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胜、龙飞一左一右朝九婴仙子掠去,幻阴气剑真气阴柔连绵,如春草拔生,息息不绝,玄阳气刀威猛炽热,如烈火燎原,势不可挡。
九婴仙子右掌手指一合,掌心凝结的那颗莹润水珠忽然延伸开来,变成一柄八尺来长的透明光刀,寒气催发,冷意透骨;左掌掌心那束摇曳跳跃的青紫色火苗须臾间亦延伸幻变成一柄巨长的火焰光刀,狂热炽猛的气息倏然卷来。一水一火,正好克制两人一热一寒的真气。
“噗噗”两声闷响,卫胜冰寒的幻阴气剑被狂热的火焰光刀扫中,只觉红光一闪,热风狂卷,那灼热滚烫的炎炎真气立刻窜上手臂经脉,热血如沸,燥热难受至极。龙飞也比他好不了多少,玄阳气刀被九婴仙子的奇寒真气克制,威力发挥不出十之五六,顿觉如堕冰窖,眼、耳、口、鼻、眉睫、须发瞬间结上淡淡一层冰霜,身子冷硬,行动迟缓,竟渐渐失去知觉。
两人大呼不妙,九婴仙子真气怪异,强猛沛然的水火真气又正好克制他们的阴阳真气,照这样打下去,恐怕不出十招两人便要宣告完蛋大吉。
当此生死关头之际,卫胜完全冷静下来,将胸中的苦闷失意摒弃一旁,心无旁骛,苦思应敌之策。
九婴仙子格格娇笑,手下却是毫不留情,火焰刀与水寒刀真气凛冽催发,意念及处,真气鼓舞,淡红色衣衫更加瑰丽光鲜,银白色光芒与紫红色光芒辉映,在她周身流转炫舞,照出她明艳动人的姿色。她兴趣盎然,笑吟吟道:“既然你们与老混蛋认识,那就怨不得我啦!”两柄水火光刀登时发出耀眼夺目的银红炫光,排山倒海似的朝两人狂涌而去。
卫胜心中大惊,只觉一股令人窒息的炙热气浪犹如火海般汹涌而至,胸中一窒,丹田处仿佛有一团烈火猛然窜起,直贯脑顶,全身经脉像被一条灼热狂猛的火舌肆意舔舐,真气几乎要涣散开来。
“叮”的一声脆响,幻阴气剑寸寸碎裂,银光虚微,若有若无,渐渐被赤红光刀吸纳尽净。
与此同时,龙飞的玄阳气刀与水寒刀短兵相接,气刀轰然撞上水寒刀,霎时没入刀内,那柄水寒刀波光微微摇荡,旋又恢复原状。两两相交,寒冰真气立时如冰河倒泻,瞬息间冻住气刀,一道真气游蛇般快速爬上龙飞手臂,窜入经脉。龙飞心中大凛,急忙调御体内真气将它逼出,右臂登时变得麻木僵硬。刚要掣出玄阳气刀,只见红影一闪,他来不及看清,下意识地侧身避过,左肩登时中了一掌,冰冷彻骨,应声往外抛飞。方甫坠地,卫胜也如同被狂风怒扫,急速向他撞来。
“蓬!”两人口喷鲜血,齐齐撞入雪地。
九婴仙子一愣,似是没有想到如此轻易得手,摇头叹道:“我还道两位必有神功绝技可以与我的‘水火神兵’一争高下呢,原来这般不济,可让我失望得很呐!”
卫胜、龙飞两人掉入雪地时身躯相触,彼此真气自然而然游走于两人全身经脉,流转不息,伤势登时好了大半,那两口淤血是全身经脉不畅又遭受巨力的猛然撞击才喷涌而出。他们先前轻易化解掉九婴仙子的水火真气,令她颇为忌惮,此时出手也未尽全力。两人看似受伤颇重,倒有大半是装出来的,以骄其心。
言者无心,闻者有意,两人从雪坑中弹跳而出,卫胜掸掸身上的细雪,若无其事道:“仙子不妨再试试,看能否逼我们兄弟俩使出绝世神功。”
九婴仙子凤目一寒,冷声道:“冰火两重天可不是那么好消受的,接招罢!”两人心中大凛,知道她要全力出手,当下背靠背贴在一起,不再单打独斗,决意合两人之力催发出那股阴阳兼备的真气对敌。
炎寒两股真气分别朝两人电射而来,龙飞心中计算那道真气的来势,先将自身真气送入卫胜体内,结聚之后再迅速传回体内,意念引动,右臂狠狠劈出一记手刀,真劲收敛,只见寒芒一闪,两道气劲登时在空中迸炸开来,流光炫舞,异彩纷呈。卫胜也依法炮制,阴阳真劲与那道炽猛的气浪相击,虽无高下之别,但护卫己身已是绰绰有余。气浪激起地上的雪花,一圈一圈浮游在两人身旁,瞧来颇为怪异。
九婴仙子喜道:“妙极!妙极!”双手一合,两柄光刀波光变幻,流离摇曳,渐渐收回她的掌心,又逐渐淡去。她双手捏诀变幻,一条流光溢彩的飘带倏地从掌间滑出,顿时迎风旋舞,又急速飞振,抖擞着朝两人窜去。彩带激起地上雪花,像晚霞般绚烂夺目。彩光迸炸,飘带飞舞,呼吸之间竟又迎风怒涨,散发出一道强烈狂猛的霸道气息,朝他们闪电般卷裹而来。
分明只是一道气息,卫胜感觉天生便与自己体内的幻阴真气相克,竟生出不知从何下手的挫败感。而龙飞感受到的则是幽邃冰洞里的严寒之气,仿佛自己正漂浮在冰河之上,随着彩带的迅速逼近,体内的玄阳真气也被死死弹压,整个人像被无形气墙压下,慢慢沉入冰河深处,寒意大增。
两人这才知道九婴仙子不仅御使水火真气达出神入化的地步,且已将二者合一,达到阴阳兼具的奇妙境界。
那晚霞般绚烂的飘带迎风暴涨,变成一匹三尺宽厚、五丈长短的彩练,龙卷风似的在他们周遭狂舞旋绕,光彩大盛,令人目眩神迷。两人饱受水寒火毒之苦,只得运气硬撑,伺机反击。
两人瞧见外围雪花激扬飞舞,绕着彩练呼呼生风,将他们像冰蚕丝茧一般包裹起来,煞是壮观。卫胜心中一动,低声传音道:“你是否觉得酷寒难耐?”
