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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女继承人引发的一场风波

所有的年轻女子,凭着像斯沃尔茨小姐所拥有的条件,都能令人垂涎三尺。一个雄心勃勃的伟大计划已经在老欧斯本的头脑中形成,就指着这位巨额财富的女继承人帮他达成他的梦想。他鼓励女儿对斯沃尔茨小姐的那股新鲜感,自己在这方面表现出十分浓厚的兴趣和友好的姿态,并称看到两个女孩子的热情倾注在关键地方,他做父亲的从内心深处里感到无比欣慰。

“您在伦敦西区看惯了堂皇的威武,接触的多是达官贵人,”他对萝达小姐说,“这些在我们拉塞尔广场的寒舍陋屋中是没有的,亲爱的小姐。小女只是两个并不引人注目的寻常女孩子,然而她们的心思用在正道上,她们对您怀着一片赤诚,这是她们的荣幸——没错,这是她们的荣幸。我只是一个寻常百姓、普通的英国商人,但是重信用、讲义气,这一点我可敬的朋友哈尔克和布洛克可以担保,而他们和已故的令尊一向有生意往来。您会发现我们是一个和睦、融洽而且应该还可以说是倍受尊敬的寻常人家——粗茶淡饭,笨嘴拙舌,但是热情好客,亲爱的萝达小姐——还是允许我叫您萝达吧,因为看到了您我的心里就倍感亲切的,确实如此。我这人不会说假话,我喜欢您。来一杯香槟吧!希克斯,给斯沃尔茨小姐倒香槟。”

毋庸置疑,老欧斯本确信自己说的都是真话,相信他的女儿向斯沃尔茨小姐表示的深厚友谊也完全出于真心。在名利场上,人们势力是十分自然的。即便最愚蠢的人看到大笔财富也会不由自主地开心大笑。我倒要看看,有哪一个英国人会说:财富不会引起使他兴奋、令他高兴的幻想?我倒想知道,如果您听说坐在您身边吃饭的那个人拥有五十万英镑,难道您就没有兴趣瞅他一眼?既然傻子见钱尚且眼开,更别说老于世故的精明人!他们的心灵恨不得迎着钱财猛扑过去。他们的情感自发地倾向于阔佬富翁。我认识不少体面的人物,他们决不会简简单单跟没有任何身价地位的人交往。他们只在合适的场合宣泄自己的情感。欧斯本家的大部分人都是明证,十五年来他们一直没能真心重视爱米莉亚·塞德立,却在一个晚上便对斯沃尔茨小姐钟爱到这种程度,只有笃信一见如故缘分天定的浪漫派才会这样想望。

乔治的两个姐妹和沃特小姐一致认为,他要是能与斯沃尔茨小姐结婚那就好了,比娶那个无关紧要的小爱米莉亚好千倍万倍!像他这样雄心勃勃的青年,才貌双全,又有地位,正是萝达的理想老公。两位姑娘满脑子都是萝达在波特兰庄举行舞会、进宫朝觐以及被人引见与全英国半数显贵见面的诱人前景,因此在她们这位美丽的新朋友面前不谈别的,尽和她谈论乔治以及跟乔治相识的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老欧斯本也觉得自己的儿子娶了她将是天大的福气。那时乔治将辞开军务,当上国会议员,成为上流社会和政界的风云人物。做老子的已经预想到,欧斯本这个姓氏被册封为贵族的理想将由他的儿子来实现;想到自己将变成为一个准男爵显赫世系的祖先,传统的英国式激情令他潮心澎湃。他在金融中心和证交所经过仔细调查,打听到那位女继承人的经济实力、投资方式、不动产所在地的全部信息。他的主要情报来源之一、年轻的弗雷德·布洛克自己也有意向她投标(用这位青年银行家自己的说法),考虑到他与玛丽亚·欧斯本已有婚约。但即然不能娶她为妻,无私的弗雷德就完全赞同她做自己的舅嫂。

“让乔治马上发动攻击把她搞到手,”这是他的忠告。“打铁要趁热——趁着她在伦敦还是初来乍到;可是不出几个礼拜就会有某个顶着贵族头衔、领地无租可收的空头贵族从西区来把我们这些生意人统统赶出局,去年菲茨鲁弗斯勋爵对格罗格伦小姐就是这么干的,尽管她已经跟波德和布朗钱庄的波德订了婚。这事儿搞定的越快越好,欧斯本先生;我是这么认为的,”这个谈吐幽默的人说。但是,在老欧斯本离开了银行会客室后,布洛克先生却想起了爱米莉亚是个挺漂亮的姑娘,对乔治·欧斯本又是一往情深——总之,他至少花了十秒钟的宝贵时间为那个苦命姑娘面临的厄运感到惋惜。

