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子沉默着,因为她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样才能使这个凄惨的故事结束,她是真的不知道,但她还是在心理想,“若是能让这两个要进黄土的人能在死前相互见上一面那就好了!这样,我想林妹以后一定也会全心全意听我的了。要想,她可是这个厂子里最风光的女性,她以前不是还能组织起大伙闹革命吗?大伙一定是很听她话的了。而我自己,我不过是初来咋到,也没有什么人会轻易的相信我,我要想在这里立住脚,就必须得有一个得力的助手,而林妹无疑是这个助手的最佳人选。”
眼泪是最好最能抚平创伤的药水,这句话一点也没有错。林妹其实此时也只不过是需要一个静静的看着她哭出心中委屈与苦痛的人,她并不在乎这个人能否给她有效的安慰,因为她自己本来就是一个很会替人着想,在他人处于磨难之中时送去温情的人,她知道,有时候虽然自己是在说一些很动感情的话,但这些话几乎全都是违了自己那颗并不很大但也鲜红的心的。因此,她也就不大在乎别人在她处于痛苦边沿时能不能象她那样的给她以言语上的劝慰了。
而现在,她觉得因子是真正了解她性格的。她知道什么话该说,该往哪个方向说,该说一些什么内容,何时该马上停住不再说下去!因此,她在心里以已经暗暗认定了因子这个朋友,而她所认定的朋友,在这个朋友有什么地方需要她时,她绝对会用她的所有去为她付出。这是她们家族的传统性格,这个性格看起来是很好的,但最多的好还是好在了便宜了他人,而对于自己,却往往是最大的付出代价者。她父亲是个不折不扣的家族传统继承者,她和她的哥哥亦是如此。因而,她的那位可怜的兄长一人挺身而出,给了调查组一个箭把,独自一人孤孤单单的为他的上司们挡住了眼前锋利无比的箭,他都快要不负重荷了,他马上就要去见马克思了,而他的上司们呢?一个个逍遥法外,花天酒地,还是那派歌舞生平的繁华景象。
对于林妹,她也完全只是一相情愿罢了!因子是不了解她的性格的,她现在还在想着办法要收买她的心,让她为了她去干一些自己所不能为之的事,让她去做自己的开路先锋,甚至,做象她哥哥一样的挡箭能手。
过了一天安静的日子,因子跟随着林妹在厂子里面转了一转,她发现在这个工厂里生产用的工具全都是国内最先进的,这令她吃惊不小,赵们这样一个王八蛋不想到他还真的挺有势力的,因子就开始为昨天有意冒犯他的事情后悔。但这也只是片刻而已,她很快的就清醒的认识到,如若自己不得罪他,继续象先前那样的迁就他,在他身前装傻瓜,他一定是会得寸进尺的,到那时自己就会面临着吃了苦得要命的黄连,但连吐个口水的地方的地方都找不到的。如若自己跟赵们在一起,自己用这些多年来沉积完整的心计勾引住他,势必,自己也将失去了作为一个强大女人的机会。只能终身的面对着他这样一个简单而狂妄无聊的男人。对于这样的生活,因子想都不想去想,她要自立,她还要战胜莫科呢?
厂里的生产条件还是一流的,只是员工的积极性没有调动起来,因子觉得如果自己有机会的话,在这方面完全可以大有作为,她想只要她能够借鉴一些那些大的知名企业的管理理验,将公司的企业文化上升到一种关系到企业和全体职工人员生死的高度,这个小型企业是一定能够在较短时间里迅速发展壮大的。
但赵们是确实被自己激怒了!
“我该怎样让他相信我,支持我呢?”因子整天都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但就是没有答案。
夜晚又至,繁星点点,月影重重,天空一片孤寂。因子穿上了自己买来还不是很久的一袭粉红色连衣裙装,正对着镜子在脸上打上了些许脂粉,将眉毛重新划好,然后,她提了丢在床铺上的那个小包出了家门。
她将去什么地方呢?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场所,她又想在这个青灰朦胧眼见不识的夜晚去什么地方呢?
