蝼蚁尚可偷生,人死岂能不挣扎!成名江湖的侠客怎能死于此处?怎能就这样死去?怎能籍籍无名的惨死?穆虚清不甘心,他憋红了双眼,大“喝”一声,用尽了身体内那残存的气息,一股微薄之力向秦玄掌力顶去。
轻微的力道遇着秦玄的掌力,穆虚清只感觉那涌来的掌力轻轻一顿,再也不如先时那般勇猛,之后便仿佛如泥牛入海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但是怎能不起点效应,只要加把劲总有那微弱的成果。穆虚清就趁这微微一顿的空闲,已收剑在手。
穆虚清左掌微撤,暗收了半分力。这半分力足矣,足够一剑刺死秦玄。
他顶着这骇天的力道,那力道几乎要把他压的窒息。穆虚清勉强抬起那剑,右手一剑刺向秦玄腰间。
两掌相对的距离不过三尺,如此近的距离,如此突然的一剑!秦玄想要闪避已是不可能。
“龙象之力”!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秦玄用出了这一招。这一招全身内力集于于一点,即可攻击,也可守御。
秦玄撤去掌中内力,所有内力集于腰间,来抵御这一剑。这一刺之力本就虚弱,更兼秦玄内力无比庞大。只见那一剑离秦玄腰间三寸之处便再也刺不进去。
秦玄掌力一撤,穆虚清霎感轻松,仿佛压在心头的万斤巨石突然拿掉一般。穆虚清一下像虚脱了一样,手中的剑再也拿捏不住,“嘡啷”一声掉在了地上。腿间一软,一下跪了下去,两手撑地,呼呼的大口喘着粗气。全身大汗淋漓,脸上的汗珠如下雨一样的掉了下来。
汗珠一滴一滴,接连不断的掉在那瓦片之上,就像一个人的功名与荣耀在一滴一滴,接连不断的流失。
穆虚清看着这掉下来的汗水,想到三十多年来所积攒的功名与荣耀全部付之东流,不禁万念俱灰。真应了那句话“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一切都是虚幻,一切都如尘土!
秦玄看到在地上呼呼喘气的穆虚清,冷冷一笑,想到:“他竟然在比拼内力的时候,突袭一剑,要不是练过这“意动念行诀”早已死去此处。”不禁心中一怒,一脚踩在那把剑之上,冷冷的说道:“我并没有试出你有任何本事,说吧!”
“呼..呼..什么?”穆虚清在喘息了一段时间后,体力也有所恢复,但是说起话来还是让人感到无比的虚弱。
“要死还是要活?”秦玄依旧的冷傲。
“嘿嘿..嘿嘿..。”穆虚清低着头凄惨的一笑。这笑声中竟伴有几丝悲凉与无奈。
“怎么?你笑什么?”秦玄听着他这莫名的一笑感到无比的纳闷。
“你以为我穆某人是求生讨饶之人吗?你要杀便杀。”
“哈哈哈哈,好,我便一发成全了你。”
秦玄运劲与掌,便要向穆虚清的天灵盖拍去。
“嘿嘿嘿嘿..”几乎不可听闻的笑声中,秦玄的右掌携带者无比的劲力向着穆虚清的天灵盖拍去。天灵盖一碎自不免暴死当场,就是神仙也难以起死回生。
“啪”!
右掌擦着穆虚清的天灵盖打了下去,重重的拍在那房顶之上,只把那房顶砸了个盆口大小的洞,瓦片,泥土,茅草一下从这洞口下踏了下去。
只听“哎吆”一声,跟着便是破口的大骂,秦玄从洞中看去,只见一个衣着光艳的肥胖汉子抱着左手向着那洞口大骂不止,看来那左手已被砸伤。
对面的桌子上,泥土瓦片堆了一小堆,一只茶杯被打翻在桌子上,倾在桌上的茶水兀自冒着热气。
想来这个肥胖汉子正在喝茶,不想却被这掉落的瓦片泥土茅草等砸中了左手,这万一要是砸中脑袋,那可就连骂的机会都没有了。
秦玄看这情景微微一笑也不在意,直起腰来,脸含微笑的眯视着尚在地上跪着呆呆出神的穆虚清。
穆虚清一下从浑噩中惊醒,本已束手待毙,却不想还会有活下去的机会。在这一瞬间,穆虚清似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今得不死实是大大的惊喜,他万万没想到秦玄会饶他性命,这不杀的大恩实是万死不能相报。
穆虚清惊诧的抬起头,看着站在面前脸含微笑的秦玄,心中实不知该如何开口,心中自想:“以后无论他如何差遣,便是油里火里也去了。”于是,说道:“你不杀我?”
