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做梦了。
即使每天睡前祷告过无数遍不要再梦到那一天，祝千双还是在不断应验着“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真理。
揉了揉带着困倦的眼睛，祝千双闭着眼睛摸到了放在床头的手机，在看到上面的数字之后，边在嘴里骂着“shit”边从床上爬起来穿衣服。
走到隔壁房间打开门，祝千禾的床上一片狼藉，地上不是裙子就是裤子。她叹口气把门关了，可以想象得到今天早上她赶着去上班是怎样一副混乱的场面，然后得到了自我安慰一般的结论，爱睡过头果然是家族遗传的。
偏偏她真的不是那种雷厉风行的性格，即使内心已经对可能会迟到这件事感到急躁，行为上依旧不紧不慢地刷牙洗脸上厕所。
磨蹭了一个小时之后，才背着包跑了出去。
好在今天路上的车不多，拦了一辆出租车，算算时间，到目的地也就迟了五分钟。
不过让祝千双有些意外的是，如果是平时，祝千禾的电话应该早就打爆她的手机了，现在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到了公司，她才大概猜到了原因。
中辛传媒的一楼大厅挤满了人，各式各样的人民群众不知道将谁包围在了中间。
向来喜欢凑热闹的祝千双，毫不犹豫地挤进了人群里，看着身旁情绪高昂的大妈手里提着篮子，因为高声嘶吼而满脸通红，眼睛里还迸发着怒火。
祝千双拍拍她：“大妈，咋了啊？”
大妈头也不回，附带着手舞足蹈，用着令祝千双热血沸腾的口音说道：“这公司的淫啊，真滴不行，上次那个小丫头，叫什么曼滴，去俺们村里拍戏，破坏俺们的田还侮辱俺们……就是那个什么曼滴，还说要给俺们赔偿，到现在也没有个淫影！”
啊，怪不得大伙要那么激动了，嫉恶如仇的祝千双瞬间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于是站在人群里面跟着一起愤慨起来。被同志们围在中间的保安和一个工作人员努力地协调着，即使大厅开着冷气，衬衣也都浸湿了大半。
“对！必须立刻给个说法！”祝千双摩拳擦掌，跟着前面带头的人边喊着边举起手来。
旁边的大妈回头朝她嘿嘿一笑：“小姑娘你真是好样的，来帮俺们！”
祝千双义正词严地摆手：“为人民服务！”
“那小姑娘你是来这儿干吗的啊？”
“我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的祝千双，哑然了。
好像……应聘……面试……什么的统统都被自己忘到脑后了。
看了看手机上面的数字时钟，祝千双额头直冒黑线，貌似发生了了不起的事情……
石化中的祝千双正想着怎么和千禾解释，中辛传媒的公司门口就停了一辆银色的房车，她以前听千禾说过，那种就是传中的保姆车。
果然，车门打开之后，祝千双先是看到了一双漂亮的美腿，脚踏黑色的高跟鞋，鞋跟目测十厘米左右，鞋子上似乎贴满了水钻，在太阳的照射下差点闪瞎她的狗眼。紧跟着，穿着大红色连衣裙的女人就从车上下来了，即使脸上戴着超大的茶色墨镜，也绝对是个能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美人！
美女趿着在祝千双看起来如同高跷一般的高跟鞋，哒哒哒走进了大厅，看到堵在面前的人群，不禁皱起了眉头，向身边随后跟上来的一位男性说道：“怎么回事儿，急匆匆叫我来就是为了看这个场面？一群农民工我在片场已经看腻了。”
美女的声音其实本来不大，但她的语调比较高，让站在她附近的几个人都听见了。
祝千双啧啧摇头，还真是不怕死啊。
本来就在气头上的群众听到这样的话，现场的气氛更加暴动起来。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她不就是那个苏曼吗……对！就是她！就算她穿了马甲我也照样认识她！”
那一刻祝千双不得不感叹本山大叔的影响力之广之深。
