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我会在想,到底是谁,会陪到我最后?曾经我问过很多人,他们信誓旦旦。但后来却已经散落在天涯,不能怪他们,时间流转,世界改变,我们怎么可以承诺未来。
或许有些人不再回来,或许我和他们不会再见面,或许你们有了新的伴侣新的爱人,我也在自己的道路上渐行渐远,或许我们在各自的新生活里不再存在,或许我们之后没有联系,彼此不知道各自的生活。
或许我不能再和你分享自己的一切,但没有关系,有过就是珍惜的回忆。我依然会怀念,但不会怀念某个人,而是怀念曾经陪伴的时光,感谢那些温暖的爱和光。
或许读到这里的你,也不会一直陪伴我,你也许会忘记这些文字,但我要在最后谢谢你。我们都要快乐,为你,为我,为我们,为我们现在彼此相伴的时光。
我是谁?我就是我,是一场高空绚烂的烟火。你也一样。
雾霾散去,发现了新的自己
这篇文字写于2012年年末,我特意放在书中,是为了纪念那一段我离去又重逢的日子,我想命运一定会厚待我们每一个人,只要我们拥有依然跳动鲜活的心。
01
我在某天中午写下以下的文字,为的是给自己的这一年画上句号:今年我做得最多的事情再不是回头张望,以至于现在回首,忘记了许多事情。好像就是旦夕之间,现在对于生命的千般轮回才是最重要的,那需要我们格外地付出和无尽地忍受。
现在我在这座城市里最静谧的地方,几乎没有任何外来的侵扰。没有网络,手机信号微弱,每日上课、吃饭,和一些新朋友简单相处,他们不知道我到底是谁,我同样不在意他们的以前和此后,很多时候我们更多只是大声说笑,然后各自转头黯然。
我暂别了过去看似热闹的生活,甘心在这里面朝黄土,唯一的理由是曾经看似热闹的生活依旧是冷寂一片,意识之中的事情,总是很难改变,一如依赖某种状态,对陌生环境的适应程度等等,而当你快速从之前的状态中挣脱出来,又毫无保留地扎入新的环境里,这或许是一种无奈,但更多的,是需要绝对的放弃和从容。
我们曾经无关的过往、与爱有关的道路、对曾经那些执着事情的欲罢不能,选取求索,过去未来共斟酌。曾经有人问过我一个问题:到了忍无可忍的时候,是从头再忍,还是无须再忍?现在我回答:忍。
02
这几个月,我是在尝试这样的事情,得而弃之,犹如高空焰火。经过了这一年,我终于明白,这几年一路跌跌撞撞,手中紧握的事情,已经完全改变了模样,没有什么可以永恒,同样,也没有什么永远是自己的。我们要抓住新的感知,就丢掉旧的愚蠢,但何为愚蠢?树洞之外的世界,你又知晓几分?
于是,一朝一夕之间,时间慢慢告诉我,更大的所得,需要我亲自去体证。经过这些日子,我得到的远远比我这些年紧握的要丰盛得多,而我惊讶地发现,这些现在新得到的,恰恰是曾经丢弃的,比如简单、纯粹和那些曾经认为根本不值一提的事情。
随便丢弃的东西现在需要费尽心力捡拾回来,当选择了生活方式和态度时,就已经决定了未来的走向,而当你明白修订自身的重要性,不再为了浮华和那些虚假装腔作势时,其实一切都尘埃落定,哪怕你依然很年轻。
别人都是你的镜子,他们的样子,都是你,或是曾经的你。所以看着他们,你就看到自己。人的患得患失、兜兜转转,都是与理智对弈的战斗,而当你自我摆渡到新的彼岸,那些结果不言而喻--你必须拥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这过程中的种种问题,甚至是变故。
这或许是一桩悲剧,你要有心理准备,而且愿意为它赴汤蹈火,因为它不够华丽,又太过朴实。或许只有当你无法再对生活有只言片语,也无法再托付时,才知道亦真亦幻悲欢离合,你我都有过,但已懂得取舍。
是谁走得太自由,是谁走得太遥远,是谁拿走自己的心,是谁忘记了那就是未来。
是谁不回头张望,是谁忘记好风景,是谁让生活太沉重,是谁忘记了如何大声笑。
03
这一年我做的事情很有限,除了做了Podcast节目、出了一本书、做了几个大的广告案之外,就剩下了养病。生活渐渐慢下脚步,开始呈现出缓和的姿态,它让我看到了许多未曾留意的风景,也让我明白一件事情。曾经我与未来的关系是我在追逐它,我跑得越快它好似离得越远,而今我慢下脚步,却发现未来又触手可及。连追逐都应该舍弃,我们之间,只剩下干干净净的彼此,没有附加,只有存在。