龙飞面色苍白,嘴唇乌紫发颤,苦笑道:“你又是否觉得酷热难耐?”果然卫胜头顶冒出丝丝热气,汗流浃背,滴下黄豆大的汗珠,旋又被蒸干凝结成细小的盐粒黏糊糊粘在脸上、脖颈上,他点点头,喘息道:“她的真气既寒又热,明显克制我们一阴一阳。只是有点奇怪,既然有如此炽热狂猛的真气,为何外面的雪花没有像之前那样融化消散呢?”
龙飞愕然之下脱口而出道:“应该是结成冰块才对。”两人齐齐一震,似乎想到了克敌之法。
就在此时,气场外围突然激射出两支来势迅疾的光箭,分别射向两人。他们低喝一声,四掌平推,真劲剧烈交碰,两人均是全身大震。
此时那条彩练越绞越紧,层层叠叠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卫胜只觉周围尽是烈焰炎风,呼呼吹来,自己发丝倒卷,眉发瞬间干枯焦黄,全身疲软倦怠,渐渐使不上力气。而龙飞仿佛身处万年寒冰的冰窟之中,天寒地冻,浑身簌簌发抖,脸白唇紫,牙关紧咬,又不住打颤。他素来桀骜不逊,意志坚强,但此时也处在崩溃边缘,身子慢慢发冷僵硬,调息不畅,无法御使真气。
两人精神颓萎,垂垂待毙。
九婴仙子得意笑道:“滋味儿如何?”言毕身形电闪,衣衫鼓舞,立时没入气场之内。
两人等的便是此刻,卫胜奋力调御体内真气,反掌贴在龙飞后背,龙飞得到他输过来的真气,精神大振,怒喝一声,无巧不巧正对上九婴仙子的玉掌,三人俱是大震。
九婴仙子忽然觉得不妙,念力感应到那两个小子的真气结聚成一个阴阳气旋,死死抵抗她的水火真气。但她真气远胜于卫、龙二人,自然不惧,冷笑道:“想跟我比内力?你们只怕还得再多练一百年!”话音未绝,登时心中狂喜,暗暗将那股气旋吸纳进入自身体内。
原来她修炼的水火真气本就属阴阳真气,这个气旋于她而言就好比一颗奇异的“真气丹药”,更兼那两个少年功力精纯,若是能将气旋化为己有,对她自然大有裨益。
这无异于盗人精元、夺人神舍,乃是天下修真之士所不齿的卑鄙行径,但九婴仙子性格乖张,只道他们是白白送上门来,却之不恭,也就只好受之有愧了。她一面收回彩带真气,一面引纳阴阳气旋,渐渐将它吸入经脉窍穴之内。刚要纵声大笑时,突然脸色剧变,那个气旋竟将她藏于穴窍之内的真气倏然卷走,像海绵吸水般吸得干干净净!
九婴仙子一咬牙,旋又调息御气,誓要将这团怪异的气旋纳入丹田中,她心中暗道:“经脉穴窍藏不下你,丹田还藏不下么?”人体经脉等若真气流转的路途,穴位则有如停靠休息的驿站,除了脉穴可容纳泱泱真气外,丹田气海也可蕴藏。人体丹田又分为上丹田、中丹田和下丹田三层,下丹田乃修士炼气之根本,因此又被称为气海。
凡人皆有脉气,乃是服食五谷吸收营养而来,但真气却要经过修士的苦修才能得来。男子以精为本,女子以血为源,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便是“天道”的修炼法门。修士炼出真气,则穴窍自成。
但真气之间也遵守同性相吸、异性相斥的规律,若是同本同源的真气那也还罢了,如若不然,彼此间必定相互排斥。要将异于自身真气属性的真气吸纳为己用,武功高者十天半个月或可办到,武功不济一年半载都未必可以。两种甚或数种真气同聚一体,轻则饱受真气相斗之苦,重则有走火入魔之虞。是以人人虽知攫取他人真气乃是修真练气的捷径法门,但却无一人敢轻易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