话音刚落，越来越多的人都认同地转向了她，指着她的脸一窝蜂涌了过去。被这阵吓得花容失色的苏曼连连后退几步，可脸上始终不变的是那副嫌恶的表情，细声尖叫起来：“快把这群疯子赶走！你们保安在干什么！阿ken，现在还傻站着干吗！”
被称为阿ken的看起来应该是苏曼的经纪人，闻言之后立刻挡在了她的前面，挡掉那些试图拉扯苏曼的手。
苏曼个子高，偏偏还穿了高跷，在人群中想躲也没办法，完完全全就是枪靶子。
老百姓的怒火远远不止这样，即使保安和工作人员也加入了她的防护工作，苏曼还是渐渐落到了孤立无援的境地，头发被扯得乱七八糟的，墨镜早就掉到地上，就连高跟鞋也掉了一只。
某人还沉浸在“穿了马甲”这个笑话中，忽然看到刚才那大妈从篮子里摸出了一个白色物体，瞬间意识到什么的祝千双飞快地朝苏曼那冲了过去——
“啪。”一个鸡蛋正好砸在她的胸口，没等她反应过来，更多的鸡蛋已朝她砸了过来。
不等她想躲开，苏曼已牢牢抓住她的手臂，在她身后低声说：“好，你一定要帮我挡好啊，我被砸中的话明天一定又会是头条的！我就丢脸丢大了啊！”
祝千双真想抽自己俩耳光！这瞬间就倒戈了？哦不，她才不是什么叛徒内奸，她只是……
愣了半天，祝千双才想起试图扯开苏曼抓着自己的手时，而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挡在了她和苏曼的面前。
那男子身形挺拔，穿着黑色休闲西装，亚麻色的头发看起来很有层次感。他侧过头来用眼角扫过祝千双，说出来的话简短有力：“带苏曼上二楼会议室，马上。”
祝千双竟然想也不想，就反手扯着苏曼的手腕拉着她往楼梯口走，此时已经加入了更多的工作人员，虽然走得还是有些艰难，时不时会被白菜、胡萝卜、西红柿之类的砸中两下，最终还是安全到达了传说中的二楼会议室。
确定安全之后苏曼就不停尖叫和咆哮着，赤着脚在会议室里走来走去。祝千双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失控的样子，和电视上见过的那种知性和温柔判若两人。
大概是知道自己失态了，她停下来朝祝千双恶狠狠地威胁道：“敢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我就让你在这行混不下去！你去另外一间房！不要让我看见你！等我发完火了再过来。”
祝千双用手捂着嘴，点点头。站起来走到门边，准备推门走出去时，又听到了苏曼继续着大吼咆哮。
祝千双来到旁边的会议室，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用手指掏耳朵，即使在这里也还是能听到苏曼的怒骂。虽然吵是稍微吵了一点，可是更让她难以忍受的是身上沾满了蛋液，还混杂着腥臭。她抬手在头上摸索着，果然找到了不少菜叶。
不知道过了多久，隔壁总算消停下来了，于是她掏出手机给祝千禾打电话，那边竟然关机了。
想着去隔壁看看情况吧，可这才刚到会议室门口，从门缝里就瞧见了了不起的一幕！
苏曼眼睛红肿，头发上耷拉着一片菜叶，脸上的妆全花了，正神色激动地和对面高大的男子在纠缠着什么，她丝毫不顾自己平时在电视屏幕上纯净的玉女形象，两只手不停地在男子面前挥舞着，试图抚摸对方的身体。
19禁！祝千双的眼睛燃起八卦的火焰。
好不容易在那个男子为了躲避而微微屈身时，苏曼的双手迅速搂住了他的脖子，但那人有如在搏击一般，敏捷地从她手臂下低头闪过，并且迅速倒退几步，厉声道：“停下！”
祝千双听出来了，是刚才的那个男子。
可是更劲爆的出现了！只见苏曼丝毫不受影响般，神色淡定地将自己罪恶的双手伸向了男子的……下方，朝着他的皮带扑了过去。如果能够加特效的话，男子的头上一定出现了一个大红色的“井”字。
哪知苏曼这一扑又被闪过了，整个人向前倒下去，因穿着低胸衣，那两坨丰满圆润立刻出现。说她是衣衫不整，还真是太含蓄了。
男子似乎有些怒气，声音已经降低至冰点：“苏曼，够了。”
简单的四个字，就连站在门口的祝千双也感到了寒意。此时，苏曼果然收敛了一些，继而哭诉道：“我只是喜欢你……”
