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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没落之地的钥匙

皎月光辉下的纯银墓地没有主人。

广袤的芦苇里,一只没有形状的黑色物体正在悄悄移动。

一位渔夫看到了一盏红色的灯笼,他心生疑惑,踌躇了一会,忍不住向那里走去。

片刻之后,灯笼的正下方多了半截尸体。

“将军,您看到了吧?”普瓦躲在宽大的长袍里,咧着嘴,眯着眼睛说道。

“恶鬼的力量果真凶猛,若是可以用到战场上去……”奥斯罗伊想到这,竟有些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

“将军,动用恶鬼的力量是要与他们前提签订契约。况且,委托者也必将付出意想不到的代价。”

奥斯罗伊没有回答,兀自从芦苇丛中走出。他抬头望了望天空,随后从腰间掏出一本书,说道:

“这本是南希经常翻读的古典诗集,按照你的指示,上头一定沾有他的气息。”

普瓦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看了看书皮,上面镀着一层金边,反射着皎洁的月光。

“贵公子还是个浪漫之人呀。”

奥斯罗伊环顾着孤寂的墓地,烦躁地说道:

“不许浪费时间,快去找他,是死是活都要第一时间告知我。”

普瓦对他行了个礼,扭动着脖子一点点向后面退去,最终隐没在了漆黑的阴影中。那个位置也是渔夫丧命的地方。

奥斯罗伊无法注视到隐秘在黑袍之下的狞笑。他的脑中堆满了魔鬼胸中的气愤,以至于相信了一个陌生人。一个与恶鬼合作的咒术师的承诺。

位于埃弗林东南方向三百里的地方,有一处传说中的没落之地。那里是所有不入流派的寂寞的魔法师们汇聚的美好圣地。大家秉持着共同的理想,那就是将魔法的凝合力发展到最大化。最兴盛的时候,那里一度成为了一处重要的据点,令许多统领者颇感担忧。毕竟他们是危险的,不入流的,就像城镇里那些只敢在夜幕来临时于地下进行交易的流氓一样。但是魔法师们自己决不认同。执着的魔法师们既不肯归顺大国,又不愿结伴前往神圣繁荣的世界之都。他们只希望开心而平淡地守住这个并不繁华却很有利用价值的没落之地,期待着更多的伙伴赶来。

南希一路上风雨兼程,策马扬鞭,他揣着老师寄给他的信笺,一刻不敢耽误地朝着没落之地前行。

没落之地的魔法领头人汉斯已经恭候多时了。他有一个外号叫做“陆上的魔法雄鹰”,意思是汉斯本具有翱翔长空的能耐,却不慎遭受了小人的残害而失去了语言能力,被迫远离家乡,成为了永远飞不起来的病鸟。可他依旧靠着坚持不懈的毅力以及傲人的天赋,即便无法说话,也可以通过自己的手段来使用魔法。这对于魔法师来说是个巨大的挑战,不过在古时候也的确有人实现了,有些书籍就曾特意记载过。只是原理并没有人看到过。大概只有汉斯这样的没落豪杰才能深深地理解其中的奥妙。

南希穿过一重重宽大的深色帷帐,头顶的烈阳释放出的能量比平时激烈好几倍。他看到了一道道落寞的背影,痛苦的眼神,还有破败萧索的围墙、碎裂的生活用品以及残缺的花草树木。

这里不久前刚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一定又是附近的国家或是部落赶来侵袭了。几乎所有人都在觊觎这里的能源,尤其是它得天独厚的位置,可以作为重要的通商基地,垄断他人的货物流通,收取好处费,这当中的利润简直数不胜数,一切全靠有见识的人来发现和创造。只是这群白痴魔法师们,将这么一处完美的土地占为己有,却不干实事,整天贪慕魔法,想要组成什么百人、千人的魔法之阵,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做好鼠目寸光的凡人就得了,何必难为自己,到时候若是害人害己,到了冥界也不会翻身。残忍的侵略者们总是这样想。

可是他们永远不会去审视自己,为什么在汉斯等一行人发现这里之前,自己没有一点开拓和发掘的智慧,却只顾做一些原始社会才有的行径,破坏即将建立起来的崭新的魔法文明。他们学不会了解,一味占有,才是罪大恶极的愚蠢行为。

南希来回奔跑在刚好成型的废墟中,烟尘滚滚,书籍遍地,鲜红的血迹也布满了脚下,大部分都已干涸了。

“汉斯老师?你在哪里?”

一位年迈的老者摇晃着形如枯槁的手臂,叫道:

“孩子,你在找汉斯?”

南希停下来,慌乱的神情中表现出肯定。

老者用力笑了笑,说道:“他没事,躲在中间的帐篷里。”

南希谢过老者,朝着没落之地的中央区域跑去。那里像是个坑洼,凹陷在山石中心,却也变得很显眼。南希走近帐篷,如愿见到了汉斯。

汉斯正盘腿坐着,此刻不禁露出高兴的笑容,细长的胡须微微颤动。他披着沾满泥土已经褪色了的斗篷,身材显得很高大,可就是发不出该有的激动的声音。

“汉斯老师,我终于见到你了!”南希替汉斯发泄了故友重逢那种溢于言表的喜悦之情。

汉斯无法通过语言与南希进行交流,只好打着手势。南希之前学习过一部分手语,对汉斯想要表达的内容渐渐有所领悟。

“老师是说,昨天共有三方势力一起攻击没落之地?”

汉斯点头,接着继续打起手势。

“我们的……魔法之力……原本正在尝试着交融……却被中途打断……死伤无数……同时也给予了敌人迎头痛击……可是……所有魔法师积累数年的努力……也随之付之于东流了……”

汉斯神情痛苦,不甘地敲击着眼前的圆桌。他露出尖利的目光,愤恨不已,仿佛欲要吞掉每一个侵袭者。

南希深表遗憾地安抚着汉斯的臂膀,期望他可以竭力振作。魔法融合是所有不被看好的或是曾被驱逐的魔法师们苦心经营的一次破天荒的尝试,一旦成功,将开启人类前所未有的魔法新jiyuan,这是一项英勇无比的创新之举,亦是证明所有人不是无能之辈的最佳机会!可如今,一切都已灰飞烟灭。无论把这份委屈搁在谁的身上,他都不会安稳,都不会幸福。

汉斯摇头叹息,忽然从身子底下的墨色匣子中拿出一把造型奇特的钥匙,看起来好像一轮光洁的弯月,隐隐闪耀着寒光。

南希皱着眉头,问道:

“老师,这是什么?”

汉斯双手不停地舞动。

“魔法融合下的最后一件宝物。你把它叫做‘没落世界的钥匙’?”

汉斯重重地点头,与南希四目相对。

“那么它有什么用处?”

汉斯顿了顿,继续动起手指。

“揭开封印的远古之咒!”南希大吃一惊,瞪着眼球。

汉斯的脸庞燥热起来,继续表达着洋溢在手指之间的情绪。

“远古之咒……就封印在……复仇神奥达努斯的遗嘱里……这份遗嘱与怪物名单被一同放在……埃弗林的奥斯罗伊家族中……”

南希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巴,头皮发麻,身体像是中邪一般剧烈晃动。

“藏在我的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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