正当乔治·欧斯本自己的良知和他的好朋友兼守护神铎炳把这个负心汉往爱米莉亚身边拉回去的时候,乔治的父亲和姐妹却在给他撮合别的金玉良缘,可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竟会拒绝这门亲事。

每逢老欧斯本作出他所谓的“暗示”时,哪怕是最愚笨的人也不可能误解他的意思。他一脚把听差踢下楼去,他称这是给听差一个提醒,让他走人。他本着一贯的真诚态度和“委婉”作风告知哈格斯通太太,在他儿子与受她看管的姑娘结婚那天,他会给那位太太一张五千英镑的支票——他称这项建议为暗示,并认为这是一种特别高明的外交手段。最后,他也给了乔治这么一个暗示,命他立刻跟那位女财主结婚,就像吩咐厨师长拔一个瓶塞或吩咐书记员写一封公函一样。

这一不容分说的暗示搅得乔治心神不定。他和爱米莉亚的第二次恋情春意正浓,对他来说正在妙不可言的份儿上。对照爱米和女财主的举止相貌,他觉得跟后者成亲这个主意加倍可笑而又可憎。他无法想象自己和这么一位黑美人肩并肩坐在马车上或歌剧院包厢里感觉如何!撇开这一切不说,小欧斯本的犟劲儿也一点儿都不逊于他的父亲。他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什么,他发起脾气来也是急性子,就跟他父亲在最飞扬拔跋的时候一样。

老欧斯本首次正式向儿子作出暗示,让他追求斯沃尔茨小姐时,乔治用缓兵计敷衍老爷子。

“您该早些想到这事儿,先生,”他说。“现在没有法办,我们每天都在待命征战国外。等我回来再说吧,如果我还能回来的话。”接着他解释说,挑这个时间议亲实在不合时宜;他们团天天在等离开英国的命令,他们在国内仅剩的几天或几个礼拜有好些正事要办,哪有时间谈情说爱。等他升了少校衣锦还乡之后,有大把的时间解决婚姻问题。“我向您保证,”他踌躇满志地说,“这样也罢,那样也罢,反正乔治·欧斯本的名字一定会出现在《公报》上。”

老欧斯本对此的回答是基于他从市中心获得的情报:事不宜迟,否则西区动作麻力的家伙准把女继承人抢走;即使乔治来不及迎娶斯沃尔茨小姐,至少应该跟她订下书面婚约,以便在乔治回到英国以后举行婚礼;再者,一个待在家里可以不劳可获一万镑年收入的人,偏要到外国去拼命,实在太愚蠢了。

“这么说,您是要让人家把我看做胆小鬼喽,先生?为了斯沃尔茨小姐的钱财不惜污辱欧斯本家的名声?”乔治愤怒道。

老爷子听了这番话一时答不上来。但他必须作出回答,更何况自己的主意已定,于是他说:

“明天你得在家里吃晚饭,小子;以后斯沃尔茨小姐不论什么时候来,你都得在这里陪她。你如果没有钱,可以去找乔珀先生要。”

就这样,乔治与爱米结合的计划在实施时又遇到了一重阻碍,为此他和铎炳已经密商过好多次。有关他应该采取什么行动,铎炳的意见我们已经知道。至于乔治·欧斯本这个人,一旦他决心要干成一件事,新冒出一两个阻碍只会使他的意志更加坚定。

欧斯本家父女们密谋的目标是黑皮肤的斯沃尔茨小姐,而她本人对于环绕着自己进行的计划却什么都不知道。说来真奇怪,她的朋友兼行为监督人竟然不吐露一点儿风声。女继承人把两位欧斯本小姐献的殷勤全都当作真心实意,正如笔者在之前已经有机会展示的那样,她的性格很是热情而爆躁,所以也拿出热带女子火辣辣的感情来报答她们的厚爱。不过要是说实话,她往拉塞尔广场的这户人家去得那么频繁,大概自己心中也有个小秘密。简单地说,她觉得乔治·欧斯本这小伙子挺帅气。她在哈尔克家的舞会上第一次见到乔治的连鬓胡子便留下相当深刻的印象。我们知道,她不是对乔治的连鬓胡子着迷的第一个女子。乔治的举止神情既有心浮气躁的一面,又带点儿微微的哀愁;说他无精打采吧,没准儿也喜欢。让人觉得他心中蕴藏着激情和秘密,似乎曾经经历颇多,却有难言之隐。他的声音深沉凝重。他会说今晚有点儿热,或者问他的舞伴要不要来一点冷饮,然而所用的语调却满怀悲伤,发自肺腑,仿佛在向对方通报她母亲的去世的消息,或者准备向她倾诉自己的爱慕。他父亲圈子里所有的商界新锐跟他无法相提并论,他在那些三流男人中间独树一帜。有少数人对他不屑一顾,甚至恨他。有些人,如铎炳,则狂热地崇拜他。目下他的络腮胡子又发挥作用了,开始绕着斯沃尔茨小姐的心越缠越紧。