唉，某人不觉摇摇头，痴女怨男。可是，她突然意识到，这样继续看下去真的……好吗？
还没等她进行完思想斗争，身后的楼梯已经传来闹哄哄的喧哗声，祝千双转过身，便瞧见一大批记者正往她的方向涌过来。
完……蛋……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样子自己又要被卷进去了，嘤嘤嘤，来看什么热闹！躲在隔壁不就好了吗……啊，现在怎么办？她还傻站在原地，那群凶猛的记者已到了跟前，二话不说推开她就闯了进去——
在那个瞬间，气氛凝固了。
被眼前的一幕完全震惊的记者甚至连快门都不记得按了，只是集体愣在了那里。
祝千双也跟着看过去，只见苏曼狼狈地坐在地上，连衣裙的领口被扯得很大，半个胸部都露在了外面。满脸泪痕，无助地抱着自己的双臂，而那男子从背影看似乎是在整理衣服，听到喧闹声转了过来，在看到门口的记者时，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了然于心的冷笑。淡淡瞥了一眼此时已经化身小白兔的苏曼，直视着门口的记者。
祝千双只看了他一眼，便大脑一片空白了。
他依旧是一双淡淡的眸子，如同沉淀了一整片深海，又如同覆盖了漫天的繁星。高挺的鼻子，微抿的薄唇和坚毅的下巴线条。穿着剪裁贴身的西装的他，散发着高贵而危险的气息。他双眼半眯着，像是猎鹰在打量食物那样审视着门口的记者。
不能动弹。
即使他的眼睛只是那么随意地从她身上扫过，几乎没有片刻的停留，她却已经如同陷入了时间静止的永夜。
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相遇，不管是哪种，她都以为自己可以毫不在乎地直视那个人的视线，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全身颤抖，身体僵硬到连逃跑都没有办法。
她看着他，继续把衣服重新整理好，虽然刚才被苏曼这位如狼似虎的女色狼扑来扑去，皮带没解成功，但是衬衣却在挣扎中被打开了两个扣子。
他嘴角带着诡异的笑容，看着在一旁哀声哭泣的苏曼，这画面——简直就是女主角刚刚被男主角霸王硬上弓后的凄凉情景，当然一般这个时候如果他手上再叼根烟的话效果更佳。
大脑反应过来的记者们，手指开始快速地按动起快门。
也是，能挖到现今影视圈里最受瞩目的著名导演乔野和旗下签约女艺人，光天化日之下在会议室里玩潜规则，这么劲爆的新闻，肯定能上明天的头版头条。
手拿着录音笔的记者一窝蜂涌了上去，已经全然不顾站在旁边的祝千双，跑到了两个当事人的面前，开始提问。
“请问乔野导演对现在这个情况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之前一直在传乔导和女演员的关系很暧昧，现在乔导你能说明一下，你和苏曼小姐的关系进展到哪一步了？”
“是否真的像外界传的那样乔导对多名女演员潜规则——”
接二连三的发问就像潮水一样，被围在中间的乔野一直带着冷冷的笑容，倒是苏曼，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小心翼翼看着乔野的背影。
乔野抬起嘴角，转过身看着苏曼，说道：“所以……如果我说我和你不是恋人关系，我就会背上对女演员潜规则的导演，如果我承认了，你……就得手了对吧？”
“你、你在乱说什么！”苏曼瞪着眼睛抬高了音量反驳道，含泪的大眼睛让她看起来楚楚可怜，她咬着红唇哭泣的模样赚足了现场记者的同情心。
乔野见苏曼是打死不会承认了，就转身面对记者，眼神锐利地环顾了众人一番，笑着问道：“各位记者那么巧一上来就知道这间会议室里面会有大新闻，这个线报——还真不是一般的精密准确啊。”
他淡淡地扫了一眼苏曼。
再回头时已经换上了一副极为肃杀的面容，持重而低缓的声音简洁有力：“对于这次事件我不会多做解释，但是各位记者朋友，如果执意在事情真相出来之前对这件事做任何不实猜测，我想，大家不止是报了一个八卦那么简单——”
拖长的尾音带足了气场，瞬间就压制住了先前还气势汹汹的记者。
