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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幻阴玄阳

柏儿焦大吃一惊,三缕劲风迫面而来,其中两缕劲风取的正是他那对招子。危急之下,他终于显露作为高手的真正功力,他猛地提起手中流星锤乱舞一番,登时消去两股强猛劲道。正暗叫不好时,坐骑突然一声惨嘶,连连后退,不住地摇头踢蹄,险些将他摔下马来。

柏儿焦气得须发戟张,却不知是谁偷袭他,只不住地在马背上大呼小叫。忽然一道人影旋风般朝他掠来,他怒喝道:“好家伙,给俺老三纳命来!”双手流星锤舞得虎虎生风,任谁都知只要被他砸中一锤就即刻化为肉酱。

出乎他的意料,那人并不准备硬撼他的流星锤,反而像炮弹一般贴地窜入马腹。柏儿焦脸色大变,但已经来不及。坐骑发出比先前更惨的一声长嘶,突然软软倒地,让柏儿焦做了个滚地葫芦。那人早已轻飘飘地绕回阵营。

众寇尽皆骇然失色,连摇旗呐喊的喽啰都忘了自己该干甚么。突然听到跌坐在场中的柏儿焦捶胸大号:“气煞老三啦!气煞老三啦!是哪个龟孙子,快给我滚出来!”曾蠡一方大汉顿时哄然大笑,指指点点,纷纷投去鄙夷的目光。

柏儿焦恼羞成怒,正好瞥见弱水旁边的龙飞抱手于胸,悠然微笑,弱水待在他旁边笑脸盈盈。柏儿焦暗自后悔:“糟糕哩!美人看见我这副脓包样,还肯跟老三回去么?我得想个法子。”细眼骨碌一转,计上心来。

他正要偷袭龙飞找回面子时,那头戴竹木高冠的男子喝止道:“老三且慢!”声音尖细难听,与他那副尊容极为相称,更增众人厌恶之情。

那人接着提枪抱拳道:“在下施义,在黑风寨坐第二把交椅。非我等蛮横无理,正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男女爱恋本是天经地义之事。我三弟看上曾姑娘,我们只想有心撮合,无意冒犯,更不想因此大开杀戒!大家欢欢喜喜、和和气气去吃杯喜酒,不是好事一桩么?”他知道三弟柏儿焦是个浑人,恐他情急之下吃亏。柏儿焦果然听得心花怒放,连连点头,不断望向弱水,咧笑示意。

大当家阮阿亭一言不发,却也知今日有高手在场,不宜轻举妄动,先礼后兵总是上上之策。那魁梧青年剽悍雄武,满脸杀气,又露了那一手独门武功,登时震慑住众寇。那老头子看起来病怏怏的,但一身浩瀚的真气却令他望尘莫及。曾家村上下同心,士气正涨,想要攻下它恐怕还得费一番功夫。

陶公一声长笑,道:“可笑,可笑!谈婚论嫁讲究的是你情我愿,倘若都像那黑厮一厢情愿,为所欲为,那可妙极!”身后又响起一道粗犷的声音:“照二当家这么说,是不是只要我看上天上仙子,你都要帮我凑合啦?”又一道尖厉的声音响起:“牛老二你竟敢嫌弃老娘,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众人又爆起一阵大笑。

柏儿焦搔搔头皮,茫然道:“这个我倒没有想过。”众人皆怒目而视。

施义一本正经道:“此言差矣!常言道,一回生二回熟,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嘛!只要曾姑娘领教了我三弟那番功夫,保证她快活得连神仙也不想做。到时候曾老丈想见女儿,只有到俺们黑风寨来哩!”越说越是不堪,喽啰们也爆起震天长笑。柏儿焦愣了一会,也会意过来,嘿嘿直笑。

弱水气得浑身发抖,曾蠡更是脸无血色,方姨握紧女儿的手,“呸”了一声,怒道:“无耻!”众人纷纷“淫贼!”“不得好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龙飞走出阵中,冷笑道:“废话少说!想要人么?先让爷爷称称你的斤两!”

