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腔期待的心情顿时被冻结,兜兜转转问了这么多,最后他说一句那个人就是自己?
梵呗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看着白鸰。
白鸰把画像转到梵呗眼前“你没发现,这画上的人和你一模一样吗?我也的确是认识你啊,梵呗。”
梵呗觉得自己上当了,白鸰也会有这样顽皮的一面?真要对他另眼相看才对。
收回画像,梵呗决定不再询问这个问题,她看了看白鸰的书,说“你是南域人,那这书上的文字也是南域文字?”
白鸰点头。
难怪自己昨天看不懂转盘上的字,又问“你一边看书一边看棋盘是在寻求解开这盘棋的方法吗?”“也是,也不是。”白鸰答。“这又是什么意思?”梵呗不解,“就是说,既是想解开它,又是不想解开它。”“为什么?”“这是最后一个需要用时间来琢磨的东西,如果解开它,那以后的日子会很无趣。”白鸰的回答让梵呗哑然失笑,“世外高人?那你倒说说,在这盘棋局前,你还做了些什么事情?”
白鸰放下书,歪着头想了想:“比方说,你被秦齐下的毒,就是我研制的。”
梵呗跳起来,又惊又喜“是你研制的?”随即眼珠一转,笑眯眯地凑过去“那我可以问你要解药吗?”
白鸰看了她片刻,摇摇头,梵呗收起笑失望地坐下,“你根本没中毒,怎么给你解药?”
白鸰语出惊人。
他摇头不是不答应给解药,而是,“要是换成从前的你,恐怕早就能洞察这一切了,现在的你委实是……反应慢了很多。”
白鸰似乎很遗憾。
梵呗才失望他不肯给自己解药,又听到他说自己没中毒,很奇怪,明明秦齐说自己一年之后中的毒会再次复发……“我真的没有中毒吗?那些毒药是你研制的,那你一定会医术了?”梵呗问。“首先,你真的没有中毒,我不喜欢太复杂的毒药,所有毒药只有一种解法,你大可放心。然后,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我会南域的秘术,这秘术,自然也包括医术。”
白鸰动动手指,一把银针于白皙指尖立起。
梵呗站起身,郑重地说“鸰,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半仙?”
白鸰噗嗤一笑,“原来同一个人,真的有这样大的反差面……梵呗,要是被她看到了,你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梵呗摸不着头脑“她?她是谁?”
白鸰眼波微动,这一次换上戏谑的笑“你真不长记性,刚刚不是才告诉过你,她就是你自己吗?”
敢情我是人格分裂?梵呗哭笑不得。“鸰,这样,你索性一次性说清楚,把你知道的,关于我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这样我就不会再问你这么多了,好吗?”
白鸰又想了想,说“不行,我答应过人,不能告诉你……”
梵呗被噎到了,半天才缓过气来,“你到底和秦齐是什么关系……”“他是我的主人啊……不过也快不是了,等把你放出去,我也要离开了……”白鸰说到离开,语气里带了淡淡的忧愁。“离开?你对秦齐的下属身份不是终生制的?离开之后你要去哪里?”“真是难缠的女人,难怪他们说女人不是种好东西……”白鸰似乎在回忆什么。这样念了一句,梵呗黑了脸,什么叫女人不是好东西?而且自己才不是女人!是女孩好吗?
白鸰把手里的银针向身后一挥,唰唰一声,银针一排排钉在了竹林里,又把书收回袖子里。
起身,拍拍手。
两个黑衣人从竹林里如鬼魅般穿梭而来,“白公子有何事?”“把我的酒取来。”白鸰对召唤来的黑衣人说。“是。”黑影飞快离去,片刻后又端了一坛酒过来。
白鸰的鞋子踩了踩落满枯竹叶的地面,一阵机械转动的声音从脚下传来,梵呗看见一张桌子拔地而起,白鸰上前,用袖子在桌子上方挥了挥,桌面上的竹叶与灰尘尽数离去,露出青石的原本面目。“我们边喝边谈。”白鸰接过酒杯倒了两杯酒,对目瞪口呆的梵呗说。
梵呗看着黑衣人送完酒又离去,又看着邀自己喝酒的白鸰,用手指按了按眉心,指着桌子说“我是很惊奇这里的机关能随便冒出张桌子来,可是你是不是忘记把凳子的机关打开了?”
白鸰摇摇头,“你不知道,陪别人喝酒时,是不能坐下的吗?”