不论什么时候,只要有可能在拉塞尔广场见到他,那位思想单纯、性情随和的小姐便性急地急着去看望她的好朋友欧斯本两姐妹。她一掷千金地购置衣裳、手镯、帽子和大得惊人的羽饰,竭尽全力打扮自己,把她学到有限的的那点儿招数统统使出来,企图赢得意中人的芳心。欧斯本姐妹一本正经地请她展现一下音乐才华,她总是有求必应,每次都唱那三首歌,弹两支曲子,而且自我感觉愈来愈好。当这类令人愉快的娱乐节目进行的时候,她的行为监督人和沃特小姐便坐在一旁潜心研究《名流录》,对那些贵族世家评头品足。

乔治得到父亲暗示的第二天,快到晚餐时间了,他无精打彩地靠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摆出一副特别舒服而又十分自然的愁姿。按照父亲的吩咐,他到市中心去找了乔珀先生(老欧斯本虽然在供儿子花销上头大方得很,但从不为他按期拨出固定的款项,只是在自己心情好的时候给他钱)。完后他到富勒姆去跟他亲爱的小爱米莉亚一起观察三个小时;回到家里发现两姐妹穿着浆得硬邦邦的细布衣裳正襟危坐在客厅里,两位年纪大点的女士在稍远处说家常,而傻里傻气的斯沃尔茨身穿她心爱的琥珀色缎子连衫裙,戴着绿松石手镯和数不尽的戒指,加上各种各样的装饰物挂得闪耀夺目,活像个节日里穿戴齐整的扫烟囱女工。

姑娘们努力吸引乔治加入谈话但失败,便聊起时装款式和最近一次王室接受觐见的事来,听得他心烦意乱。乔治把她们和小爱米加以对照——她们说话叽叽喳喳尖锐刺耳,而爱米的语调轻柔甜美如银铃;先瞧瞧她们的姿态、胳膊肘和浮躁的德性;再比比爱米婉约的身姿和优雅的风度。可怜的斯沃尔茨恰恰坐在以前爱米来作客时习惯坐的位子上。女财主琳琅满目的双手张开十指放在琥珀色缎子覆盖的大腿上。她身上环佩叮咚,光华夺目,两只大眼珠子来回转个不停。她带着心满意足的神态在那儿发愣,还自以为美丽动人。两位欧斯本小姐说缎子对她十分相配。

“天晓得,”乔治曾对他的知心朋友说过,“她简直像个木偶,成天咧着嘴晃头晃脑。说真的,比尔,我真想抓起沙发靠垫冲她扔过去。”不过他终于克制住自己没有发作。

两姐妹开始奏《布拉格之战》。

“别弹这首烦人的曲子,”乔治坐在沙发上怒斥道。“我都听得快疯掉了。斯沃尔茨小姐,您来给我们弹一首吧。或者唱点什么也行,就是不要《布拉格之战》。”

“我是唱《碧眼的玛丽》,还是《密室》中的咏叹调?”斯沃尔茨小姐问。

“就唱《密室》中那首回味无穷的咏叹调,”两姐妹说。

“全都已经听过了,”沙发上百无聊赖的那位又不高兴了。

“唱《FluvyduTajy(塔霍河)》可以吗?,”斯沃尔茨小姐温柔地说,“只要有歌词。”这是贤德的财主小姐的刚学会的曲目。

“哦,《FleuveduTage》,”玛丽亚小姐失声道;“我们有这首歌,”说罢,她马上去取有这首歌的活页夹。

那个时期这首歌曲正处在流行的顶盛期,说来也巧,欧斯本姐妹有个年轻朋友送给了两位小姐这个歌谱,还在封面上签名留念。斯沃尔茨小姐唱完此曲赢得了乔治的掌声(因为他记起了这是爱米莉亚心爱的一支歌),也许是期望听众要她“再来一个”吧,她随手翻动谱页,却无意地看到在封面角上写着“爱米莉亚·塞德立”的名字。

“天哪!”斯沃尔茨小姐迅速地在琴凳上转过身来,“那是我的爱米莉亚吗?是不是在汉默斯密思的平克顿女校上过学的那个爱米莉亚?我知道一定是她。我要知道她的情况——她在哪里?”