阮阿亭冷哼道:“那就没甚么好说的!动手罢!”话音落点,众喽啰舞刀弄枪,大呼小叫,吆喝着朝村子冲来。阮阿亭更是一马当先,直取龙飞,务要十招之内将他斩于马下。

村民们都在村口严阵以待,又有五日前临敌的经验,不等曾蠡吩咐,纷纷弯弓搭箭,顿时射翻最前面十几人。曾蠡高声道:“妇女孩童退入阵中,负责递送箭矢和石子!”一时间杀声震天,火光四映。

曾蠡在阵营中指挥,陶公和龙飞率领精壮拦截贼寇,短兵相接,锄、铲、枪棒、木棍一齐招呼在敌寇身上。在战场上,长兵器远比短兵器有利,更何况众喽啰中多是呐喊助威者,真正成军的不过两百余人,甫一相接,喽啰们便如潮水般退去。

阮阿亭高呼道:“黑风军何在?”话音一落,喽啰四下散开,一个方块阵形缓缓朝龙飞他们推进,人人头扎黑巾,刀枪剑戟具备,战力强大远非众喽啰可比。

龙飞一凛,与陶公率众朝两翼散开,村口的曾蠡哪还不把握良机,高声道:“放箭!”箭矢如飞蝗刺入敌阵,黑巾军登时阵脚大乱。

曾家村虽是世外桃源,但因蓬莱动荡不安,平日里家家户户都筹备武器,未雨绸缪,防范的就是眼前这种景象,这时候抵御贼寇就派上用场了。

阮阿亭心中大怒,这是始料未及的。他在纠云山成立黑风寨,兴风作浪,当然知道曾家村的虚实。本以为区区一个浣纱女只是手到擒来的事,故将大批箭矢都留在寨中,眼下带的手下一是震慑村民,二是防止五大流寇趁火打劫,黑风军只有不到两百余人。己方虽比村民人数还多,但一个不防便吃了亏。

此时,陶公和龙飞正从两翼切入阵中。

阮阿亭一声令下,重整旗鼓,渐渐将两翼敌人包围起来,又分出一支五十余人的阵队径直攻向敌营。龙飞见状大急,而村民们箭矢将尽,只能投石应敌。正要抢出包围时,忽听一声冷笑道:“臭小子,先顾好你自己罢!”寒光凛凛,冷气盈空,霎时间头发、眉毛、眼睫罩上一层寒霜。

阮阿亭已掣出那柄细剑,森冷的寒冰真气滔滔不绝,汹涌而出。幸好龙飞的玄阳指专门克制这类阴寒的真气。他凝神运气后,真气自脚底涌泉穴运行,到了丹田处旋绕再汇合成强劲的真气,游走四肢百骸,立刻将浸体的真气一丝丝逼出来。

阮阿亭正惊异时,蓦地龙飞一声大喝,飞腿踢开周围兵器,敌人立刻感到强炽的真气透过兵器传到自己的经脉中,手臂酥麻,拿捏不稳兵器,“哐当”一片,声响不绝。

龙飞趁机率众突出包围,在死亡的压力下玄阳气刀终于凝聚出来,大开大合,所向无敌,那个五十余人的阵队立刻被他们冲散。

龙飞瞧见陶公在吃力地对付施义和柏儿焦,旧伤复发,渐感不支。龙飞道:“你们先走!”话音未落,已如大鸟腾空般飞过敌寇上方,头顶压力剧增下,敌寇那个包围圈登时被龙飞破开一道口子。

陶公见援手到来,精神大振,奋起余勇,一掌击中柏儿焦的肩膀后领先冲出去,众村民紧随其后。忽然破空声响起,施义一跃而起,青铜长枪倏然卷起狂猛气浪势如破竹般切入,气息紧锁陶公。强劲的真气逼得众村民不断朝外踉跄移开,眼见陶公将遭毒手,龙飞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玄阳气刀猛地劈中长枪,施义浑身剧震,迫不得已落下来,连退三步方才止住身形,满脸骇异之色。

