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时,谢三终于赶到了寒山山脚,他骑在马上拉住缰绳立在山前,抬头望着眼前黑漆漆的寒山,心里一阵发怵,不禁打起了退堂鼓。他一拉马缰,身下那匹枣红马在原地打了几个转,低低地嘶鸣了一声。
寒山,只因山顶有个终年冒着丝丝寒气的寒潭故得此名。
说来也怪,此山山顶终年被一层白皑皑的白雪所覆盖,寒冷彻骨;而山腰,却不知何故,终年四季如春,一派鸟语花香;可到了山脚,却又成了另一幅光景,仅仅只能生长着野草,任何树木或是农作物都不能在山脚约半里范围内生长。树木尚是如此,就更别说鸟兽了。而造成这样的光景原因,据说是山脚的温度过高,不适合树木的生长。
谢三踌蹰了片刻,紧紧地锁着眉头,任身下的马儿发出一串串低低的长鸣。
仿佛过了一个时辰那么久,他猛地一拉缰绳,将马调了个头,手上的马鞭狠狠地马屁股上抽了一下,那枣红马受到惊吓,飞一般地向前跑去。
“吁——”
才跑出了半里地,路中间突然出现了一个手持利剑身着黑衣的汉子。黑色的劲装将那汉子混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双冒着精光的眼睛盯着谢三不放。
谢三见那剑尖寒芒毕露,心下一紧,有些吃不准这人是要做什么,慌忙将马勒住了,那马又发出了一声长鸣,也乖乖地立住了。只听谢三开口说道:“这位兄台,不知为何要拦住在下的去路?”
那劲装汉子却不答话,只是静静地盯着谢三不放。
谢三有些拿捏不住这人到底是什么人,虽然有些害怕,但当下心一横,向他抱了拳:“这位兄台,在下有要事回白马镇,还请兄台放行。”
“哼!”那人冷哼了一声,谢三打了个激淋。
这,这种声音……
“你若要回白马镇,得先问问我手上的这柄剑,看它是答应还是不答应。”谢三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这种声音似乎是从地狱里传出来的,阴冷且不带任何感情,听着,着实令人害怕。
见他不答话,那汉子缓缓地将剑指向了谢三,语气不容置疑:“回去,去山上的寒潭。”
他果真是要他去寒潭!
谢三骑在马背上,死死地拉住缰绳,那马在身下不安地踱着步子。他尚未开口回话,又听那人说:“我数三下,你若还不上山,休要怪我无情!一!”
谢三面部有些僵硬,在这样的一个地方,听到这样的人用这种仿佛来自地狱的声调对他说着恐吓的话,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二!”那人报出了二,人也开始向谢三走了过来。
谢三额头开始滴出了冷汗。
眼前的这个人只给了他一条路。
上寒潭!
那么,他究竟是谁派来的?
是天闻阁的巫婆婆还是呆在白马镇的龙昊天?
那人的剑,似乎越来越近了。突然听到一声凄厉的长鸣,身下的马竟被那汉子的利剑斩断了双腿,他扑通一下便掉了下来。
他惊了一惊,连忙抬起头看着他,露出了生平第一次恐惧的眼神。
马,竟被他斩断了双腿!
那个令他恐惧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这条路是你自个儿选的,可怪不得我!”语毕,那剑就朝他刺了过来。
“别——”谢三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出了这个字,接着又将头垂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去,我去还不行吗!”说完了,竟嘤嘤地哭了起来。
可谢三并没有听到任何话语,也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当他抬起头的时候,那人早就不见了踪影。他又向那匹倒在血泊里的枣红马看了几眼,终于确定刚才是有这么一个人,要挟他上寒山的寒潭!
他无路可走了,也无路可退了。他围着那匹枣红马转了一圈,将手在尚有余温的马的尸体上擦了擦,一转身,向寒山山顶走了过去。
躲在暗处的黑衣人见了,冷笑了一声,看来,他这招杀鸡儆猴用在他身上还果真奏效。当下便不动声色地继续跟在他的身后,随他一起上了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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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候府内堂。
高高的烛台将整个内堂照得明晃晃的,姬松柏立在内堂里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坐在堂上的轩辕候目光如矩,将他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竟越看越窝火,他砰地拍了一下桌子:“你个没用的东西,这人都交给你这么多天了,你竟然还没问出点有价值的东西来,你说,你凭什么让本候再相信你?”
姬松柏吓了一跳,连忙跪了下来,诚惶诚恐地说道:“候爷,小的的确是尽力了,可那两个人嘴巴实在是太紧了,什么话也问不出来……”
轩辕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算了,既然什么都问不出来,就先不要管了。本候这里还有件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办。你若是办好了,本候自然不会亏待你。”
姬松柏一听大喜道:“请候爷吩咐,小的定当万死不辞。”
轩辕候听了,摸着下巴上的那缕花白的三羊胡子轻轻地点了点头:“你也知道,镇上的父母官萧均被人害死了,可这白马镇上也不能少了这个父母官。”
姬松柏吸了更是激动:“候爷可是要我……”
他怎么能不激动!
在白马镇,如果说这候爷是天,那衙门里的官就是地。候爷今天将他召了过来又提及了此事,那肯定就是为了扶他上位,从此,他便是这白马镇里的地。
他,姬松柏从此就飞黄腾达了!
如此一来,他姬松柏在这白马镇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岂不快哉?
当下他便竖起了耳朵,静静等着听候爷下面的话。
轩辕辙放下了茶杯,见他一幅如此模样,心里不禁冷笑了数下,也不去点破他,只是将话峰一转:“从明天开始,就由你出面,拟一个布告,就说,本候旨意,由于前县令萧均的突然暴毙,本候为了白马镇的安全着想,亦为了白马镇的百姓能安居乐业,特在白马镇招募有能之士为朝廷效力。”
一席话,将姬松柏那颗火热的心浇了个透心凉,生生将他打入了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