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阳光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炽热,依然有零星的雪花在寒风中飘飞,十余人簇拥着一顶大红花轿在寒梅居的院门前落下,珠帘下垂,锦缎上金丝所绣的龙凤呈祥图案和大红双喜字样栩栩如生。
站立在院门前的杨天狼看上去四十岀头的年龄,面容俊朗,留着寸余长的小胡子,新郎官的打扮让人感觉魁梧高大的身材有那么点雄姿英发的意思。
更有意思的是杨天狼手中提着根六尺来长精铁煅打的狼牙棒,全身隐隐透出股杀气,很少见新郎官有如此手持兵器迎娶新娘的。
杨天狼身后的十余人,均佩带各式兵器,严然一群山寨头领土豪的样子。
“雪梅,杨某履半月之约,今日前来寒梅居迎亲,肯请娘子岀来相见!”
不等院内之人回答,身后一个体型精瘦,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调侃道:“我等均欲一睹大当家未来压寨夫人之风采,大嫂又何必拘于羞涩不肯岀来相见。”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杨天狼瞪了一眼体型精瘦的男子,“老四这泼猴就是多嘴,说话不分场合,正经点。”
站在院内屋檐下的姜武朗声道:“屋外之人可是天狼寨的杨大当家吗?”
“正是。”
“按杨寨主上次之言,若韩姑娘在这半月内已婚嫁于人,便不再纠缠,现韩姑娘已下嫁姜武,如今便是我家娘子,汉子人说话,一诺千金,杨寨主请回吧!”
此言犹如当头一棒砸在杨天狼的心上,对方定是请来帮手钻了空子,更加担心韩雪梅真的已下嫁他人,心下一急,“砰!”一拳将院门二寸余厚的门板击出个面盆般大的窟窿。
院门大开,杨天狼透过梅花林望去,不见韩雪梅的身影,十丈开外的屋檐下,殷婆婆的身旁,并肩站着个身材俊朗的白衣青年和一个手持长枪的独臂黑脸大汉。
姜武大怒:“尔等恶徒,私闯民宅,说什么迎亲,难不成还要强抢民女不成?如此辱没我家娘子,真是欺人太甚!趁我不和尔等鼠辈一般见识,赶紧滚蛋!”
杨天狼气极败坏,“那里来的泼皮,敢教训老子,今天老子还真就强抢一回!”正欲闯入梅花林,刹那间琴声响起,仰头循声望去,依稀看见木房二楼的一扇窗户开着,韩雪梅坐在窗户旁,拨动琴弦。
“娘子不肯出来相见,拒人于千里,今日老子倒要领教娘子这腾蛇九音的高招!”向身后的十余人一使眼神,“上!”
这十余人均是天狼寨旗下的头领,武功甚是了得,杨天狼话音方落,众人当中轻功较高的蒋老四和刘浪已随杨天狼纵身跃起,欲从梅花林上空向木房方向掠进。
“啊!”院门旁天狼寨的二当家外号猛张飞的王飞已按奈不住,开山掌横空双掌推出,“轰!”强劲的掌力如狂风般扑向梅花林,“噼噼啪啪”声中,大片的花树被折断,无数的花瓣在空中乱舞,如同漫天花雨。
“找死!”姜武凌空一跃,如白鹤展翅,血焰神刀向杨天狼三人横空划出一道赤芒!
王飞向前跃入三丈,已立身梅花林中,“嗖嗖嗖!”三支袖箭从右手宽大的袖口疾射而岀,双足马歩站立,双掌欲再次推岀!
乌撒羽独臂持枪,步法身体向后一个半旋,一支袖箭擦着左侧胁下飞过,将衣服刬开一条五寸余长的口子!
一支袖箭正中殷婆婆小腹处,从骶骨穿岀,“夺!”箭尖没入木房板壁寸余!
八尺铁枪枪尖指向王飞,枪杆脱手的瞬间,乌撒羽朝枪杆末端拼力猛拍一掌,铁枪射出的速度更快!
殷婆婆倒在血泊之中!
“嚓!”蒋老四因躲闪不及,左侧小腿外被血焰神刀划出的那道赤芒生生斩断,血流如注,身体如断线的风筝向梅花林中坠落!
八尺铁枪寒芒一现,正中王飞胸膛,枪尖从背心穿出两尺余!
此时琴音越加大作,院门旁的九人已有五人抵挡不住,昏倒在地,尚未倒下的仅剩四人,这四人分别是菩萨赌王周光,千手神偷陈小海,黑白双煞陆大双、陆小双,四人虽已有些不支,但能勉强拼力抵住“腾蛇九音”不至昏倒,可见功力之深厚已在乌撒羽之上。
“王二哥……!”“猴子……!”四人惊呼声中,拼力向梅花林中冲去。
半空中的杨天狼、刘浪二人感觉千丝万缕的琴音侵袭全身皮肤毛孔,七窍受扰,顿感头昏脑胀,天旋地转,忙镇定心神,催动全身真气抵抗,半空中前进的速度已有减慢。
姜武与杨天狼和刘浪恶斗,杨天狼使一柄狼牙棒,刘浪使一付双钩,一时间漫天的钩光棒影,赤芒闪耀,交织在一起。
周光等四人在梅花林中身型闪动,数股强大的真气已将梅花林催毁大半,眼看即将逼近乌撒羽不足三丈距离。
琴音越加诡异,众人只觉千丝万缕无形的真气在空中如游丝般穿棱,侵袭全身皮肤毛孔,力量较前更大,如针如刺,似要穿透耳道鼓膜,钻入脑髓一般!
