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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分 糖(1)

谢尼科娃的女儿娜塔莎,就读于八年制的盖涅罗佐娃女校。傅家甸封城后,尤其是迈尼斯死后,俄国人不敢掉以轻心,他们关闭了所属区的学校和剧场。饭店、商店、旅馆、妓馆、茶园、杂货店、理发店甚至银行,也多半歇业。谢尼科娃的父亲卢什科维奇以为女儿没有演出,娜塔莎不用上学,就有人为他弹琴唱歌、烹茶烤点心了。可她们每天照样出门,谢尼科娃说是去教堂为鼠疫患者做募捐,娜塔莎则说去滑冰。

卢什科维奇虽然七十八岁了,但他心明眼亮。他知道,谢尼科娃和娜塔莎出门,绝不像她们说的那么单纯,都跟她们想见的男人有关。娜塔莎要见的是彼洛夫,而谢尼科娃想见的,是霍夫曼兄弟。只是她钟情于他们中的哪一个,卢什科维奇还有点糊涂。

在新城区霍尔瓦特大街开钟表修理店的高迪·霍夫曼,卢什科维奇虽然没有见过他,但从谢尼科娃对他的描述中,这个修表匠已经是自己的老熟人了。高迪喜欢吃什么,喜欢做什么,喜欢穿什么,甚至喜欢说什么话,他都清楚。

高迪·霍夫曼是从西伯利亚的兵营逃过来的。因为是犹太人,高迪十四岁就被迫应征入伍,在远东做骑兵,服了二十五年兵役,饱受折磨。在当兵的第二十六个年头,看不到曙光的高迪,在一个冬天的夜晚,骑着一匹战马,穿过苍茫的西伯利亚森林和草原,历时半月,越过边界,逃到中国。出逃途中,战马饿死,高迪只能徒步跋涉。他虽成功出逃,但因食物匮乏,加之天寒,他的双脚严重冻伤,脚趾全部烂掉,不得不依赖拐杖生活。

高迪来到哈尔滨时,中东铁路刚刚开筑,由于身残,他做不了力气活儿,就在一家表行给人修表,这门手艺,还是做钟表匠的父亲在他幼年时传授给他的。新城区初具规模后,他倾其所有,又在华俄道胜银行贷了一部分款,在霍尔瓦特大街开了属于自己的钟表修理店。由于行动不便,高迪就住在表店后身一间小小的偏厦子里。后来,高迪的弟弟奥尔来到哈尔滨,这个乐团的小提琴手,把偏厦子推掉,在原址建起了一座尖顶的二层小楼。由于占地不大,这座米黄色的小楼,可以说是整个哈尔滨最纤细精巧的建筑。在炎夏,它看上去像是一支诱人的奶油雪糕;而在冬天,则如一只刚烤出炉的被剥了皮的黄瓤红薯,可爱极了。霍夫曼兄弟,就住在这里。

高迪不爱出门,日常生活基本由奥尔打理。奥尔三十多岁,中等个,微瘦,鬈发,肤色白皙。他生着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宽而突起的额头,浓眉,深邃忧郁的大眼睛,高挺的鼻子,微翘的下巴和稍稍凹陷的双颊。奥尔的脸,就像一幅风光无限的丹青画,要奇峰有奇峰,要峡谷有峡谷,要深幽的湖就有深幽的湖。奥尔往舞台一站,拉起琴来,眼睛顺着,长长的睫毛会像湖水上的倒影一样摇曳着,满头的鬈发如一带妖娆的云悄然飞舞,台下看演出的女孩子,多半要丢魂。

卢什科维奇最初见到奥尔,是在自家门口。那是初夏,奥尔穿一套浅灰的西装,带白色礼帽,手拈一份报纸,向他打听犹太宗教祈祷所的旧址。这个祈祷所,最早就在卢什科维奇家所在的沙曼街上,后来才迁至的炮队街。卢什科维奇把一座红砖的矮楼指点给他,心里还想,这个小伙子太像画报中描绘的希腊美神了。半个月后,他外出买面包回家,发现这个美神竟然坐在自家的客厅里,与谢尼科娃畅谈着。从女儿清亮的目光中,卢什科维奇看出了她发自内心的愉悦。而女儿和女婿雅思卢金在一起的时候,眼睛却是雾蒙蒙的。