因子心里又出了鬼怪!一定是的。
自从她第一次化妆,并在第一次化妆的时候尝到了甜头,她只要有什么绝密的她自己认为对自己的明天有利的事,她酒会精精细细的去给自己的脸蛋和身体修饰一番,让自己真的如一朵出水芙蓉,站在当事的另一方面前。还未有必要开口,人已经将对方迷死,让对方的口水全堵在喉管里,咽又咽不下,吐又不敢吐,活活的憋得麻脸变成大红脸,憋得快要窒息而死。而这时,因子就可以主动出击,让他有口无语,有屁也放不出,只得木然的象个傻子一样的点头答应。
那因子现在又将到哪里去呢?她想干什么呢?
这些个问题,除了天知道,地知道,另外大概连她自己也不是很知道。
她象是走火入魔了!她要去勾引那个男人!而他,就是赵们。
夜晚的气温还不是很热,夏蝉的鸣啼自然也就还没有开始。但因子的路上并不因此而清净,她完全可以清晰的听到几道蛙声从不远处的水池里传出来,猫头鹰也犯了贱似的作死的在因子旁边那棵树上叫,还有那些讨厌的野猫,因子不知道它们现在藏在什么地方凄婉而病态的哀号。
到了一里开外赵们的住所,因子看到他的前庭的灯光还亮着,知道他还没有准备要睡,于是心里先前的担忧也就减轻了些。她稳了稳自己的神色,双手捂在嘴上,哈口气,然后再在整个脸上搓揉一番,总算是把所有的前期准备工作搞好,缓步走到了门边,她想敲门,但她听到了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就忙将抬起的手停在了半空,屏息静立。
“你怎么就这样的没有用!你难道就不知道将这笔钱放到老家去?你真的是教都教不会,蠢得象猪一样!”这是赵们在发火,因子对他的话产生了狐疑,“这笔钱?这笔什么钱呢?”因子暗自思忖。
里面赵们的声音又传了出来,“以前有个林妹就搞得我们这样的天翻地复,现在我们又招饶来了一个因子。你倒好!还是这样的糊里糊涂,你小心出了什么事情我把你的脑袋给剁下来!”
因子更糊涂了,这笔钱跟我也有关系吗?她丈二和尚摸不到了脑袋瓜了。
里面又传出来声音,“那我们为什么不好好的修饰修饰她们呢?”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他说得很是小心翼翼,象是怕着赵们。
因子吓得身上立即冒出了一大把汗,她回转头想跑开,等到他们还没有做好准备来处理自己的时候逃走。但紧接着赵们的话又让她停住了要逃的脚步,“不然怎么说你象猪一样呢?你想死我还不想死呢!我辛辛苦苦打下来了这片江山,自己还连什么味道都没有品尝到,我会去自找死路,我******是白痴!神经病!”
因子在心里想:“这就好办了!只要他有这个心态,那我也就不必担心他对我使黑手了!”
“那你说怎么办呢?”那个陌生的声音无赖的问道。
“你只要将这比钱给我好好的保管住,我就能有办法应付现在的事情,我就不信我在世道上混了这么多年连几个女人都斗不过!”
“那要是斗不过呢?”那男人问。
“你就不要问这么多了。好好的带着钱走人,不要再来这里了。若是我再看到你返回来,别怪我不顾手足之情!”他又开始威胁那个人。
“手足之情!”因子折磨着。“啊?!是他!这是怎么回事呢?”因子感觉到这次公司的资金被盗走的事情远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说不定这其中有一个什么大的阴谋潜伏。但她不能猜到,这个阴谋的下一部分似乎还没有被他们执行。
因子悄悄的挪离了那栋孤独得可怕孕育着种种阴谋的公寓,退到了大道上才立直了身子匆忙的往宿舍里走。
因子准备着看他们的下一个行动,她要看个清楚,他们两兄弟唱这个双簧,到底意图在哪里!