白天上课,吃难吃但简单的食物,午睡,洗澡,晚上进行半小时的半脑冥想,燃烧塔香,看看佛经,和朋友聊天。远离手机、电脑等一切通信工具,一天就这么过去,感觉时间悠长又迅疾,留不住时光也不惋惜,因为毕竟真实在生活。
朋友也有如此的感受,他对我说:生活就这么过去也挺好,远离喧嚣脱离苦厄,好似走在社会边缘,却又独立为个体。我说,其实这又好似暴风雨前的平静,如果你真的不是一个能够耐得住寂寞的人,迟早会离开。
我在节目里让大家用一个字形容这一年,我或许会选择“慢”或“淡”,或许还有“悟”。我把曾经快节奏的生活硬生生变慢,让它不由自主开始减速几乎停滞,而后在抛开了那些附加之后露出的生活本质又让人惊喜,那才是未经过打磨的钻石,让人爱不释手又不会晃到眼睛,在经过了这些,我渐渐体悟到怎样的生活才是适合自己的,于是我的这一年,虽然因为生病耽误了曾经以为最重要的事情,但却收获了更加珍贵的、关于生命实相的讯息。
我曾经写过一句话:曾经热情挥霍的青春,变作随遇而安的生活;曾经静悄悄的灵魂,变作静静合起的沉默。时光像一只迟迟未能羽化的蝶,留在襁褓之中不忍离去。
现在发现其实我一直都在追寻这样的生活,而时光襁褓之中未羽化的蝶是否离去,我已不在意。
如果,现在不言不语不增不减不垢不灭不慌不忙,
那么,未来不来不去不知不觉不冷不热不声不响。
如果,现在不离不弃不明不白不紧不慢不痛不痒,
那么,未来不闻不问不左不右不管不顾不看不望。
04
或许再过很多年,回头看看这一年也是再平淡不过,而对于尚且幼稚的我而言,这一年已是不再平静。当我体验过世间的劳碌,行得老远又无法回头时,在理想之美中发现愈来愈不可得的完整。纵然碎片触目惊心却又无能为力,我已释然,不再刻意强求那份自我狭隘的完美,反倒增加了一份随性的心情。走到哪里看到哪里,不想去多问为何,也不探究更多意义,很多东西,第一次的拥有已是运气,第二次便是诀别,所以,只有珍惜便好,切勿放手。
这个题目源于我看到的一篇文章,它表示这一年的迷茫和不确定,于我而言,这恰好代表了一份雾散之后的透彻,所以我将自己的这一年比作“雾年”。在雾茫茫之中摸索方向,犹如迷宫之中,有的走进了死胡同,有的百转千回,有的重回起点,有的头破血流,你我都是其中的棋子。
我庆幸自己走了出来,因为我闭着眼睛,并且深知自己所要,紧握自己的筹码,一路走一路撒。当自己一无所有时,恰好找到了出口,而当睁开眼睛大口呼吸时,猛然发现,这个世界已经在你的心中。
有这样一段话:一个人要像一支队伍,对着自己的头脑和心灵招兵买马,不气馁,有召唤,爱自由。
这应该是我在年末看到的最好的话了吧。
05
这便是我所理解的这一年,慢慢的一年,平淡的一年,雾茫茫的一年。在这一年里,我真正理解了两个字,最后写在这里,以勉励自己,那就是--舍得。
有舍才有得,无舍便无得,先舍才能得,有真正的舍,才有你所想要的得。它们就如同相辅相成的孪生,好似水与火、天与地、阴与阳,虽相生相克但又缺一不可。这其实是我们人生中最先明白却又最深奥的道理,万事万物都在遵循这个道理,任何事情的进展和变故都在舍得二字之间。这人生这世界,其实就是一舍和一得的交替重复。
舍怨得和,舍恶得仁;舍愁得喜,舍邪心正。舍得眼前,大器可成;舍得虚妄,立命安身。《心经》中云: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其中也有舍得之理。
或许你会理解我,我用了很长时间证明了一个道理:爱与被爱不是理所应当。不要在很久之后才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重来,此刻的决定都是之后笃定的结果。不要怕现实中没有未来,怕的是你心中存在一个末日。没有什么不可替代,没有什么必须拥有。我们可争取,但不可强求。
或许你依然还在追逐些什么,但手中紧握的那些必须请不要随意丢弃,要在心中保留尚存的单纯和感动,淡然处世,顺其自然。而如果你和我一样,曾经为自己大胆舍弃,又不断寻找自我,那么你也会为仍然拥有时间、生命和周围的一切而深深高兴。