现场立刻静了下来，苏曼见情况不对，赶紧站起来，指着乔野哭诉道：“你刚才说只要我愿意跟你……你、你就会把下一部电影的女主角给我！是我太傻——傻到相信你对我是真心的！”
“够了。”乔野周身的寒气让远在三米开外的祝千双都能察觉到，虽然他的嘴角依旧带着笑容，但是这个笑容里面饱含的警告意味已经很明显了，“你的谎言再继续下去只会不攻自破——”
但是现在的娱乐圈里面，这种事情发生时，大众都还是会比较偏向女性的这方。
立刻就有记者开始充当护花使者，对乔野进行讨伐：“你现在是在公然威胁苏曼小姐吗？”
乔野挑了挑浓密的眉毛，没有说话。
众记者看到乔野没有反驳，以为他是理亏，再一次重拾先前的勇气，大声质问起乔野来。
乔野依旧没有回答，而是静静等待着他们发问结束。
说点什么啊。祝千双皱起了眉头，乔野面不改色的样子，依旧让她不安，可是她没有办法直接对他大声地说出来，只能一遍又一遍在心里面呐喊：说点什么啊，什么都好，至少说一些你是无辜的话啊。
可是乔野淡定地被围在中间，压根就不打算为自己辩解。反倒是苏曼，已经擦着眼泪开始哭诉自己的遭遇，看她那副柔弱的样子，真的很难想象她刚才怎么犹如丧尸出击般对乔野发动攻势的。
也不知道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劲了。
如果时光能够重来，祝千双觉得自己绝对不会做出接下来的那个决定——
她冲进了记者中间，挡在了乔野的面前，慢慢地说道：“我看到了……事情的全过程。”
在祝千双说完自己所看到的那一切之后，局势很快就被逆转了。毕竟祝千双说得有凭有据，神色镇定自如不像是说谎话时会慌张结巴，她把自己见到的都说了出来，比如苏曼这个如狼似虎的女色狼，怎么试图扑倒乔野的精彩画面。
在把过程详细说完之后，苏曼整张脸已经变成了难看的铁青。
祝千双不紧不慢地补充了一句：“你们来的时候也看到我就站在门口了，你们应该知道我说的是真的。况且，我又不是中辛的员工。”
一切合情合理，记者们即使有些不敢相信，但也只能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是在记者打算离开之前，一直一言不发的乔野突然开口道：“我希望记者们能够酌情报道这篇新闻，毕竟苏曼是一个女人，以后还需要在这一行发展，即使……我们中辛和她不再有关系了，也请你们手下留情，不要头条就好了。”
噗。祝千双忍不住笑起来。不要头条就好了，谁不知道这样的新闻就算不上头条，也一定会占大幅度的版面，甚至还附加了一个中辛不会再和苏曼合作的消息，火上浇油的功夫还真是了得。
于是记者们刚一离开，乔野就从衣服口袋里翻出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说道：“你现在马上到二楼c号会议室来，下午把我律师也喊过来。”
交代完毕之后就挂了电话。
苏曼知道自己完了，一下子扑过去拉住了乔野的手，哀求道：“乔……我错了……我只是太爱你了……”
乔野嫌恶地皱着眉抽回了自己的手，毫不留情地说道：“现在安静下来，不要再继续惹怒我。我已经仁至义尽，之前我怎么劝你你都没有听，我本来想给你留一个面子，是你——玩得太过火了。”
“乔野！你得意什么！你不就是靠家里面有钱铺好路了，所以才站到了今天的这个位置，你凭什么——”苏曼面目扭曲歇斯底里咆哮起来，就像电视剧里面的反派女二号用尽手段，也得不到男主角时的不甘心和愤怒。
祝千双呆若木鸡地看着，心底不住地夸她确实是个好演员。
还有，这可比在电视上看过瘾多了。
任凭对方如何软硬兼施，乔野都不为所动，而是直接走到了祝千双的面前，微微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着她。
该死。祝千双在心底骂道，竟然又紧张了。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不知道应该要怎么摆放才好，时不时扯着衣角，又时不时交叠在身前拉扯着不住颤抖的手指。
