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苦恼,吴老二走的时候的眼神告诉我,小白不走,他是绝对不会回来的,虽然这孙子经常食言,但是也分时间地点的,我看的出,这一次他的决心很大,至少大到他已经把他爹妈都转移了。不过小白怎么办,我也同样看的出,小白是个好姑娘,可事实是如此的残酷,有些时候幸福来敲门,尽管不是你的门,但你心里还是一样会忐忑不安。
我惴惴不安过了一夜,这一晚上净是乱七八糟的画面在眼前闪来闪去,既有小白的倩影,也有吴老二那张忧郁而沧桑的脸,甚至还梦到了小白的眼泪,吴老二横尸当场的画面,当然除了最后一种是我乐于见到的,其他都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第二天一早,我起的特别早,在楼下的早点摊上喝了碗豆浆,吃了两根油条,就准备去网吧收拾残局,我已经想到了所有最坏的可能,不过进了网吧我还是吓了一跳:小白坐在那玩保卫萝卜呢。
我走过去敲敲桌子:
“你吃早饭了么?”
小白抬头看是我,又继续保卫萝卜。
“没吃。”
如此平静的语气,一定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我脑袋里毫无预兆的想起了小时候学的课文,好像是高尔基写的,名字叫海燕。我仿佛看见小白生出一对翅膀,在用力的撞击吴老二家的房门,然后,哎呀,太血腥了。
我摇摇头,把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沉淀了沉淀,也让自己还有点浑浑噩噩的思路重新清醒一些。
“走吧,我带你吃点东西去。”
小白哦了一声,暂停了游戏,还熟络的从一边的电脑上扯过来一个此机有人的牌子放在桌子上。
我带着小白坐在一家馄饨摊前,要了一份馄饨。小白问我:
“你不吃吗?”
我摇摇头,
“来的时候吃过了。”
小白哦了一声,我俩就陷入了习惯性的沉默之中。
沉默了一会,小白的馄饨好了,我看着小白低头吸溜着馄饨,小心翼翼的问道:
“好吃吧。”
小白点了点头。
我又问:
”昨天吴老二和你都说了?“
小白又点了点头。
我看小白没有什么异常,又继续问道:
”那你怎么打算的?“
小白把嘴里的馄饨咽了下去,说道:
”没打算,先看看吧。“
我无语,因为类似像你在我这这么住着算怎么回事一类的混蛋话我是说不出口的,再加上心里也的确对小白有愧,倒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吴老二的不靠谱。
小白吸溜完了馄饨,拍了拍自己的肚皮,看我正坐那发傻,又说道:
”富贵哥,你放心,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说完就端着碗找老板要汤喝去了。
我心中咯噔一下,想办法,想什么办法?是让吴老二横尸街头还是沉尸河底,你看,在我的潜意识里,吴老二就没有什么好下场。
小白端着汤坐下之后,我小心的问道:
”你想什么办法啊?“
小白抬起头看着我,我连忙又补充道:
”我可以帮你出出主意。“
小白一笑,说道:
“当然是想办法赚钱啊,不然在你这白吃白喝算怎么回事?”
我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这年头这么开明的女子真是不多见了啊!但是马上我就意识到,小白这是压根就没想走啊!
小白喝完汤,我刚准备带着小白回网吧,就听见街那边嘭的一声,然后许多人好像苍蝇一下嗡的就围了上去,小白抬起头看了看,说道:
“好像出事了。”
我不得不承认,人的好奇心永远是第一位的,尽管我此时的心情很复杂,但是还是义无反顾的加入了看热闹的人群,不过还真的让小白说着了,真的出事了。
原来,这条街附近小区很多,自然早上也就有很多人出来吃早点上班之类的,人就比较多,路又算不上宽阔,也就比较拥挤。而靠着路北的一家卖炸丸子的,今天出摊的比较晚,摊主可能就比较心急,有些平日里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拿出来,就开始烧热了油锅准备炸丸子了。而偏偏忘了拿出来的,是一桶放在炉子旁边的豆油。随着时间的推移,油桶渐渐的被融化了,油和炽热的火炉一接触,一下就从锅底窜出很长的火苗,把正在炸丸子的摊主整个人都裹在了一团火焰之中,许多人吓的到处奔逃,加上此时已经开始通勤时间了,自然吸引了一大堆人看热闹。
我和小白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人帮着把摊主身上的火用衣服盖灭了,但是空气中的焦糊味足以证明刚才的惨烈现场,摊主老婆在一边已经哭的岔了气,我身边的一位老大爷不停的叹息着,这家人本来就是因为下岗才在这摆摊卖丸子,孩子又有病,家里就没什么钱,这一下男主人再出事,这家就真的完了。
我正和大家一起扼腕叹息的时候,就看见小白在那挽袖子,我很纳闷,问道:
“你很热么?”
