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哈克尼
“这还需要多久?”麦伦站在自己的房子前对身边的装修队队长说。
队长望着他的房子,有些犹豫。“这墙上全是弹孔,窗户跟着窗框都扯了下来,最严重还在客厅里,到处都是危险的玻璃碎片和瓷砖碎片,如果是彻底修复这座房子的话,起码要三个月。”
“能再多快点吗?”
“不能了。”队长对他说,“这也是估算,实际起来时间或许还要长。”
麦伦叹了口气,点点头。“带着你的人今天就开始吧。我要这座房子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个弹孔和碎片,全拜托你了。”
“放心吧。”队长打包票的说。
麦伦这几天只能去住酒店了。他散步在街区,发现邻居搬了不少,好像是因为那时的枪战。不过相比之前,这里更寂静了。他享受着上午的阳光,今天凉风习习,天空却无一阴云。
他来到路口,拿起手机。奥黛丽打来的,他盯着她的名字有一会儿了。
“嗨。”
“听到你的声音真令我高兴呀!怎么样?一切都还好吗?麦伦。”
“都好。最近我的房子要装修,我的上司也没有因为前几天我的离职而生气。一切都很好,奥黛丽,你怎么样?伊丽莎白还好吗?”
“她一天就知道到处玩耍,现在我根本不知道她跑哪去了。不过她倒是很厉害,什么都不害怕,很幸运,所以从没受过伤。对了,她前天还提起过你呢。”
“是吗?”麦伦伸出手指,示意一辆的士过来。“她怎么说的?”
“她问我:‘干爸什么时候来呀?’她当时一边吃早餐一边问的。我说你工作很忙,没有时间。然后,她就展现了她的甜美笑容。”
麦伦坐上黑色计程车,把车门关上。
“我很高兴她还记着我。”
“是啊。……你知道么,麦伦,有时候我想,也许伊丽莎白把你当作了爸爸。”
麦伦静静的把手机贴在耳边,眼神直望着挡风玻璃。“也许吧……”
他嘴角翘起微笑,但手机另一边的奥黛丽却不知道。声音传到维纳尔小镇,在书店的女人手上的手机响起。
哈克尼车在路上飞驰,风卷着叶打在车窗玻璃上。麦伦与她通完话,还握着手机。他的心跳此刻被自己注意到。他爱奥黛丽,即使只和他相处过几天的安得烈都知道。但他不清楚奥黛丽是不是也知道。他总是等待,不知该等到什么时候才会向她告白。多少年了,每当他来到那条通往农场的小路交叉口时,他就会想起她。他等了她整整一天,打发无聊而在地上画的画依旧能辨析出位置。
他下车后,来到酒店。由于自己是这里的经理,又因为上司照顾他的房子装修问题,所以并不需要花费太多金钱。回到自己房间,他去冰箱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打开电视,看了一会儿。他现在没什么心情坐着,看书也看不进去。他站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想着十几分钟前的声音。奥黛丽,我爱你,却无法告诉你。他靠在门上,眼睛里太多爱意。他需要一个动力,一个足够的理由来让他鼓起勇气去告白。
当真正爱上一个人时,将倍加珍惜,生怕失去她。他之所以在等待,就是因为怕失去她。可奥黛丽不会一直等着他,时间也不会等。爱情不就是这么纠结吗?他怕与她相爱之后,会吵架,会不和,甚至走到分手的地步。每件事,他都想得太远了。这是好事,有时候也会折磨他的心,让他无法安眠。
接着,他就想到了一个问题——他和她真的要成为恋人关系吗?
要想永远和爱的人在一起,更有用的办法是成为世界上最好的朋友。但他又怎么忍受看着她与别人恋爱,结婚呢?这一天,他注定想不出答案。
维纳尔
书店里。奥黛丽拿起一本书,目光不移的阅读。再靠近些看,她的注意力根本不在纸上的黑字,而在她的心上。麦伦回答的“也许吧……”是什么意思呢?她仍不无法忘记之前的通话。她早就知道麦伦爱着她,虽然已过去很久了,但她还确信着这一点。只是……麦伦这几年一直在躲着她。他还爱我吗?为什么他要躲着我,还是他并没有躲着我,而是不再对我有感觉了呢?
她不喜欢想太多事。走出书店,她站在街上呼吸着新鲜空气。几只燕子站在电线上,她望过去,心很快静了。爱情这种事嘛,不该去想的。问题总会有答案的,她知道,但今天是想不出答案了。
维纳尔庄园
安得烈一一拥抱了家人,他没想过还会再见到乌利娜。他的家人已经等待他很久了。而现在他才得知是爱得拉把他救了出来。虽然爱得拉并不像告诉他,但还是被他知道了。
“谢了。”安得烈望着爱得拉说道。
爱得拉摆摆手,转身就走。“这没什么。”
“进去吧,安得烈。”乌利娜向他微微一笑。
安得烈走进庄园,看着一望无际的熟悉的葡萄园和植物。树干疏影,叶子随着一阵风发出舒服的沙沙声响。回家了,他想。这是什么感觉呢?他只想去好好睡一觉。
当天下午,咖啡厅内。
爱得拉与利昂娜各自点了一杯咖啡。他一边用勺搅拌咖啡,一边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但你的确帮了我家一个很大的忙。请一定让我报答你,任何我能做到的都可以。”
利昂娜笑了笑,手指把玩着一枚神秘的硬币。“我答应过你,会帮你一次。现在我已履行承诺,你我也就再无交际了。爱得拉·维纳尔……再见了。”
她说完,起身就要走。
“请等一下。”爱得拉也站了起来。“无论如何,请喝完这杯咖啡再走吧。”
利昂娜回头看着他,又抬起桌上的咖啡。她没有喝咖啡,而是又让杯子回到了桌子上。“爱得拉,记得这枚硬币吗?”她说,将硬币忽然抛向他。“这是你送给我的。”
爱得拉接过抛来的硬币,仔细打量。
“我记得。是在我和你分开的时候。……”
“这几年,我一直把它当作自己的幸运符。它陪了我十几年,现在它是你的了。”利昂娜走出几步,又转身,像是将整个世界抛在身后似的拥抱他。“我们之间从这枚硬币开始,也在这枚硬币结束吧。再见了,爱得拉。……”她吻在他的耳边,而后走出了咖啡厅。
爱得拉愣在原地,手里一直紧紧攥着这枚硬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