秦玄微笑着摇了摇头。
穆虚清愣愣地看着秦玄,竟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话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塞住了喉咙。秦玄把穆虚清扶起,说道:“我因敬重你是个不怕死的汉子,所以才饶你一命。走,一起去吃酒”
“哈哈哈哈..妙极妙极。”穆虚清心中大快:“想这秦玄不把这不杀之恩口口声声的放在嘴上,反倒爽快的约刚才的对手去喝酒,我先犯他,他却以德报怨,真是个响当当汉子,交得这样的人,真是生平一大快事。”于是爽朗的大笑起来。
两人飞身下房,顺着闹市而去,走不多时远远的便看到一处房子的门口上角,大大的挂这个“酒”字。
穆虚清向那“酒”字处一指,两人相视一笑,便快步向那酒店中走去。这是一处小酒馆,整个酒馆也就七八张桌子,其中的五六张桌子已是坐满了人,或是三四人一桌,或是五六人一桌,或是二人对饮。
但是无论是人多的还是人少的,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桌上的菜品没有一样是像样的,不是一盘毛豆,便是一盘花生,不是一碟拌制的咸菜,就是清炒的几个小菜。反正就这几样,混搭在一起,凑得几个菜,便喝起来。
菜不在孬好,酒逢知己千杯少。便是一碟咸菜,两人谈得来,喝它三千又何妨?这便是兄弟。
只见那几桌的人个个脸红脖粗,显然是喝的高了,但是聊到高兴处仍是仰头痛饮,此番豪情,也不禁让人热血澎湃。那几桌的人聊什么的都有,天南地北的寻番说来,也别有一番情趣。
秦玄转过头看了看穆虚清,穆虚清点了点头,表示这个酒店还算满意。秦玄微微一笑,心下甚喜:“此人不以华贵取宠,倒也是个爽快汉子。”
两人进店找一处靠窗的桌子对面坐了,穆虚清把那剑向墙边上一放,不一会便来了个肩搭毛巾的店小二,那店小二来到两位桌子前,顺手把那肩上取下毛巾,一边抹桌子,一边问道:“二位客官,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捡好的只管上来些,另外再拿坛上好的酒来,完了一并算钱给你。”穆虚清说道。
“好来..,不过客官,你要想吃山珍海味我们这可没有,你要喝女儿红,竹叶青,等上好的酒我们这也没有,您看您是?”
“你们这有什么?”
“我们这肉只有牛肉,酒只有自酿的,不过我这自酿的可不输于任何一种好酒,你看这在座之人全是冲着俺这酒来的。”说着,竟是一脸的自豪之气。
秦玄心想:“能是如何的好酒,还用得着如此的表情吗?”于是说道:“好,切他四斤熟牛肉来,另外捡几个小菜一发上了,再来坛你自酿的酒尝尝。”
那小二听了,随即一愣,满脸鄙夷的说道:“客官好大口气,别说整坛的来,我看就是来几角酒,你们二位呀,也不一定应付的来。”
“何等酒竞如此厉害?”穆虚清问道。
“我们这酒名叫‘低头醉’酒劲可不是一般的大,所谓低头,低头,只要喝了俺这酒一低头便就此醉了。”说着,那店小二,竞仰起了头。
“好名字!”穆虚清一拍桌子说道。“所谓低头女子抬头汉,正是好汉不可低头,若低头时便失去了男儿气概。以‘低头醉’命名,果然贴切。”
“哈哈哈哈,好,也只有此等烈酒方显男儿本色,既然如此,快快上它一坛来。”秦玄仰天一笑,说道。
“只是客官醉了,我这小店也不好招待。”
“废话少说,我等都是汉子,区区一坛小酒,岂能会醉?别说不醉,便是醉了也不要你招待,否则不算好汉。”
那小二见秦玄如此固执,而且口气强硬,知道是难惹的硬茬,也只好随他了,便说道:“好吧客官,您稍等,马上就来。”
“四斤牛肉..几个小菜,一坛酒..”一边说着一边向厨房走去了。
不一会,那酒菜便上来了,小二在两人面前个摆了一个黑瓷碗,然后倒满了酒水,躬身退了下去。
秦玄反手在那桌面上方一摆,说道:“请!”穆虚清也说了声“请”两人便端起碗来,仰头而尽。
喝完把那酒向桌面上一放,两人均是咧着嘴吐出一口长气,然后拿起筷子赶忙抄了块牛肉塞进嘴里,以压酒劲,显然此酒极是性烈。
两人咽下那口牛肉,同时道了声:“好酒!”说完,两人相对哈哈一笑。
秦玄说道:“适才打斗之时,听前辈自称姓穆,但不知尊名是什么?”
穆虚清摆了摆手,说道:“在恩公面前如何敢用‘尊’字,我穆虚清,不知恩公尊姓大名。”说完,两手作了一揖。
“呵呵,晚辈年轻智短又怎么敢称尊姓大名,我叫..”
秦玄刚要说出自己的名字,却突然听到邻座一位酒客说道:“不知道你们听说了没有啊!”这人说话声音极大,显然是喝的有点高了。
秦玄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打断之后,穆虚清和秦玄同时侧头看着他,想听听他到底说些什么。
只听另一个人端起酒来喝了一口,说道:“听说什么啊?难道是‘柳云山庄’被灭门之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