这些年来,奥尔逐渐成了家中的常客。他喜欢给谢尼科娃的亲人带礼物,送给卢什科维奇的手杖和礼帽呀,送给娜塔莎的头饰和花伞呀。而他送给谢尼科娃的,永远是花儿。他不送礼物给雅思卢金,两人即便碰见,不过客气地打声招呼。卢什科维奇一直不解的是,奥尔来时,他们常常谈论的人,却是他的哥哥高迪。奥尔走时,谢尼科娃往往会让他带些她在傅家甸买的点心给高迪。而卢什科维奇与女儿聊天时,谢尼科娃不经意说出的名字,不是奥尔,也是高迪。有一回卢什科维奇问女儿,霍夫曼兄弟为什么都不结婚。谢尼科娃说,奥尔身边的女人多,一个在花丛中站惯了的男人,是不会恋着一朵花的。高迪呢,他是一个站在星河中的男人,凡俗女子哪配得上他!这就让卢什科维奇纳闷了,一个当过逃兵的人,又是个瘸子,哪有那么大的魅力?难道他比奥尔还英俊?卢什科维奇好奇,有两次特意乘了马车,来到霍尔瓦特大街,找到那家钟表修理店,想看看高迪什么模样,不过两次他都没进去。第一次是因为忘了带块坏表过来,没由头进去;第二次是临到门口突然想到,万一撞见女儿怎么办。在他想来,谢尼科娃不管钟情于霍夫曼兄弟中的哪一个,都是纯洁的。因为她不像女婿雅思卢金,是为了情欲而胡来。

娜塔莎十五岁了。她十一二岁时,卢什科维奇就发现,礼拜天的早晨,娜塔莎会朝谢尼科娃要零用钱,说是在外面玩到中午时,肚子害饿,要买点吃的。可是每次她下午回来,一进门就直奔厨房,见着食物就狼吞虎咽,根本不像在外面吃过了。卢什科维奇悄悄跟踪了几次,发现娜塔莎每个礼拜天都要去中国大街,把谢尼科娃给她的钱,投到卖艺的哑巴彼洛夫脚下的罐子里。娜塔莎施舍完钱,不像别人转身就走,她会踮着脚,在彼洛夫所在的那条街上来来回回地走,听他拉琴。此时的彼洛夫是一枝摇曳的花,娜塔莎则是一只绕着他飞的蝴蝶。

彼洛夫是鞋匠罗扎耶夫收养的孤儿,他的亲生父母在哪儿,做什么的,无人知晓。彼洛夫的不明来历,使他更像一位天神。彼洛夫与奥尔长得很像,清秀俊美,也以琴为生。不同的是,奥尔的舞台在气派的剧场,有华丽的灯光为伴;彼洛夫的舞台在流动的大街上,他的灯光是太阳。

知道雅思卢金生活放纵,卢什科维奇是不反对谢尼科娃与霍夫曼兄弟接近的;而对蓓蕾初开的娜塔莎,他却不愿意她的心灵世界,过早地滴上彼洛夫这样的寒露。所以有时候,娜塔莎礼拜天出门,他就要求同去。他先领着娜塔莎去中国大街,投到彼洛夫罐子里一点零钱,然后完成使命似的,带着她离开。那时他能感觉到,他牵在手里的娜塔莎的手,是那么的沉重,因为她暗暗地做着挣脱。卢什科维奇这时就会心疼,觉得自己是个粗暴的牧羊人,正把一只贪恋着青草地的小羊,生拉硬拽地拖走。入冬以来,卢什科维奇风湿病发作,行动不便,礼拜天的时候,就不能陪娜塔莎出去了。现在鼠疫流行,娜塔莎不用去女校了,可她每天依旧出门,卢什科维奇担忧极了。因为他听说,傅家甸那里,有的是一家子一家子地死人,疫情最重的几户人家的房屋,已被焚烧了。而埠头区,也不断有人感染鼠疫被隔离。新城区的公墓,最近埋葬的,多是鼠疫患者。卢什科维奇想让娜塔莎留在家里,无计可施,只好把这两年他发现的娜塔莎礼拜天出门的真实目的,说给谢尼科娃。

