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路劫匪的实力还是很强悍的,最差的一个,也顶得上两个哥布林战士,还是列成军阵的那种。要是换个其他人来应付,说不定很快就会被他们得逞了,只可惜,他们遇见的是精灵吟游诗人艾芙琳。
冲击箭、猩红箭、连环箭、爆裂箭,除了需要消耗极大气力的箭雨之外,各种各样的箭术被艾芙琳耍了个遍,甚至还多出了许多的花样。——譬如用冲击箭携带爆炸物、用爆裂箭组成连环箭,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所以,这场突然插进来的闹剧,很快就谢下了帷幕。的确,当有了足够藐视世间大多数人的武力时,再遇上这种普通的劫匪,除了闹剧也没有太多可以用作修辞的词语了。
在林成特地的关照下,艾芙琳没有杀死所有人,只是将撒腿逃跑的两个,当成了吓唬猴子的鸡。这群劫匪远不如他们的外表看起来坚挺,一看到精灵的狠辣手段,当场就有一小半大约五六个人,丢弃了手中的武器就地讨饶了。
领头大哥有点气概,只可惜这样的气概,在两个对手面前,根本派不上一点用处。林成可不是通常意义上的那种主角,他没有宽大为怀的心思,更加不会给敌人一个痛快。
他是“性恶论”的拥趸,认定了好人一定要比坏人更坏、贤良一定要比奸佞更奸,虽然一般情况下他不会去惹人,但如果惹上了他,日子一定不会好过。
一旦落入了他的手中,只要有一分的可能性,他都会让对方后悔自己的存在,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上的。——就好比当初的那个海盗船长,被夺走了所有财宝,却又不被杀死,孤零零地丢在远离陆地的海岛上放任自流。
所以,这群劫匪的领头大哥,当然也没落下好处。精灵的捆绑手法非常独到,而林成的刑讯手段更是闻所未闻。艾芙琳击败劫匪的效率,已经算得上是所向披靡了,但相比起领头大哥从抵死抗拒转为彻底交代的速度,还是颇有些不如。
“好了,我们走吧。”抛下跪在泥泞小道里的劫匪们,林成淡淡笑道,微眯的双眼仿佛天边初升的朝阳,洒落着点点的璀璨金光。
“去哪?”艾芙琳有些不知所措。这实在怪不得她。虽然之前已经察觉到,林成的性格非常复杂,远不是平日所见的那副模样,可是刚才的各种逼供手段,还是把精灵美女吓到了,她根本没法想象,这个一直淡然如水的男人,会有这么可怕的一面。
“去抄了他们的贼窝,然后拿着证据去下一个城市举报。”
林成走在前面领路,头也没有回,却好像什么都知道。“是不是被我吓到了?这些只是小手段,要不是条件不够,我还想试试‘宫廷十大酷刑’。可惜了,我原本以为,你会对这些东西也好奇的。”
艾芙琳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林成没有给她机会。“这个世界本就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刚才如果不是用了那些方法,你认为他们会主动招供和那个村庄的关系么?”
仔细想了想,林成说的不无道理,特别是他还证明了自己前一晚的推断。这让艾芙琳颇受打击,几乎连冰冷的外表都绷不住了。“然后呢?去惩治那个村庄的村民么?”
