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两只脚脖子上裹着厚厚的一层草药,不时有清新的药味钻进鼻孔。老不正经的老头和小白正在门口的小板凳上闲聊,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我百无聊赖的看着小屋里的陈设,基本没有什么家具,只是用竹子搭起了一排排架子,上面都是各种稀奇古怪的草药。
正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小白和老头擦擦手,进屋来了,见我醒着,小白关切的问道,
“怎么样,脚好点了吗?”
我点点头,
“没那么疼了。”
老头的脸上满是得意,
“那是,我家祖传的秘方,专治跌打损伤。”
我听着怎么那么像卖狗皮膏药的呢,我白了老头一眼,没说话,倒是小白朝着老头又道了个万福,
“多谢老人家施以援手。”
老头嬉皮笑脸的摆了摆手,
“助人乃是快乐之本嘛,对了,我还没问你俩,怎么掉我抓野猪的坑里了?”
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说道,
“你没事在山上挖什么坑啊,我俩这是上山找药材来了,谁知道你那有个坑啊!”
老头摸摸已经秃了的后脑勺,
“这地方平时也没人来啊,不挖坑,野猪三天就把药材都啃光了,你们找什么药呢?”
小白把我们的目的一说,老头的两眼一亮,
“哦?对生木鳖子?”
我从床上坐起来,漫不经心的问道,
“你种的?”
老头先是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种的是木鳖子,不过对生木鳖子,还是第一次见,你们找这东西干嘛?”
我叹了口气,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这老头说了,老头听了也是扼腕叹息,不过同时也对小白表示了钦佩,原来俩人在门口就交流了不少药方,小白的不少古方老头连听都没听过,自然是对小白产生了由衷的敬意。
我们聊着聊着,就听见我肚子里咕噜噜作响,跑了半天了,又去坑了折腾了一气,能不饿么,老头也听见了,连忙道,
“我去煮饭,咱们喝点?”
我迟疑的看了眼小白,见小白没有反对的意思,也爽快的说道,
“喝点喝点。”
说干就干,虽然我行动不便,不过在软榻上择个菜还是绰绰有余的,老头拿出来了几块腊肉,还有几条风干的小鱼,在这茅屋周围,老头种了很多蔬菜,我们三人各忙各的,不多时,一桌丰盛的饭食就摆在了桌子上,老头又从床底下拽出来了一瓶白酒,打开瓶盖,顿时芳香四溢。
不过老头和小白没给我倒,理由是你现在不能喝酒,甚至肉也不让我多吃,只让我吃菜,馋的我真想从软榻上蹦起来,大喊一声,
“让大鱼大肉来的更猛烈些吧!”
老头自己倒了一盅,眯缝着眼睛抿了一口酒,然后感慨的说道,
“老夫从医数十年,后来归隐山林,却没想到今日和二位相见,真是天意使然啊。”
我夹了口空心菜,不在乎的说道,
“哎,对了,老爷子,您贵姓?”
老头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润,
“老夫没名没姓,只是一山野村夫尔,不过之前倒是有个名字,叫胡周。”
我听了差点没把菜喷老头一脸,我说怎么没名字呢,这名字确实不给力啊!小白在旁边也是表情怪异,显然是想笑又不好意思笑。
我把嘴里的菜咽下去,又问道,
“那您怎么想的,来山里住?”
老头的眼神有些黯淡,又抿了口酒,这才娓娓向我们道来。原来这老头原来是杭州有名的杏林妙手,经他手治疗的病患没有上万人也差不多了,只是有一会,因为某权贵老婆来看病他没怎么上去逢迎,结果之后就一直被挤兑,最后一气之下关了医馆,在深山中开辟了这么一块地方,倒也自得其乐。
老头说到最后,感慨道,
“世间最难看的病,恐怕就是心病了吧。”
我看向小白,小白也是一脸沉思的表情,我见气氛有点尴尬,连忙端起一杯茶,说道,
“来,喝,喝。”
这顿饭吃了足足两个多小时,最后小白和胡老爷子都喝的有点多,小白倒是还好,胡老爷子是真多了,一个劲的要往树上爬,吓得我和小白赶紧把他拽了下来,老头倒是光棍的很,在床上一躺,就呼噜震天了。
小白坐在我身边的摇椅上,意味深长的说道,
“当初我在仙界的时候,就有前辈告诫过我,人世间最难懂的,就是人心,这些日子里我倒是也深有体会。”
我捧着茶杯,吸溜了几口,见小白有些闷闷不乐,便说道,
“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小白饶有兴致的偏过头来,听我说道,
“说从前吧,有个人,觉得世间的人和事都太复杂,就去问禅师,禅师,你说这世间的人心怎么这么复杂呢?禅师没说话,只是用手指了指院里正昂首阔步在院里溜达的母鸡,那人恍然道,哦,我懂了,您是让我随遇而安,一身正气吗?禅师摇了摇头,说道,我是说,人心复杂不复杂,关你蛋事。”
小白冲我翻了个白眼,
“我就知道你说不出什么好东西来。”
我嘿然一笑,
“我又不是哲学家,不过我知道,这些破事和自己都没关系,咱们用心去对别人,做到问心无愧也就是了。”
小白一怔,仿佛在思考我说的话,此时,天空中已经是繁星点点了,我一摊手,
“看来,咱们今天夜里要在这过夜了。”
不过怎么住就是个大问题,首先这胡老爷子的茅屋一共也没有多大,就两间,我占了一间,老头一间,已经没有空的了,可你让小白和谁住,都不是那么回事,所以我正挠头呢,就见小白不知道从哪翻出来一根钢丝,牢牢的拴在两根柱子上,我惊奇道,
“你这是要学小龙女么?”
小白鄙视的看了我一眼,然后飘身形就上了钢丝,两条笔直的长腿紧紧的缠住了钢丝,这才和我说道,
“古墓派的武功还是我教的。”
我当时就傻了,不过后来我一想也就明白了,你看动物园的两栖馆里,蛇不都是缠着什么睡的么,小白的睡姿也那样,虽然说不怎么雅观,不过还是相当结实可靠的。不过我可没敢说,小白发飙了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和小白又闲扯了几句也就各自睡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就觉得脸上有个毛茸茸的东西拂来拂去的,我忍不住睁眼一看,吓的我惨叫一声,差点从床上摔下来,只见一只毛猴正在我胸口,好奇的睁着俩大眼睛看着我,小白在钢丝上看了我一眼,吃吃的偷笑起来,这时候老胡也被我的惨叫声惊醒了,一边冲过来一边喊道,
”怎么了,怎么了?“
然后看见那猴儿正在我胸口抓耳挠腮,胡老爷子也笑道,
”嗨,这是我养的一只猴儿,昨天不知道哪玩去了,今天才回来,没吓到你把?“
我有点抓狂的说道,
”大圣,收了神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