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凤三姐写满了失意和寞落的脸蛋,当下捉住她的手,正视着她的眼睛:“三姐,你放心,只要找到了龙昊天,我们就一定能找得到掌柜的。”后面的话没了声音,她的嘴却还在一张一合。虽然没有声音,可凤三姐还是听到了她在说什么。王馨儿说的是:“我们去找轩辕侯爷。”
她这是,唇语?凤三姐瞪大了眼。
王馨儿嘴角一扬,报以俏皮一笑。
凤三姐也不想知道王馨儿是从哪里学来的唇语,好在,郑凌峰教过她。她低声问道:“馨儿,为什么要去找侯爷?”她可不敢忘,当初那个姬松柏开口一个奉了侯爷的旨意,闭口一个侯爷有令,生生将她和凌哥折磨得半死不活。而她,心里到底还有些发怵——说到底,她现在可还是逃犯啊!她看着王馨儿,“你可想好了,找他真的有用么?”
王馨儿神秘一笑,松开她的手,从桌上端起起酒杯干了一杯酒,嘴唇蠕动:“龙姓可是国姓啊!”
“龙姓是国姓?”凤三姐一愣,细细嚼着她的话,忽地笑了起来,声音也不由得大了几分:“对啊!我怎么没想起来呢。”才一说完,她紧张地朝四周看了一眼,小心地凑到王馨儿的耳边说道:“你可不要忘了,我现在还是一个逃犯呢,再说,”她的声音更低了:“人家可是侯爷,我们能进侯府吗?”
“山人自有妙计。”王馨儿放下了筷子,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钱袋,她拿在手里掂了掂,“能不能进侯府,就靠它了。”虽然她在紫竹山庄是晕了两次,公孙信还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吧,虽然换了几件衣裳,可自己的东西一件不少地都还在身上。但那个东西是在这钱袋里面的,希望它还在。
当时龙昊天扔给她这个钱袋时,她只看到了满满一钱袋子的金叶子和金豆子,而当天晚上在新民镇的客栈里,她嫌这个钱袋太过华丽,想用自己的钱袋装那些金子,就在她一股脑地将金叶子和金豆子倒在桌子上时,一同滚出来的还有那个东西。
那东西,摸约一指厚,三指宽,一面是用金线描的腾飞的金龙,另一面,是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不过字很是潦草,她看不懂。但这东西她肯定是纯金的——她用牙咬过,比钱袋里的金叶子还要恪牙。
凤三姐盯着她手里的钱袋不放:“就这个钱袋?”她不解地看着王馨儿,问道:“它能有什么用?”
王馨儿说道:“这个钱袋是龙昊天亲手给我的,里面有个东西应该能帮上忙。”她用手一捏钱袋,顿时放心了,那东西还在,公孙信没有拿走它。
凤三姐听她这么一说,看到王馨儿自信满满的样子,应该是有十足的把握,她点了点头说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侯爷?”
“吃好睡好,”王馨儿收好了钱袋,伸出手在桌上轻叩了三下,“一切安好。”
那声音实打实地传进了凤三姐的心里:馨儿她这是要三更天出门啊!
可是,她一想到王馨儿体内的毒,她心里就没了底:“那你中的毒呢?我听人说,若是这毒一日不除尽,将来可是毁了一生啊!”
王馨儿叹了一口气:“能怎么办?反正,我是不想呆在天闻阁。”她一想起那天,那群人围着她,逼问她身上到底有没有那蝴蝶印记时全身就直打颤。
“所以,你才要去找龙昊天?”