“不不不,你想到哪儿去了。那个村庄可是好心招待过我们的,至少他们并没有直接做出下毒之类的蠢事。”林成的笑容淡得几不可见,“而且,我也不喜欢走回头路,除非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找人劫道都不算特别的理由么?真是个特别的想法。艾芙琳发现,自己根本无从了解林成的内心,或许这个神秘的男人,会让她永远保持着好奇心。
精灵的不理解,并不妨碍两人的合作。抄贼窝的过程非常顺利,堆积如小山的金币,在愉快的气氛中平分了,还有几样珍惜的魔法材料,艾芙琳说能够提升她长弓的威力,林成便大度地全部送了出去。
他们继续向着下一座村镇进发,对于可能出现的哥布林追兵,都没有太多的紧张感。因为他们非常自信,如果不用上特殊的魔法道具,那些小短腿们根本无法追上他们的速度。但假如真用了那种道具,剧烈的魔法波动同样隐瞒不了他们的感知。
更何况林成的恢复速度比预料中的更快,或许要不了两天的时间,就可以再度轻松施法了。到了那时候,以他们两个的实力,即便真的被追上了,也不存在太多恐惧的因素。除非再出现那样过度夸张的禁咒魔法,但那样的禁咒,也不是说用就能用出来的。
这一天接下来的旅途都很平静,平静到艾芙琳都不用保持时刻的警戒,可以分出一大半的心思,去观察自己的同伴。对于精灵美女的举动,林成没有阻止,当然也不会表示欢迎,除了一些特殊的时刻,淡定地任其自然,的确是他的处世态度。
往常的精灵大多时候都是冷冰冰的,就好像夏日里的冰块,给人刺痛的同时,也会有小小的舒心。林成惯有的淡然,就如同一湾平静的潭水,偶尔的涟漪并不能改变他深沉的本质。
照理说,这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应该会和冰水混合物一样,没有外来热量介入的前提下,永远保持着零摄氏度的低温。
然而,世事是多变的,在潭水没有波动的前提下,冰块竟然自己渐渐融化了。艾芙琳的话变得特别多,一刻不停地问这问那,特别是对有关林成的一切,表示出了极端的兴趣。
这让林成措手不及,显得有些没法适应。当然,这样的涟漪也只是一瞬,很快他就又恢复了常态,仿佛除贼抄家没有发生过,仿佛精灵还是原先的冷艳高贵。只是,在他内心中也有些感叹,古人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自己和艾芙琳并没有分开过,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变化。
“林成,你还记得我说过的么?如果以后有机会,你要带我去你家乡看一看。”指尖拨弄着琴弦,所有的话语都变成了优美的歌曲,林成觉得,现在的精灵才有一些吟游诗人的样子。“你能否先告诉我,那里是个怎样的世界?”
家乡么?林成其实并不愿意多想地球,时不时流出的古话俗语,都只是下意识的习惯使然。每次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心绪都会被淡淡的哀伤与怀念占据,用不了片刻,就会逼着他逃离。
但既然被精灵这么认真地问了,他也不得不认真思索,一边忍受着心里的伤痛,一边若无其事地轻松回答。“那是一个没有魔法和斗气的地方。在那里,有的只是人类无限的智慧,整个世界有绝大部分的人都能认字,而知识和科技,就是改变世界的力量。”
“科技?就是地精或者侏儒的那种么?”
“并不完全是这样。绝大多数的科技,都只在平民生活中出现,但最尖端的,却无一不是用在武力方面。嗯……怎么说呢?那里最强大的武器,比几十个禁咒加在一起还更加可怕。”
“真是一个神奇的世界!我想那里一定很有趣!”这个世界曾经有过不少异界来客,所以艾芙琳并不会觉得怪异,但她的好奇心算是彻底被勾了起来,连带看向林成的目光,也充满着各种闪耀。
林成回望了她一眼,轻轻笑着:“有趣,或许吧。但我敢保证,像你这样单纯的姑娘,在那里迟早会被人贩子卖掉。”
“你说谁单纯?!”艾芙琳被这句话说得,简直快要抓狂了,如果像她这样高贵冷艳热爱诡计热爱吐槽的还叫单纯,那么整个精灵种族就没有不单纯的了!事实上,这千百年来,便是以狡诈闻名的人类,也不敢轻视精灵的智慧。
“我说的是真的。”林成淡淡地肯定着自己,无视了艾芙琳的抗议,“这个世界对于个人力量太过自信,所有人都在努力变得更强,没人会对手无缚鸡之力的诡计,露出恐惧的颜色。而在我的家乡,一个人即便再厉害,也比不过这里觉醒了斗气的最初级武者,更不用说和魔法师比较了。他们能够倚仗的,唯有智慧和计谋,所以,你还觉得自己不单纯么?”
难得的,艾芙琳没有因为对话的不利而抬杠,她低着头很认真地想了想,不得不承认自己败下阵来。但随即,当她抬起头的时候,目光更加的闪亮。“就算这样,我也想要去看看。我想要看看,那些超越了禁咒的科技武器,究竟会有多么厉害!林成,你一定会保护我的,不是么?”
林成耸耸肩,淡淡笑着不置可否。对于艾芙琳的突然转变,他其实还是很高兴的,毕竟相比起冰山美女,一个好奇满满的小猫咪,显然更加可爱得多。
不过他的好心情也就到此为止了,因为有人开口嘲笑起他们的言论。
“科技超越禁咒?做什么白日梦呢?就凭那些矮子的东西,能够和最强大的禁咒相比?果然是乡下来的白痴,一点市面都没见过!嚯!这是精灵?还挺漂亮的嘛!来来来,跟着那种没脑子的小白脸可没有前途,只要你满足了本少爷的要求,本少爷一定让你见识见识禁咒的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