没有用。以为自己早就做好了准备的祝千双，在真正重新面对他的时候，什么措施都没用。
“刚才……谢谢你。”乔野沉吟了一会儿，眼底的疑惑加深，“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祝千双想也不想就否决：“怎么可能！”
乔野大概觉得也是，点点头，又接着问道：“因为你保护了我们公司的艺人，所以，应该付的报酬我们还是会付的。等会儿我会通知财务——”
“不用了……”祝千双冷冷打断他的话，“如果是为了封口费的话，没必要。”
刚才就不应该那么多管闲事的。如果没有混入人群看热闹，没有头脑发热去帮苏曼挡，没有神志不清站出来为乔野辩解的话，现在也不会那么不自在地站在他面前，让他用钱来侮辱自己。
心里面的恶魔千双挥舞着手中的叉子怒吼道：你竟然放过了一个能把乔野踩到脚底下的机会！你脑袋被门挤了吗！
祝千双默默低下头，不是被门挤了，是被驴踢到了。
乔野没说话，双手抱在胸前盯着她，似乎隐约带着不明所以的笑。
打破这份肃静的是从一开始就被晾在一旁的苏曼，她已经吼到没有力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哭喊。她直径站到两人中间，双手拉住乔野的手臂，起初凶神恶煞一般的模样，现已完全变成了一副梨花带雨的柔弱，她流着眼泪说道：“乔，帮帮我……”
乔野显然有些不耐烦，眉头拧成了“川”字，但是目光依然停留在祝千双的脸上。
他读不懂她的表情，她的目光，她的行为。
按着她的脸在脑子里如何努力搜寻，乔野坚信自己从来没有和她结过梁子，就连面都应该是没有见过的。
毕竟在女人堆里出了名受欢迎的乔野第一次被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孩子拒绝，虽说他并不是很介意，但是心底总有些怪异的感觉。
就在这时门又被打开了，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祝千禾那张熟悉的脸，夹杂着愤怒和担忧，在看到祝千双目瞪口呆的样子之后冲上前一个爆栗敲在她的头上。
“白痴啊你！”先不说她迟到了，竟然让自己卷入那么危险的事情。本来想通知她今天暂时不要来了，但是一大早就知道有群众闹事，之后上级一个接一个的会议召开，讨论解决方案才没空联系。后来通过监控摄像头看到自家的傻妹妹在给别人当肉盾时，真想立刻冲过去扇醒她！
这次苏曼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情，淳朴的老百姓只是砸砸鸡蛋，如果盛怒之下砸过来的不是鸡蛋，而是硫酸怎么办，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
祝千禾看着她无辜地捂着自己的脑袋叫痛的样子，依旧没好气地吼着：“你丫的是保安吗？你丫的给苏曼当挡箭牌！她丫的给你银子了还是给你介绍男人了啊……”
说到一半，祝千禾才发现苏曼就站在不远的地方，双手叉腰瞪着自己，声音也就渐渐地小了下去，无比汗颜地躲避着苏曼的目光。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祝千双听到一个富有磁性的男音响起，才注意到跟着自己堂姐走进来的那位男性。
穿着红色蔷薇纹路的白色衬衣，袖口挽至手臂，领口打开了两个扣子，可以清晰看见锁骨，裤子是修身的蓝色牛仔。但是最引人瞩目的不是他这花花公子般的穿着，而是他的脸，分明是东方人的面孔，略带困倦的神色和斜上去的眼角，竟然让他看起来有着混血那般的妖艳。
祝千双觉得他长得很脸熟，但是却不记得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见过他。
男子双手环抱在胸前，右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痞痞的坏笑，眼睛直勾勾望着祝千双说道：“这就是千禾你传说中今天要来应聘当实习生的堂妹啊……我不得不说你们姐妹俩，还真的一点都不一样。”