“别提她了,”玛丽亚·欧斯本小姐急忙答道。“她家丢尽了脸,出尽了丑。她父亲欺骗了我爸,至于她嘛,这儿已禁止提她的名字。”这是玛丽亚小姐为刚才《布拉格之战》一事乔治咄出脏话对他还以颜色。

“您是爱米莉亚的朋友吗?”乔治说着从沙发上跳起。“那就希望上帝保佑您,斯沃尔茨小姐。舍妹的话您别在意。无论怎样都不应当责备爱米莉亚。她是最好的——”

“乔治,你明明清楚不准谈她的事,”简嚷道。“爸下了禁令。”

“谁禁止得了我?”乔治也扯高嗓门。“我就是要谈她。我说她是英国最好、最善良、最温柔、最漂亮的女孩子;我还要说,不管她家破不破产,我的姐妹连她的一个小指头也比不上。您要是喜欢她,斯沃尔茨小姐,可以去看她;她现在没什么朋友。我还要说:愿上帝保佑给每一个对她友好的人。谁诋毁她,便是我的敌人。非常感谢您,斯沃尔茨小姐,”他走上前去死死握住女继承人的手。

“乔治!乔治!”他的一个姐妹试图阻止他让他住口。

“我偏要说,”乔治铁下了一条心,“我感谢所有喜欢爱米莉亚·塞德——”他的话突然停止。原来老欧斯本进了客厅,脸色气得发紫,眼睛像两块烧红的炭火。

虽然乔治一句话没说完就停下了,然而他的火性已起,即使欧斯本家的所有祖兄统统到场他也没有丝毫让步。他当即定下神来,对老子凶横的目光回敬了毫不含糊的一瞥,反过来倒是老欧斯本面对这样的决心和挑战发了怵,把视线移到一边去。他预感到一场争吵已在所难免。

“哈格斯通太太,我扶您下楼用餐去吧,”他说。“乔治,你扶着斯沃尔茨小姐,”于是宾主往饭厅走去。

“斯沃尔茨小姐,我爱爱米莉亚,我跟她一样一生下来就订了婚,”乔治向身旁的女继承人说;在餐桌旁,乔治自始至终十分健谈,连他自己也惊讶不已,他老子更是紧张万分,因为一旦太太小姐们离去,激战马上便要开场。

这爷儿俩的不同之处在于:老子脾气暴躁,蛮不讲理;儿子却比他有的韧性和胆量,不但能发动进攻,还能坚守攻势。他发现与父亲的较量已到了非分胜负不可的份儿上,便在交锋之前假装没事而且胃口极好地用他的晚餐。相反,老欧斯本却情绪失控,酒喝得很多。他在跟左右邻座女客交谈时语无伦次,因为乔治的镇定愈发惹他生气。太太小姐们离开饭厅之时,乔治把餐巾一抖,行了个夸张的鞠躬礼为她们开门,然后给自己斟了一杯葡萄酒,开始细细品尝,同时毫无惧色地正视着父亲,好像在说:“近卫团的弟兄们,请先开火吧。”看到他不慌不忙的样子,做老子的气的不行了。老欧斯本想如法炮制,也给自己装上弹药,可是斟酒的时候他拿着的玻璃壶一个劲儿地在杯口上碰得当当作响。

好不容易缓和了一下心神后,脸可已经涨成了快要窒息的深紫色,他说道:

“小子,今天在客厅里你竟敢在斯沃尔茨小姐面前提到那个人的名字!我问你,小子,你哪来这么大胆儿?”