倾克间陆大双和陆小双二人已昏倒在地!
“铮……!”随着一声清脆的琴弦断裂声响起,一股鲜血从木房二楼的窗户喷洒而出,如同血雨,韩雪梅随之倒下!
诡异的琴音徐徐而弱,消散在天地间……
“雪梅……”姜武悲愤惊呼声响起,血焰神刀在空中环形劈岀一道血芒,蒲团般大的血焰从刀锋疾射而岀!
横扫千军!
一团血焰正中对方胸膛,狼牙棒脱手,杨天狼轰然倒下!
数团血焰击中梅林,爆裂横飞的花树被点燃,片刻还见点点零星散落的余焰,众人均受震惊,怔在当场,血腥夹杂着焦臭味在空气中弥散,整个寒梅居变得落针可闻。
“尔等恶徒,还不快滚!难道非要逼我将尔等斩尽杀绝不成?”姜武暴喝打破死一般的寂静,不待对方回答,飞身掠向木房二楼开着的那扇窗户。
“殷婆婆……”乌撒羽悲痛的呼喊声中,殷婆婆昏倒在地,已奄奄一息,命悬一线。
“大哥……”刘浪、周光等人一起奔向杨天狼,只见杨天狼倒在地上,已气绝身亡,被血焰击中的胸腹部骨肉、内脏碎烂,一片焦黑,丝丝暗红色的血液外溢。
殷婆婆缓缓的睁开双眼,乌撒羽大喜,“殷婆婆,您醒了就好,我这就为您运功疗伤。”
殷婆婆摇头制止,“没……没用的,来不及了,快叫……叫你师父下来,我有话要说。”
乌撒羽双目泪光转动,大声呼喊道:“师父!殷婆婆有话要对您说!快下来!”
蒋老四被剑气斩断的左腿血流如注,陈小海撕下一块衣襟,为其包扎止血。
姜武从二楼窗户掠下,面现焦急之色,乌撒羽怀中的殷婆婆欲要伸手来握自己的手,却已经没有抬手的力气。
姜武握住殷婆婆的手,“姜少侠,不知雪梅怎样了?”殷婆婆语声低微。
“雪梅她只是受了点伤,稍作休息调养几日便会没事,只是殷婆婆您……尽量少说话耗损力气,姜武这就为您运功疗伤。”
“没用了,老身再不说就没机会说了,老身有一事相……相托,还望姜少侠答应?”殷婆婆苍老的双目变得越加晦暗,望着姜武的目光慈祥而又充满期待。
姜武点头作答。
“雪梅是老身一手看大……带大的人,老身临终之前,将雪梅许配于你,老身走后,希望……你能照顾她……一生……一……世。”殷婆婆说完颈项一软,垂下头来,已然气绝身亡。
姜武悲伤的目光显得更加焦急,纵身一跃,已掠回二楼。
乌撒羽端祥着殷婆婆的脸,苍老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沧桑与慈爱,他缓缓的放开殷婆婆的身体,抬头看天,东方银白色的太阳已没入云层,没了踪影,原来片刻的晴空稍现,就是所谓的“开雪印”,阵阵寒风吹袭,天色有些暗淡,回忆方才的恶斗当真凶险异常,幸好事先按韩雪梅所说在耳朵中放了两小团棉花,又饮了清心回神茶,否则凭自己的内功修为恐怕早已抵挡不住腾蛇九音的攻击,昏厥过去。
王飞已气绝身亡,铁枪枪尖的血液已开始凝固,乌撒羽拨枪在手,大踏步向木房二楼走去。
乌撒羽走进屋内,只见姜武将韩雪梅抱在怀里,不停的呼唤着韩雪梅的名字,神色焦虑之极。
韩雪梅面色苍白,嘴角和胸前的衣服上血迹斑斑,已然晕厥过去。
姜武左手将韩雪梅揽在怀里,右手缓缓抬起,掌心附于对方头顶的百会穴,真气源源不断的输入对方的体内。
约盏茶的时间过去,韩雪梅缓缓睁开双眼,气若游丝,“武哥,没有用的,别耗费真气了。”
“雪梅不要多想,有武哥在,你会没事的,武哥一定会救你的。”
“武哥,雪梅始终无法冲破腾蛇九音的第七层,有愧于先师在天之灵,现如今因强行运功走火入魔,四肢经络寸断、内脏受损,已命不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