小白瞪了我一眼,
“热什么热,我要去救人!”
我有点发傻,现在中医针灸还能治烧伤了?
事实是我想多了,针灸还真治不了烧伤,而且小白也压根没用之前的银针。我和小白挤进人群,来到被烧伤的摊主跟前,离着近,看的比在远处清楚,也比在远处更渗人。只见男摊主的衣服早就变成一缕一缕的不知道是什么物质的东西挂在身上,一些比较纤细的部位(我说的是手指!)更是焦黑焦黑的吓人,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的样子。双目紧闭,牙关紧要,若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恐怕在场的大多数人都会认为这人已经不行了。
我一看,这和上回的老太太和小孩子完全不一样,上回最多是呼吸道被灼伤,相对容易治疗,虽然比现在的情况要更紧急,但是显而易见的是这次的情形要更加严重的多。周围已经有人打了120急救电话,但是这个时间段,估计城里都在堵车,因此什么时候急救车能来,大家心里都没底。
小白的眉头也是紧紧皱起,显然这一次的情形也是她始料未及的,我有心上前去让小白回来,可是看那女摊主满脸泪痕和呆滞的神色,我也张不开这嘴。
小白在摊主身边蹲了一阵时间,旁边有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内容无非是行不行啊,看年纪不靠谱之类的,小白倒是不在意,专心的观察着男摊主的伤情。在认真的看了半天之后,小白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洁白如玉的玉瓶,这瓶子怎么形容呢,不大,但是整体造型十分圆滑,那种弧线的美感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只见小白从瓶中倒出一滩透明的液体放在自己的手心,然后轻轻的开始给男摊主的上身涂抹。旁边一个后生不屑的说道:
“中医要是能治烧伤,我把锅吃了。“
我瞪了那小子一眼,那小子撇撇嘴,不说话了。
旁边也有别人质疑,不是说烧伤不能随便抹东西么?我正准备逐一瞪回去呢,就听见一片惊叹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还有不少倒吸冷气的嘶哈声,我回头一看,也惊呆了。
只见被小白涂抹过的男摊主的四肢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这种恢复并不是说恢复如初,而是在肉眼能看到的情况下,一些被火焰炙烤过已经严重脱水的皮肤开始脱落,露出鲜红的肌肉,但随即就开始结痂,这几乎是现代医学无法解释的现象。
小白看了看男摊主四肢的恢复情况,看上去很满意,又继续朝着男摊主的上半身抹去。一边原本已经呆滞的女摊主倒是还是呆滞状态,只不过双目中的木然和死气已经消失不见,而焕发出了几许希望的神采。
男摊主的上半身躯干是烧伤最严重的部分,有不少部分的人体组织已经碳化,即便是小白的“神药”抹上去,也不如之前的效果好了。小白沉思了片刻,立刻从怀中又掏出了一个布卷,我原本以为小白又要施针,没想到的是小白竟然除了银针之外,还拿出了一柄银色的小刀。
只见小白的皓腕轻扬,运刀如飞,快速的将男摊主身上一些已经被碳化的组织剔除,同时左手持针,每剔除一个部分,露出血肉的同时就在那个部位扎上几针,以我的眼光来看,小白是在用针术止血止痛。旁边一位老人感慨道,已经多少年没看见中医的外科技术了,今日得见三生有幸云云。不过大多数人都没兴趣听他唠叨,而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小白救人。
小白足足忙了能有一个小时,远远的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而此时男摊主的上半身已经被结痂所覆盖,呈现出一种紫黑色。更为神奇的是,男摊主的四肢仿佛已经开始有了知觉一般,已经可以轻微的活动,原本紧闭的双目也能缓缓睁开,对小白表达了无声的感激之情。
而此时的我,正意气风发的朝着一个后生喊道:
”过来,接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