“慢着,先生,”乔治说,“不要左一个‘竟敢’,右一个‘大胆’,先生。不应当用这种词跟一名英国军队的上尉说话。”

“我愿意怎么跟自己的儿子说话,就怎么说,小子。只要我愿意,我可以只留给他一先令。只要我愿意,我可以让他变成乞丐。我爱怎么说就怎么说,谁也管不着,”做父亲的说。

“虽然我是您的儿子,可我是个绅士,先生,”乔治回答的口气十分傲慢。“您如果想要跟我谈话或者有什么吩咐的话,最好请不要使用我不习惯的那种语言。”

每当儿子摆出不服不气的姿态时,总是令老子感到惶恐不安而又窝着一肚子火。老欧斯本来心中暗暗欣赏儿子,承认自己不如儿子像一位绅士即君子。读者依靠自己名利场上的经验也许觉察到,没有品位的小人相信世上有各种各样的人,可就是不信有正人君子。

“我父亲既没有让我受过你那么好的教育,也没有为我提供你那样的优越条件,更没有给过我你身上那么多钱。某些人靠我的帮助结交体面朋友,如果我跟那样体面的人物交往,恐怕我的儿子就没有理由耍大盘了,端西区贵人架子了,小子,”这些话是由老欧斯本以最刻薄的语气说出来的。“不过在我年轻,一个人顶撞自己的父亲可算不得绅士风度。我要是敢那样做,我父亲非把我从楼梯上踢下去,先生。”

“我决不是顶撞您,先生。我是说请您不要忘记您的儿子跟您一样是个绅士。我非常清楚您给我好多钱,”乔治说时指着今天上午从乔珀先生那里得到的一沓子钱。“您经常地提醒我这一点,先生,根本不用害怕我会忘记。”

“希望你同样不要忘记其他一些事情,小子,”做父亲的说。“如果你愿意屈尊光临这所房屋,上尉,希望你能切记,在这里由我做主;而那个名字——那个——那个——你刚才——我是说——”

“那个什么,先生?”乔治冷笑一声问道,同时又给自己斟了一杯红葡萄酒。

“——!”他父亲尖声喊出一句不堪入耳的咒骂。“记住这所房屋里不准提到塞德立那一家的名字,小子!那不得好死的一家子不管哪个的名字都不准提,小子。”

“先生,并不是我要提塞德立小姐的名字。是我的姐妹向斯沃尔茨小姐污辱她。我发誓,无论我走到哪儿,我都不会让人伤害她。任何人都不得在我面前用轻蔑的口气谈论她。咱家已经够对不起她了,如今她落破了,我认为咱们不应该再辱骂她。要是有人说一句侮辱她的话,除了您,不管是谁,我都要朝他开枪。”

“说下去,小子,接着说,”老欧斯本言道;与此同时,他的眼珠子几乎即将从眼眶里迸出来。

“您还要怎么说,先生?说咱们是如何对待那个天使一般的姑娘的?谁让我一直要爱她的?是您!我本来可以四处挑索,也许娶个更有地位的,而不是您社交范围里的人;可我听从您的吩咐。如今她把心交给了我,您却命我把她的心当垃圾扔掉,要我为别人犯的过错惩罚她,没准儿还会让她无法生活下去。老天可以作证,”乔治愈说愈来劲,情绪愈来愈激动,“这样出尔反尔地对待一个女孩子,并且是拿这样一个天使的感情开玩笑——简直可耻!她比自己生活圈子里的人高出很多,完全可以引起别人的羡慕;可她心地好,性情温柔,真没法理解竟会有人恨她。要是我抛弃她,先生,您觉得她会忘了我吗?”

“少来这一套恶心当有趣的无稽之谈,我可不想在这儿听假装仁义的鬼话,小子,”做老子的怒吼道。“我家决不跟乞讨的攀亲。你可以有八千镑一年的收入,只要你自己愿意;如果你宁愿把这笔钱扔掉,那就随你的便。不过,你必须收拾起你的滚出这座房屋,我发誓我说话算数,小子。你到底打算不打算照我说的去做,小子?痛痛快快回答:干还是不干?”

“跟那个混血儿女子成亲?”乔治说着把衬衫领子涅了一下。“我讨厌这颜色,先生。您还是去问一下在弗利特市场对面打扫卫生的那个黑人要不要,先生。我可不想娶一位黑仙女。”

欧斯本先生凶神恶煞地猛扯铃绳(通常他在需要管家拿酒来时才打铃),然后脸色铁青的吩咐管家给欧斯本上尉雇一辆街车。

“我把这事儿做了了结,”一小时后,乔治面色苍白走进斯劳特咖啡馆说。

“你什么意思,老弟?”铎炳问。

乔治把自己和父亲之间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明天我就跟她结婚,”他说着骂了一句。“我将会一天比一天更爱她了,铎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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