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流逝之中,林成所住的小院里,冰雕越来越多。他用寒冰魔法做出雏形,再由艾芙琳动手操刀,在他的指挥之下,从最初的一个多小时完工,到熟练之后只需要半个小时不到,就能雕出一件精美的作品。而现在,这座小院里,已经摆满了冰雕,至少不下上百座。
艾芙琳已经有些麻木了,任谁连续凿了七天的冰雕,被这种枯燥工作折磨之后,都会感到心情不快。最近的两天,她甚至连一丝好脸色,都不再给林成。
林成有些无奈,但却也没有办法,他知道症结的所在,无非就是和萨洛基密议的时候,没有带上这个精灵。他一直以为艾芙琳独立明理,却没想到也有这样不讲理的小女人一面。
对此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总不见得违反和萨洛基的协议,将内中一切都告诉精灵吧?虽然他很愿意相信艾芙琳,但谁知道真正的生死存亡之间,会不会再出现一个贝克尔呢?
林成嘴里做着遥控指挥,心里却在盘算着另一件事。他从萨洛基的嘴里得知,萨毗拉教团的架构算得上层阶分明:最下层的是外围普通信众,其上是专职布道的僧侣,再往上则是经师,然后就是主持祭典的祭司。这些其实成员构成了教团的主体,而真正执掌大权的,只有五个人——圣女伊瑟拉和四位大祭祀,至于教主,这位置却是个虚席,因为那属于传说中的神灵——火焰女神萨毗拉。
萨洛基反心已久,原因却没有告诉林成,但林成从他的双眸中可以发现,那刻骨的恨意,根本不是造假的。所以,他才答应和萨洛基联手,帮助他摧毁萨毗拉教团,——当然,这个目的和林成本身也没什么冲突。
悉悉索索撒拉撒拉,冰屑不断地掉落,又一尊冰雕渐渐成形,林成嘴角微勾,似是在欣赏自己得意的作品。突然他若有所觉,抬头向天看去。艾芙琳也察觉到了什么,目光和林成的视线汇聚到了一起。
这里的天色永远是昏暗的,完全分不出白天黑夜,一切的照明都靠各种大小不一的灯火,而每隔一天的时间,又会有一次火焰升空,昭示着正午时分。
林成和艾芙琳现在看的,就是每天例行的火焰腾空。四周的灯火猛地一暗,天空之中升起一团硕大的火球,由于距离的缘故,在他们眼中只有拳头般大小,可谁都知道,这根本就不是真实的,那火球的体积,绝对不会比最高级的火球术逊色半分。
火球升空之后,随即越变越大,然而其中的颜色,却是渐渐淡了许多。浅浅的橙色代替了深红,倏忽之间化作了数不清的火焰花朵,向着四面八方散射而去。
林成早就从萨洛基口中得知,这硕大的火球,其实就是为了每天补充魔法灯火所用。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散开的火花,似乎其中隐藏着什么宝物,这副模样已经足足有了好几天,让艾芙琳感到非常奇怪。
突然,林成笑了,旋即,他又低下头,将浅浅的笑容深深藏起。然而,这并没有能够瞒过精灵敏锐的目光,在私下里数不清的质询眼神之下,林成终于选择了投降。
“你难道没有发现,今天的火球有些特别么?”
艾芙琳转动着手中的匕首,手指跃动之间,有着一种特别的节奏,仿佛就在弹奏竖琴一般,可她的秀眉却微微皱起,似乎有些不太确定自己的判断:“你是说那一点点的紫色么?”
“真不愧是天生的神射手,眼神的确犀利!”林成的夸奖没有让精灵开颜,却换来了更多的疑惑。
“这难道就是你们的暗号?可是每天的火球都有一些细微的变化,这又能代表什么?”
林成没打算多解释,许多时候,只要一个结论就可以了:“时候就快到了,我们准备出发吧。”
艾芙琳将信将疑,可就在她刚换好装束的时候,屋内的灯火猛地熄灭了一半。林成收起了一直挂在脸上的淡笑,神色有些严肃:“走吧,我们去帮萨洛基,千万不要冲动。”
终于要开始了么?艾芙琳有些期待,困扰了她许久的心事,终究是要解决了,只不过这身萨毗拉教团长袍,实在让精灵觉得非常不舒服
林成抓起艾芙琳的手,这个举动如今已是仿佛自然。看着精灵毫无表情的面孔,林成低声宽慰:“不用担心,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很快就能自由了。”
艾芙琳跟随者林成走入萨洛基的房中,这里除了最初的三天之外,就没人再进去过。甚至连萨洛基本人,也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并没有再踏入其中一步。艾芙琳曾经好奇过,可惜还没能打开门,便受到了其上火焰元素的反击。
当时的一切林成全都看在眼里,而现在却像是完全不知,抬起右手用力推去。惊呼被堵在了精灵的嘴里,她讶异地发现,那密不透风的火焰元素,竟然随着林成的五指,分开了一条清晰的道路。
出乎艾芙琳预料的是,屋中的装饰异常简陋,除了一张大床之外,便只有一座最初完成的冰雕。这是萨毗拉教团四大祭祀之一的卧室?精灵简直不敢相信。
林成目不斜视,直接走到了冰雕之前,双手抱着冰雕顺时针转了一圈,接着又逆时针转了三圈,最后伸手点在了冰雕眉心之上,嘴里无声地念诵了一串咒语。
艾芙琳惊疑不定,她完全不明白,这是在做什么。正当她打算开口询问的时候,整座冰雕轰的一声飞离地面,底座之下一个深邃黝黑的大洞,展露在了二人面前。
洞口垂着一条绳索,向着深不可测的底部延伸而去,艾芙琳探头往下看去,然而即便以她精灵的天赋视觉,依然难以看透其中的玄虚。林成却似乎早就知道一般,蹲下身子抓住绳索,在艾芙琳讶然的目光之中,纵身跃入了黑暗的地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