龙飞与陶公左右护队,一路杀回己方阵营。他真气绵绵不绝,犹如冰河开冻,大江决堤,全身仿佛有使不完的力量。他终能聚气为刃,心中兴奋快意,丝毫不惧贼寇,砍瓜切菜般破出敌阵。

回到阵营,双方人马均损失惨重。

正在龙飞决意要凭玄阳气刀攻入贼寇中取将敌首的时候,阮阿亭三人已率众卷土重来。龙飞、陶公对视一眼,均想不到这三大寇如此厉害,他们的黑风军打家劫舍已久,却始终没有被剿灭,看来绝非偶然。他们胜在人多,己方又是不折不扣的乌合之众,撑了这么久,士气低落,反败为胜再无可能,为今之计只能且战且退。

龙飞低声对曾蠡说了几句话,召集尚能作战的村民,人人手握石子,待贼寇走近后铺天盖地扔过去。龙飞天生神力,功力更进一步后,每一颗石子都能打得敌寇头破血流。稍稍止住敌方阵形的时候,龙飞低喝一声:“走!”

就在此时,敌寇后方阵脚大乱,阮阿亭三人也茫然回过头去,不知发生了甚么事。只见五道人影梭子般穿入阵营,来回穿插,所到之处尽皆披靡。

三人大怒,阮阿亭和施义把马一拍,前去阻截,柏儿焦则继续率众攻打村子。

阮阿亭看见其中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真气浑厚,气剑纵横,所到之处鲜血激飞,断臂乱舞,众喽啰吓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撒腿就跑。

阮阿亭看得目眦欲裂,怒喝道:“小子尔敢!”刚要出手对付他,面前突然冒出一个面容奇丑的男子挡住去路,坐骑顿时喷鼻不前。那怪人双手随意一拍,气浪如怒潮般倏卷而来,阮阿亭不得不全力举剑格挡。“砰!”的一声,阮阿亭浑身剧颤,承受不住的劲道传到坐骑上。那匹马四腿齐折,颓然倒地,眼耳口鼻皆渗出鲜血。

阮阿亭不得已飞身而起,心神大震。此人手法狠毒,真气澎湃,只一招自己便负上严重内伤。若在平时,靠单打独斗,自己尚有一拼之力,可现在大势已去,自己心神受制,万万不是他的对手。

耳边又听见施义高呼道:“点子太硬,兄弟们扯呼!”

那少年长笑道:“来不及啦!”接着是一连串劲气交击声,施义连连闷哼,怒喝不止,显然是吃了暗亏。

那容貌丑陋的男子自顾自道:“还以为这里是世外仙境,没想到比中土还要混乱!唉,若是此处再有一个始皇帝陛下,那就好了。”

阮阿亭见他喃喃自语,还以为他在考虑要不要放过自己,当下沉声道:“阁下如若放我一条生路,阮阿亭必将这些年收藏的金银财宝送与你!”

那人扬起头盯着他,微笑道:“金银财宝就不必啦,我只想要阁下身上的一样东西。”

阮阿亭喜道:“甚么东西?”

“阁下的项上人头!”

阮阿亭死时还带着惊骇欲绝的面容。

那五人旋风般冲入众喽啰和黑风军中,犹如狼入羊群,迫得他们四下逸散。村子那边亦是形势大变,众村民在龙飞的率领下含恨反击。敌寇腹背受敌,又见大当家和二当家横死当场,终于溃不成军。眼见柏儿焦呼天抢地,又被众兵士拉入树林,而身后笑声像催命符般贴近自己,众喽啰大哭小叫,忙不迭朝林子里奔去,这时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一时间死尸遍地。

龙飞、陶公、曾蠡等人抢出村外,刚想要感谢对方援手时,他们已经先后疾奔离开了。龙飞心头泛起奇怪的感觉,那少年使出的明明是师父教给自己的武功,怎地他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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