梵呗干笑两声“这个还真不知道……”一边在心里默默想着,果然南域是个荒蛮之地啊,物资贫乏,连凳子的用度都紧张,喝酒还要站着喝。
白鸰宽容地挥手表示不计较她的无知,“那我们就开始吧……”“开始什么?”无知的梵呗又是一愣。“讲故事啊……你不是问了很多奇怪的问题吗?”这下轮到白鸰像看怪物一样地看了梵呗一眼,梵呗在心里默默流泪,这又是什么奇怪的习俗?站着喝酒讲故事?
自秦,禺疆之后,这是梵呗所了解的九国里的第三个国家南域。
白鸰喝一口酒,说一段话,说完之后看向梵呗,梵呗不得不也喝一口酒,表示听完话后的尊重。待梵呗喝完后,白鸰再喝一口酒,再次讲话……由此循环往复,一个故事的雏形终于出来了。
白鸰在四年前离开南域国来到秦国游玩的时候,(梵呗:游玩?)
被歹人所袭,(梵呗:歹人?)
生死垂垂的时候,被路过的秦齐救了下来,(梵呗:路过?)
作为报答,白鸰许诺要完成秦齐的三个心愿(梵呗:你老敢情是阿拉丁神灯?)
于是四年里,白鸰与秦齐主仆相称,在四年里,帮助他完成了前两个心愿,(梵呗:什么心愿完成花了四年?)现在只差这最后一个,他就能回去(梵呗:回去南域?)
他学过医术(梵呗:用来给我下毒…………)
巫术(梵呗:用来给我招魂……)
五行术(梵呗:用来变桌子……)
在这四年里,秦齐给了他一支由都卫禁军,被他改装成黑影队,作为驱使人,他拥有调动他们的权利。
(梵呗:黑影队应该就是传说里的全能下属吧,打探消息、收集情报、保护上司、饮食起居、必要的时候充当劫匪绑架人质……-_-)
这四年里白鸰换过很多个居所,这座天堑山之上就是其中之一,布置成竹林的样子,其实暗地里机关重重,外人无法闯入。
(梵呗-_-:这里搞得像国家机密局一样的地方其实只有鸰你一个人居住吧、在九国里你应该并没有以某个神秘人的身份现世吧……)
白鸰的兴趣爱好很广泛也很显然,只要是天下解不开的难题他都想要去尝试,这就是为什么在南域待得好好的白鸰会去秦国的原因南域已经没有吸引他的东西了,所以要出国。
(梵呗:在这个世界,出国可是件大事啊,有三种可能:国家之间的联姻或交战、商人的经商、以及因天灾人祸导致的迁徙。所以鸰你是有多前卫,出国游学?)
年少轻狂心高气傲方成年的白鸰出师不利,白白被秦齐驱使了四年之久,(梵呗:在九国里通用的礼制是女子十五行笄礼,男子二十行冠礼代表成年,由于南域劳动力需求比较大,所以男子十五岁就行冠礼表示已成年可以脱离父母家庭。)
梵呗听到这里,愣了一下,算算日子,“那么,鸰你今年才十九岁?”
白鸰闻言,重重地把酒坛一搁,“不可以在别人说话的时候出言打断!”
梵呗乖乖闭嘴,继续听他说,她发现白鸰其实是一个心智还不怎么齐全的孩子,他太聪明,可以算是天才,懂得许多常人学不会的东西,可他的经历却让他隐默于世间整整四年。
心高气傲又重承诺的白鸰,这四年里一直为了秦齐而活,心里是什么感受呢?
虽然不知道秦齐要他完成的任务是什么,但以他现在的状况来看,恐怕他一直是在背面以不能现世的身份生存吧,毕竟秦齐想要的是秦王的位置。
想到这里,梵呗脱口而出“鸰很想念家人吧?”
白鸰倒酒的动作顿住了,半晌才幽幽地看她一眼,“梵姑娘可真是一个屡教不改的人。”
说完这话他收了手里的动作,换上冷冷的眼神,对梵呗说“姑娘还是早些去休息的好。”
说完转身,拂袖,竹林如成了精一样自动让开一条路,白鸰踏叶而去,留不明所以的梵呗在原地。
休息?现在中午还不到啊?就算触动了你伤心事恼羞成怒了也可以换句台词扬长而去吧……梵呗望着桌上的酒坛,哭笑不得。
这前后不一的态度对比还真是鲜明啊,
他才是真正的人格分裂吧。
等了片刻,又看那被打开的竹林没有关闭的意思,梵呗犹豫了片刻,决定也跟过去看看。
竹林之外,会是什么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