祝千双向来对这么花里胡哨的男性无好感，直翻白眼在内心腹诽道，堂姐妹就一定要长得相像吗，就算双胞胎都可能一个像妈一个像爸呢！再说，他眼睛是瞎了还是根本就没正眼看过她的脸？从小到大，祝千双和祝千禾都不止一次被称为最相像的堂姐妹！
可是一抬眼，正好对上那人的目光，眼里满是戏谑的笑意。他一步一步朝她走近，直到站在祝千双的面前，弯下身子将脸凑近，近到就连他呼吸时的热气祝千双都感受得到。
他抬起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自言自语般说道：“咦？我应该是见过你的……可是到底在哪了……”
祝千双畏缩地向后退了几步，她不习惯被人那么近地打量，很怕他是见过她曾经的样子的人。
好在祝千禾已经毫不留情地一把将他推开：“森百里，如果你敢再调戏我妹妹你就死定了，要发情找你的莺莺燕燕，我妹妹还没有谈过恋爱呢！”
喂喂喂——干吗把自己的妹妹说得那么丢脸啊！不谈恋爱是因为她不想将就好吗！
想到这里，祝千双才发现，从刚才开始乔野就一直负手在一旁静静盯着她，目光锐利而带着穿透感，她慌乱地瞥了他一眼旋即就移开了，不知所措地盯着别处。
“这么说——”一直沉默的乔野缓缓开口，语气中的冰冷清晰可见，“你就是千禾推荐进来的新人，刚才不接受我的报酬，原来是为了想要进中辛啊。”理解了什么般的拖长了尾音，分明就是赤裸裸地在鄙视她！
这种主观臆断和自以为是的语气让祝千双怒不可遏，摆出了双手叉腰泼妇骂街的姿态反击道：“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我这么做是为了——”
“我录取你。”
“哎？”在场的不仅是祝千双，就连祝千禾和依旧散发着雌性荷尔蒙的森百里都不禁瞪大了眼睛。刚才他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在表达他对这种行为多么的不屑啊。
他一步步上前，来到了祝千双的面前：“虽然你今天迟到错过了面试，但毕竟是因为卷入了这些事情当中的缘故。今天苏曼的事情能够解决，也多亏了你，算是护主有功——所以，录取你，也没什么。每年来中辛的实习生不少，能不能留下来，都是看个人的实力。”
他笑着，向祝千双伸出了手，在快要到祝千双身前的时候，祝千双总算在他凌厉的眼神中找回了呼吸，条件反射地弹开，在他错愕的目光之中后退了几步拉开了距离。
可以察觉得到他的眼中带着疑惑，只是祝千双并没有打算解释。
她讨厌他，不喜欢他总是这样运筹帷幄的自信和镇定。
就算过了那么多年，再次见到他，对他的讨厌一点都没有变过。或者说，是因为这种在他面前找不到自我的感觉，让她很讨厌。即使他录取了她，让她有了这个难得的实习机会，她依然讨厌他。
而现在，竟然是因为他才让自己面试通过，更加让她加深了这份厌恶的感觉。
还有，什么叫“护主有功”？
“你好，我的名字是乔野，也就是你，即将要工作的工作组的导演。”乔野挑眉，将手收了回来，低头理了理西装，向着门走过去，即使经过祝千双身边也目不斜视地向前走着。到了会议室门口，手握着门把，回头向着祝千禾说道：“带她去服装组找一套衣服换上吧，我可不想别人说我们公司虐待员工。”
随着乔野走了出去，森百里似乎也无意再待下去，面对祝千禾质疑的表情也只是摊开双手，然后耸耸肩表示不知情，向祝千双投去一个风情万种的笑容，之后也转身离开了。
祝千双低着头不敢直视堂姐，缩着脖子等待责罚。
祝千禾看到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只好把怒气硬生生压了下去，拉过她的手腕带她去服装组找衣服。
人都走光了，空荡荡的会议室里，苏曼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终于爆发了：“难道都没人注意到我还在这里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