地走出院门,穿过府中纵横交错布局的道路,回到位于西南方独立小院自己的房间。
阮青服侍着赵素换了湿透的衣衫,便催促她道:“小姐,你快去床上躺着吧,我去烧些姜茶来,不然明日生病可就糟了。”
赵素换了干净的素色斜领单衣坐在床边,看着依然一身湿答答衣服急急忙忙去烧茶的阮青,开口道:“不用忙了。陪我跪了半夜,你先下去吧。”
阮青素来便知赵素的脾性,知道不可违拗,只得作罢。她把烛台放到床边的小桌上,便叹了口气出去。
火苗不知疲倦地用微弱地黄昏色的光嘲笑着赵素的自大和妄想,她望着出现在那点点光芒里的脸粲然一笑。
自己是赵府里最被忽视的一个主子,以前她一直在想能这么的安安详详地被遗忘一辈子也挺好,能沉浸在那些或悲伤或兴愉的古本中终老一生也未尝不可,可终究,这也是奢望了。
当赵府要和皇家联姻的事情传到赵素的耳朵里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会和自己扯上什么关系,她是那样的遭人漠视和忽略,赵府中还有其他三位正室夫人的嫡生女,她,一个阴错阳差怀了她的婢女,在生她的时候难产而死,夫人可怜她便让她叫一声母亲,她,算什么呢。
是以当她得知要嫁给当今的四皇子的时候,除了诧异之外还有一丝无助的心酸。便是她再怎样的闭不出户孤陋寡闻也听闻四皇子是一个疯疯癫癫且患了重症常年卧床的最不得宠的皇子,若非如此,岂能轮得到她。
今夜的雨水太凉太冷太无情太冷酷,反而让被雨水冲洗了几个时辰的赵素心中格外的清醒,既然她无法按照自己那点薄弱的意愿过完这清冷的一生,那么以后无论在哪里,不是一样么,有什么好求的,有什么好奢求的。
赵素起身,轻轻地吹灭烛火,在紧接而至的一片黑暗里,缓缓地阖上眼睛,静静地等待明日,等待天亮,等待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她会好好的接住,不管等待她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