但愿来年光景,犹如一往情深的恋人,曾经放下未来付出,留住自己重回内心,时光荏苒中问询南来北往的客,宛如平常一段歌,恩怨忘却,再相伴这万家灯火。
走在回家的路上
此生莫如终归去,离合重回往来生。
浮生朝红万千世,回首暗影叠故人。
高处依梦晓,风花报暖春。
远灯照来路,人间归途明。
300
小的时候我就住在这里。这是一个在别人眼中到处都是煤的地方,有着午后昏眼的灿烂阳光,还有黄土高坡上一圈圈的沟壑。这座省会城市,就是庞大山脉中的一块凹陷的盆地,那些终日干涸如同手臂一样支撑着的河床,那些空气中隐约可见的颗粒灰尘,夹杂着黄土的味道,终日吹打着生活在这里的人,那就是我的故乡,我曾经生活的城市。
这里曾经是世界十大污染城市之首,罪魁祸首是抗战时阎锡山和日本人把唯一的钢铁厂建在了城市的上风向,于是在我儿时的记忆里,几乎很少能够看到通透的蓝天。母亲就是钢铁厂的员工,我曾经就生活在它周围,住的是员工第二十一小区,幼儿园是子弟第二十九幼儿园,小学是子弟第五小学,初中是子弟第二中学。
小学和中学并列在路的一侧,两个学校的操场连在一起,用铁栅栏隔开。小学三年级时,母亲拿着一根白绳子把家里的几把钥匙穿在一起交给我,于是从那时起我每天都挂着一串叮叮当当的钥匙上下学,等到脖子里的白绳子变脏,母亲便给我换一根新的。上了初中,我经过小学门口再走一百米就到了新学校,再远我也没有去过。
那天我又重新踏上了曾经走过十几年的小路,那是宿舍区通往学校和外界唯一的通道,路的一侧就是住宅楼,另一侧是立交桥和地下通道,没有树,也没有什么可以观赏的景观。多年过去,除了拆掉了旧房子,高铁从这里经过,新建了钢铁厂单身公寓和一个体育场,其他一切都没有改变。
曾经路边有很多小摊,贩卖很多小零食,也会卖一些学习用具,记得有一种小零食叫“串串香”,就是把一些豆腐皮、生菜之类用小竹签串起,放到滚烫的水中煮熟,旁边摆两个铁饭盒,里面是辣椒油汤和芝麻盐汤,蘸一下就可以吃。一块钱十串。
那个时候,母亲会在阳台上探出头张望,一眼就可能看到我在吃这种她眼里又不卫生又没营养的垃圾零食,但这却是我放学后唯一开心且刺激的事情,无论遭到多少责骂都乐此不疲。
那时也有卖羊肉串和烧饼的,但我没有那么多零用钱,买那种食物的都是路过的高中生。看着高过自己一头的人吃得津津有味,心里就会非常羡慕,想着自己一定也要赶快上高中,变高变大,这样也可以吃到油滋滋的羊肉串和粘满芝麻的烧饼了。
初中时和同学争执起谁家离学校更近,几个同学争得面红耳赤,我毫不退让,赤红着脸丢下一句“我家肯定是最近的,我这就去给你们证明”后跑出教室,在校门口算着约莫一步是一米,就那样迈着大步走回了家。
直到今天我都记得非常清楚,我一共走了整整三百步,从学校到家,300米。
再次走上这条街的时候,学校已经放假了,不知道多年前的那些小摊还在不在。只知道其中的一家小摊赚够了钱,在附近租了一个房子开起了规模更大的小卖部,也不再兜售那种不卫生的“串串香”,开始卖起了各种新潮的物件,还有面包、牛奶和干脆面。
--阿姨,给我来十个豆腐皮。
我回过头,看到幼小稚嫩的自己,手里紧紧掐着一块钱,垂涎欲滴地望着锅里沸腾的豆腐皮。不远处宿舍楼上某一个窗户里,母亲探出头看着买零食的我,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是抵达隐藏的生命另一个世界的内里。宛若一场流光邂逅,迟到在多年后某一个阳光灿烂的冬日下午。
117
“非典”那年我高二,整个学校都好像进入了一种异常亢奋的状态,所有同学似乎并没有感觉疫病的危险,而是对每天用铁桶装来的板蓝根和各种偏方中药感兴趣。老师每天都在叮嘱保持个人卫生和公共环境,我们却在私下一边吸溜吸溜喝着汤药,一边商议下课后如何翻墙出去到网吧打会儿游戏。
高中我离开了那300米的路程,到了一个小县城的高中借读,那里离我生活的城市不算太远,每次都是父亲送我到一个破旧的长途汽车站,我坐上一辆看似快要报废的中巴车,如果去得晚了会没有座位,司机塞给我一个小马扎,我就坐在过道中,一路颠簸,挨过那两个半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