天刚蒙蒙亮,工厂的广播就开始放歌了。
因子将晚上洗好的衣服从桶里提出来,揪干水,然后将它们堆放在一个浅红色的脸盘里,她打算将它们晒到楼前的那排专门用来晒衣服的电线丝上去。
下了楼,因子远远的看到林妹在跑步,就站在那里对着她的身影大喊:“林妹,过来以下可以吗?”
林妹也看到了她,就忙跑了近来。
“林妹,你等等,我将衣服晒了,咱们到屋里去聊聊!”因子也没有问对方有没有时间跟她去。
林妹有点好奇,但没有马上将这种好奇心表达出来,“好的!”她回答着。
因子拉着林妹的手往楼上走,林妹在后面有点不自在,她忍了一段时间没有声张,但她的性格却让她在还没有进得了因子家的门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迫不及待了。
“因子,看你这样的神情!这么的凝重!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呀?”
因子继续拉她往前走,但她的脑袋却是转过来了,她将自己的嘴靠近林妹的耳朵低声说:“进屋说吧!反正是一件绝对能让你震惊的事情。”
林妹从因子手里接过脸盘,因子将钥匙从口袋里摸了出来,然后麻利的打开了门,林妹狐疑的跟了进去。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性格急性的林妹要求着。
因子以一种比较夸张的神情看着林妹,“你知道吗?赵们他们想要对付我们。有可能会对我们采取某种极端的办法!”
“你怎么知道的?你确定吗?”林妹有点吃惊,但她还是不大相信。
因子肯定的点了点头:“你知道吗?还有一件事情恐怕会更令你惊讶!”
“什么事呀?”林妹在做着心理准备,她的眼睛一动不动的钉死在因子的眼睛里。
因子迟疑了片刻,“赵红并没有逃跑!他还在这个地方。”
“什么?”林妹象受了什么刺激一样,有点失常的大声的叫道。“那他在什么地方?”她的声音又压到了很低。
“也许你不相信!他在他哥哥家里!”因子毫无表情的说。
“这怎么可能呢?他难道没有几天就又悔改了?不过也难怪,他的性格是那样的懦弱!”林妹象在对自己说话似的。
因子又一次拉住她的手,将她拖到床上坐下,“我昨夜想去找赵们辞职,走到他家门口时,我听到有人在里面说话,象吵架一样,就停下来听了会儿。他们是在谈这次公司丢钱的事情。”
“那你就怎么知道那里有赵红呢?”
“赵们在责备赵红为什么不把钱带回老家去藏起来。他在骂他,让他马上跑回去,他说不然就别怪他不念手足之情。”
“手足之情?!”
“是的!”
一片沉默后,林妹显得有气无力的,她的上半身由于没有力气支撑,完全的坠了下去,整个身段成了把弓状。
“那这么说,公司这次钱被盗完全就是他们导演的一起闹剧了。”林妹好象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我想是这样的!”
“但他们的用意是什么呢?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处心积虑的做呢?”林妹极度的不解。
“我也不知道,猜不出来,但既然他们要这样做,那一定是有他们的道理,这大概能给他们带来某种利益。”因子说。
“某种利益?”林妹迷惘的说:“玩弄自己的钱能得到利益?”
因子却愈加确定自己的推测,她在心里也似乎对他们这两兄弟的行为动机有了些许的了解。但她却不想对林妹说出来,她还得等等看,让他们将事情做得更明晰,让自己也能够将整个事情看清楚,想清楚,最后决定到底该怎么办!
因而,因子只是随意的回复了林妹一句:“我想是能的!你等着瞧吧!”就不再说这件事情,直弄得林妹独自测想,但就是没有结果。
大约是上午九时的样子,楼下那老头来叫因子说赵总要你去一下。因子追问他知道是什么事情吗?他淡淡的说,他没有跟我讲。他只是叫我转告你,到他家里去一下。
“到他家里?”因子有点惊乱,“为什么不再他办公室呢?”
“我不知道!”老头不再理会她,关上门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