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平
时代的文明与进步，总会在时光的流逝中成为历史。历史的灿烂与斑斓，也总是在人们的记忆中难以抹掉。
今天的人们站在富有欧美建筑风格的中亭街上，脑海深处是否还能记起中亭街旧时的繁华与热闹？年老的人也许会油然而生怀古的情怀，而年轻人的脑海中可能是一片空白。
新中亭街
旧中亭街
据历史记载，中亭街的前身叫楞岩洲，因为这里原为一片烂泥沙洲，许多零零星星的摊点在这里聚集排列，洲中有一座亭子，过往的人们常在此躲雨歇脚。后来以亭子为街名，诞生了中亭街这个名称并沿用至今。谁能想到：那个烂泥沙洲会演变成如今具有现代气息的商业中心，我们可以从那些历史的风雨中，从时代的发展中，洞察出福州的变化。所以，当我们面对这座城市所发生的从简陋低矮的棚屋到豪华的高楼大厦。从狭窄的街巷到宽敞的大街这样的巨变时，就会联想到这需要多少人的伟大创造。也许我们只沉醉于今日的幸福生活，但是，当你穿越时间的隧道，追寻远古的历史痕迹时，你就会惊叹一个国家、一座城市、一个家庭在历史的沧海桑田中，在时代的风雨变化中，由贫穷到富强、由简陋到繁华的美好蜕变，那不是时间的功劳，而是人类的创造。在人类文明进程中，总有千千万万的劳动者，用汗水和智慧、用忘我精神与献身精神改变了现状，留给后人的是繁荣的经济、美好的生活，积淀的是历史文化的瑰宝。我们如果以这样的思维来解读历史，回顾中亭街的变化，思考今天所拥有的便利与时尚，那么，我们就会情不自禁地联想到百年或千年后的中亭街，那时它又将是一种什么样的风貌？
历史上的中亭街有五大著名的行业：咸鲜水产业、棉苎业、金银业、油豆与粉业、百货绸布业，堪称原生态的街市。当然，今天的中亭街上已难寻这些货品的踪迹，取而代之的是琳琅满目的现代商品，但如果没有往日土生土长的行业，就没有今天千姿百态的中亭街。具有1000多年历史的中亭街，自从万寿桥造成之后，市场贸易达到空前的繁华。由于街道狭窄，人流众多，其拥挤程度不亚于当今福州任何一条街道。特别是咸鲜鱼行业，午夜就开始营业，故有"半盲摊"之称。据说有首打油诗写的就是当时福州四大街的特色，中亭街是其中一街。诗曰：""半盲摊"海产中亭街，南北京果下杭街，白马河边"伙贩街"，吹吹打打茶亭街。"中亭街由于经营海产，所以满街都是湿漉漉的，做买卖的多穿木屐，走在石板上滴答响，是早市独有的声韵。当时没有噪声之说，走路的木屐声，买卖的叫喊声，不但没有人投诉，还能彰显市场的人气，如果是现在，也许会有人投诉，影响他们休息。
当时的中亭街，不得不提牙行。当时牙行通过抽收佣金获得利润，就好像现在的中介，掌握了市场的各种行情，而且消息非常灵通，还有雄厚的资金。对行情看高则大量买进，若行情看低，则及时抛售，从中获利。于是牙行在当时的中亭街是举足轻重的行业。在电视连续剧《康熙微服私访记》中有一出讲茶叶的故事，说的就是牙行垄断茶叶的把戏，后来康熙微服私访假装生意人进入牙行，把这些不法分子绳之以法。中亭街的牙行不但能起到"竖价"和"拾价"的作用，还可以利用客户货物假开盘，搞吞吐，达到巧取豪夺的目的，而且还在秤杆上搞小动作，大秤入，小秤出，欺骗船户。所以当时福州有句民谣："中亭街海洋大盗"，指的就是鱼牙行。由此可见，在生意场上，商业贸易中，历来都存在着你争我夺、尔虞我诈的不正当手段，不过，现在是讲诚信的时代，诚信成为生意之基，而且双赢才是繁荣市场之本。
当然，市场上历来竞争激烈，互相倾轧是家常便饭。所以当时的中亭街各牙行都要求自己内部做到经济活、人事和、客户多。而且同行业要讲究团结，以求大家共同获利。于是，各行业都成立一个叫"公帮"的机构，专门解决行业之间的纠纷。中亭街鱼牙行公帮不但维护行业利益、解决矛盾，同时也与当时政府、税务、军警等据理力争减少税务等事宜。据历史记载，公帮在中亭街曾两次与地方政府发生冲突，一次是增税，另一次是要求鱼牙行从中亭街迁至江滨码头营业。因公帮据理力争，地方政府终于取消增税和迁址江滨码头，公帮赢得牙行拥护。可见，在任何时候，各行都有行规，按现代人的说法叫做游戏规则。谁违背了游戏规则，谁就被市场淘汰。
中亭街的金铺在福州也算屈指可数的。在当时，福州市共有50多家金铺，仅中亭街就占了十几家，可见中亭街的繁盛。但是，金银历来属于奢侈品，它与当时的经济、政治形势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据说"九·一八"事变后，国内形势动荡不安，加上许多妇女普遍剪发，使得金银首饰销量急剧下降，尽管金银市场时好时坏，但最终在币值瞬息万变的环境中走向落没。而中亭街的棉苎店和豆、油、面粉等店也曾鼎盛一时，这构成了中亭街五花八门的杂货行栈。在当时的中亭街背后还有一条小巷，专门制造木器，如木食橱、木桌、木椅、木锅盖、木缸盖以及各类木桶、床架等，边做边售。中亭街也是福州传统工艺品的汇集地。现在中亭街改造建设成新商贸街后，这些木制工艺品在台江某处虽然还可以找到，但是都没有当时中亭街那么集中，而且品种俱全。我们看到这些工艺品，就会联想到悠久的福州历史和独特的福州风情，这些都成为一种历史文化符号，今天回想起来仍然鲜活。
1000多年的历史沧桑，中亭街在岁月的风雨洗礼中，在时代变革的风云里，在商海的博击中，始终演绎着永不褪色的商业传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