王馨儿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凤三姐站起身告辞:“馨儿,你好好休息吧,我晚点再来看你。”出门的时候还不忘给王馨儿带上了门,才一转身,就看到一个身影在院外缩了一下头。她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很快便舒展开来,不以为意,嘴角噙着笑,进了自己的房间。
才一更天,王馨儿便准备妥当了。
她打开了门,就见凤三姐独自一人点了四盏走马灯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就着点心喝着小酒儿。看到她出来,凤三姐扬声道:“怎么,馨儿也睡不着吗?来,陪姐姐喝一杯。”眼睛却一个劲地往院门处瞟去。
王馨儿笑道:“花前月下,姐姐果然好兴致。”说罢便坐到了凤三姐的对面。
“来,馨儿,你可有口福了,这是新酿的桂花露,你可要多喝几杯。”凤三姐笑盈盈地替她倒了一杯酒,趁着档儿飞快地向她低语道:“有人在监视我们。”她放下了酒壶,举起了酒杯:“来,我们姐妹今儿不醉不归。”
“好,”王馨儿不动声色地举起酒杯,和凤三姐碰了一杯,“不醉不归!”一杯酒下肚,眼睛瞄向了桌上的几样点心。
“这是桂花糕?”她信手捏起一块点心问道。
“眼下是桂花盛开的时节,”凤三姐捏起一块桂花糕放到嘴里,“这天闻阁的厨子们最擅长做这些点心了。他们做出来的东西可一点也不比京城香满园的差。”
二人吃着喝着不知不觉便过了三更天,眼下又是初秋,露水一上来,竟也有丝丝的凉意。凤三姐微醉地起身:“馨儿,虽然这天气还不冷,可你凤三姐我老了,身子骨可比不得你们年轻人。”她摇摇晃晃地朝房间走去,“你随意,我进屋添件衣裳,等我出来我们再喝。”
“三姐,你醉了。”王馨儿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走,我陪你去。”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只见桌上的四盏走马灯一一被她碰倒在地。走马灯的灯罩用的是琉璃罩子,掉到地上砰地一响便化为了碎片,灯油流了一地,火光不灭,反而呲地一下便窜了上来。王馨儿看到火吃吃一笑,竟然将酒壶里的桂花露往破碎的走马灯上一淋,那火势窜得更猛了。
“啊!馨儿,”凤三姐尖叫了一句,慌忙将她拉开了,醉意也去了三分,她紧张地问道:“馨儿,你没事吧?”
“好玩,真好玩……”
听到她说这话,又检查过了她身上的衣裙并没有沾上火星,凤三姐顿时放下了心,笑骂道:“看你毛用毛脚的,简直就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子。”
王馨儿哈哈一笑,朝她扮了个鬼脸。
两人说说笑笑地进了屋,才合上门,院子里便闪出了一个黑影直奔方才两人落坐的石桌处,她略微停留了一会,竟然又奔向了王馨儿的房间。
借着火光,两人在屋里看得分外清楚:虽然来人穿着夜行衣,也用黑巾蒙了面,可那身形,那发式,竟然有些像荷香。
凤三姐坐在桌前和王馨儿大眼瞪着小眼。
早知道要防着点,可想不到巫婆婆派来的人竟然是荷香。若是其他人,倒也罢了,可是这荷香,王馨儿当真是为难了。
当初在山谷的时候,就是荷香在无微不至在照顾她,而当初劫凤三姐出狱的时候,也是有荷香的份,要知道,这丫头不仅武功好,更重要的是,经过这么些天的相处,荷香对她们两个人身段是十分的熟悉。
派谁不好,偏偏派这丫头来监视她们!
“呸,真不要脸,堂堂天闻阁也干这种下三烂的事。”凤三姐不屑地啐道。
“或许,唯一的办法就等到明天巫婆婆的长老大会了。”王馨儿低低地说道,“那可能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凤三姐无条件地支持她,“现在有人监视着我们,只要用得到我凤三姐,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一定帮你!”
王馨儿看着说话掷地有声的凤三姐,心里感慨颇多,她直直地看着凤三姐,“三姐,你放心,没有刀山火海那么严重。”
凤三姐的房门打开了,传来了王馨儿清脆的声音:“三姐,你等着,我这就去将琴搬来……你可不许赖皮啊!”
接着又传来了凤三姐吃吃地笑声:“好,三姐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