谢尼科娃哪想得到,娜塔莎出门,竟然是为了一个卖艺的哑巴。她一直以为娜塔莎正在贪玩的年龄,一到礼拜天才会像出笼的鸟一样,满世界疯跑。

谢尼科娃在父亲跟她谈完的当夜,来到娜塔莎的屋子,对女儿说,有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希望她能参与,从明天开始,就不要去滑冰了。

娜塔莎瞪大眼睛,好奇地问是什么事。

谢尼科娃说:“分糖。”

娜塔莎不解地问:“给谁分糖?”

“给教徒。”谢尼科娃说。

哈尔滨教堂的牧师,最近都在为鼠疫患者做募捐,谢尼科娃也参与其中。她在埠头区和新城区的几座教堂,清唱巴赫的弥撒曲,号召大家捐款。由于她出现在教堂,慕名而来的教徒很多。牧师垂立在祭坛前,谢尼科娃则站在圣像下歌唱,她的旁边,摆着一个特制的募捐箱。它是彩绘玻璃制成的,一尺多高,六角形,玻璃接缝用铜条焊接,看上去像六条冲天的金龙。每块玻璃,都描绘着一段圣经故事,马槽中诞生的圣婴,背负十字架受难的耶稣等等。弥撒结束,教徒们缓缓走向募捐箱,将钱投入其中,谢尼科娃会对每一个教徒的善举,颔首言谢。

谢尼科娃想,如果娜塔莎扮成天使,站在募捐箱旁,手提糖果篮,让每一个捐款者都能领到一颗糖,在风雪中归家,该多美好啊。这个突然生出的想法,还与陈雪卿有关。

雅思卢金背后究竟有多少女人,谢尼科娃并不很清楚。只要他身上带回的香水气息变了,就说明他又换女人了。不过,不管他怎么折腾,有两种香水味儿,在雅思卢金身上是经常出现的。一种是混合着香脂气息的香水味,有点浑浊;一种类似于炸猪油的气息,浓烈馥郁。这两种香气的主人,谢尼科娃都找到了。她不是刻意去寻的,而是不经意碰到的。香气有点浑浊的是日本女人美智子,因为她除了喷香水,脸上还涂脂粉,几种香气纠缠在一起,怎能清爽呢?另一种香气来自在中国大街马迭尔旅馆旁开面包房的尼娜。尼娜身高马大,红通通的脸,大嗓门儿,力大无穷。她常常当着客人的面,单手举起店里的铁椅子,说是谁敢坐上去,她连那个人也能一并举着。当然,没谁敢坐在上面。别的女人的乳房,是身体的一个部分,虽然突出,但感觉根基还在体内;尼娜的乳房呢,硕大无朋得仿佛离了体,看上去像是一双跑出私人领地的肥美的兔子,暴露在一览无余的沙地上,特别抢眼。她用的香水,跟她的性格一样,热情奔放。雅思卢金身上带着尼娜的气息回家时,常常软得像摊泥,晚饭一过,不等星星出来,就打瞌睡了。

谢尼科娃不喜欢美智子,她讨厌浑浊的香水味,更不喜欢美智子那张木偶似的白脸。相反,尼娜她倒是不反感,所以佣人买面包时,她总打发她去尼娜的面包房,分量足不说,尼娜每天只烤够老主顾消费的,不到黄昏就售罄,没有隔夜的,很新鲜。

除了美智子和尼娜的气味,雅思卢金也带回其他的香水味,从那俗气劣质的气味上,谢尼科娃判断得出,他这是去了妓院。一闻到这样的味儿,如果是夏天,谢尼科娃会走向楼下的花园,坐到夜露起来;如果是冬天,她会开一瓶酒,偎在壁炉旁,一直喝到炉火熄灭。

雅思卢金对感兴趣的女人,可以说是无往而不胜。但有一个女人,他虽然垂涎三尺,却始终不能得手,这个人就是陈雪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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