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话是不是已说完了?”
丁灵蹙眉摇头,这时才打断他们的对话,说道:“这里是不是在听雨楼?”
丁灵的轻斥将熊的思绪打断,他苦笑着摇摇头,道:“这里当然就是听雨楼了。”
丁灵不满道:“既然是听雨楼,就得守听雨楼的规矩,你们难道忘记了我说的话,你们的眼里就看不见我么?”
丁灵原先一直沉默,这时才发作出来,倒是令熊心中有点捉摸不透了。
熊道:“丁掌柜别这么想,我一个小伙计怎么敢无视您呢?”
丁灵道:“那可不好说,有句老话怎么说呢,翅膀硬了就想飞了。”
熊无语道:“丁掌柜说笑了。”
丁灵忍住笑意,故意沉着脸,说道:“不行,要罚,一定得好好罚罚你。”
“啊,”
熊叫道:“丁掌柜,丁大掌柜,不至于吧。”
嘴上这样说,熊心里确实不明白丁灵为何突然这么认真,难不成存心找自己麻烦,不过现下有人在,他也不能多问,免得一时失言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噗嗤一声,丁灵看着熊不知所措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江南枫一直凝视熊的反应,自是微微一笑,也忍不住道:“所幸江某不是听雨楼中人。”
熊不由道:“捕头你说,哪有这样的道理么?”
丁灵不笑了,俏脸一板,肃然道:“别想找人求情,闲话不必多说,这就去吧。”
“去?”
熊问道:“这就去哪?”
丁灵正色道:“酒窖的储量不多了,前几天老王家进了几车上等汾酒,你去买点回来。”
见丁灵说的不像是假话,不过老王家又是谁,熊可不知道,他点头道:“明白明白,我这就去唤阿福一起。”
没想到丁灵却不同意,道:“说了是罚你,便是你自己去了。”
“啊,”
熊叫了出来,没来及说话,丁灵脸色已变了:“还不去?”
“去,去,”
熊不想多事,几步溜出门外,摆摆手道:“再见,我一定速去速回,嘿嘿,速去速回。”
熊已离开,
现在只怕除了熊自己,谁都可以看出,丁灵本就是是故意支走他的。
江南枫自然也明白。
他回头,目视熊离开的背影,他看见那条灰色布袋,眼角不由得抽搐一下,眉毛揪紧而又放松,仿佛又回到了沉思当中。
“你在想什么?”
丁灵打断他的思考,道:“你还是怀疑他?”
江南枫道:“不,不是怀疑,他就是我需要找的人。”
丁灵道:“他是我的人。”
江南枫道:“所以我才没有为难他。”
丁灵道:“你的性子还是没有变。”
江南枫道:“我很明白我的初心。”
“初心,”
丁灵道:“我们都有自己的初心。”
二人彼此凝视着,许久,忽然相视一笑,从对方的眼神中,他们都已明白,他们都有自己的坚持,也都有自己的苦衷。
然后是沉默。
许久,丁灵才问道:“那么你来到这个地方,又是为了什么事呢?”
江南枫犹豫了一下,才道:“我希望你能帮我。”
丁灵道:“我?”
江南枫道:“不错,师父曾对我说,以后若是遇到了不明白的事,就来寻求你父亲的帮助。”
丁灵道:“我父亲早已不在了。”
江南枫道:“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丁灵叹道:“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丁灵的目光是那样坚定,没有一丝的犹豫,也没有一丝的伤感。
江南枫一动不动,脸色变幻不定,僵住又缓和,他弯腰一礼,道:“没关系,我明白的,这就告辞了。”
江南枫长袖一拂,已打算离开,忽听丁灵唤道:“等一下。”
等字一出,江南枫的身子已停下,这里本没有风,他的长袍却仿佛在微微抖动。
他没有回头。
丁灵咬着嘴唇,似乎是在犹豫怎么开口,许久才缓缓道:“南枫,虽然我不能帮你,可是念在我们已相识多年,我还是有一句话想对你说明白。”
江南枫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丁灵已下定决心,压低声音道:“阿熊确实与十年前那件事有关,所有的秘密都只有他才能揭晓,所以你一定不能伤他。”
那少年是谁,为什么会有那柄剑?
为什么只有他才能揭晓十年前的秘密?
丁灵又怎样知道的?
江南枫心中冒出许多疑问,只是他没有问,也没有惊讶,他只是道:“谢谢。”
这两个字足矣。
他明白,所有的疑问需要他来解答。
酒铺,
临城的酒铺很多,大大小小,几乎每一条街道就有一家酒铺,并且这里的街道纵横交错,多如牛毛,想找一家普通酒铺的难度那就不用说了。
所幸老王家酒铺不是一间普通的酒铺。
临城内,大部分富贵人家置办酒席只采用老王家的酒。
据说老王酒铺的酒采用的是与以往不同,独树一帜的酿造方法,既有西域特色,也包含古老相传的酒意,只需尝一口就令人回味悠长,良久不能忘怀。
因此,老王家的酒也有酒王一说。
这样一家酒铺自然并不难找。
熊沿着一条街道没走一会儿,就见不远处,一杆旗子迎风飘舞,旗上写着:
老王酿造,酒中至尊
“居然真的有这么一家,”
熊不由一笑,心道:“就是这名字不知属不属实。”
酒铺不大,只开一扇门,门口却没有一个人进出。
这条街人流最多,商铺也多,老王家的招牌也是最显眼的一个,为何没有人呢?
“有人么?”
熊一脚踏进店门,朝里面环视一眼,一个人都没有见到,只有一个陈旧的大柜台立在正中,上面摆着一个算盘,一本账簿。
屋里飘着浓浓的酒香,熊深吸一口,酒香绵长,仿佛已醉了,他镇定心神,再次喊道:“咳咳,有人没有?”
“谁在大叫?”
熊刚走两步,耳边突然想起一声粗狂的斥责,惊的他立即回头,只见柜台后面,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缓缓站起身来,一边揉着睡眼,一边打了几个哈欠,粗声呵斥道:“谁大呼小叫的,打扰老子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