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对上一双黑眸,不由讶然苦笑:“是你。”
“是我,你所看到的幻象,不过是你九世中的三世而已,而这三世,只是他为了你相对另六世来说,死得比较不那么痛苦的三世而已。”
阎尊的脸,有一丝怜悯,千百年来,她和他的故事,在地府一直流传,可是九世里,她和他,却没有一世是能善终的。
死得比较不那么痛苦的三世,那么,还有六世,他,究竟受了多少磨难?
是她欠他的,所以,这一世,她是来还债的吗?
泪倏然落下,心口,再一次隐隐作痛,死了也会痛的吗?
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阎尊再次开声:“你放心,你并未死去,只是机缘巧合,也到了该让你知道过往的时机了。”
机缘巧合,过往?时机?
这么说来,21世纪的她,并不是真的因为牛头马面一时错手拘了她的魂魄?
“你九世之中,都是一只想要修炼幻化为人类的狐妖,而这九世之中,你都遇上了他,每一世,他为了你,无怨无悔,直至死亡,最后一世,你终于不忍,立下血誓,宁可下一世他再也不记得你,也不要再重复走这九世之路。”
她,竟亏欠了他九世呵!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一见到他便会隐隐作痛!原来,自己竟亏欠了整整九世!
她的脸色苍白,阎尊的心也不是滋味,千百年来,她和他的故事感动了六界至尊,原本这一世,他和她最终也是不能善终,可是六界至尊们,却网开一面,愿意给她和他一次可以善终的机会,只是,当命运的轮盘一开启,六界至尊们这才发现,有很多事,即便是他们,也不能驳转天命。
“这一世,我和他,还是不能善终吗?”聪慧如她,当然不会不知道阎尊的面色不容乐观。
“你的隐疾,唯有他方能替你除去,而唯一的方法,便是让他在这一世也爱上你并心甘情愿为你付出。”阎尊的脸,在说到这里愈发的黑了,原本俊逸的面容显得有些扭曲。
离殇的心,却是一沉,阎尊回避了她的问题,是否,代表着,一旦他爱上她,那么他和她,这一世又将人鬼殊途,不得善终!
凄然一笑,这一世,无论如何,都不能再亏欠于他了!
她的笑,太过绝决,让阎尊心没来由的一慌,“离儿,有些事,是注定的,不可勉强。”
不可勉强?冷冷一笑,即便是天注定的又如何,她若不愿,谁又能奈何得了她?就算是要与整个上天做对,她,也不愿在这一世,还亏欠于他!
九世都让她和他不得善终,说到底,亏欠她和他的,是这上天!
既然你不让我好过,那么我便掀了你又如何!
一抹狠戾一闪而逝,然身侧的阎尊,却没来由的一凛,好强大的气息,不是杀气胜似杀气。
那是煞气!混合了杀气和杀戮,历经血腥的洗礼才会生成的霸气,三者合一,那便是煞气!神挡弑神,佛阻杀佛的毁天灭地的煞气!
她的眉眼之间,浓浓的煞气,任是清丽如她,也掩盖不住这股浑然天成的煞气!
终究,这一天,还是来了!
她,历经九世磨炼,这一世,她已今非昔比,往昔下在她灵魂的结界,只怕根本不能约束于她了!
阎尊的俊脸,浮出一缕欣慰的笑容,他的小离儿,快要涅磐重生了呢!
“你还笑得出来,指不定,我浴火重生的那一天,便是踏平你这地府的那一日。”狠狠的望着这笑逐颜开的男子,离殇不无威胁恨恨而道,毕竟,九世不得善终,他因为自己死得那么凄惨,这阎尊,该当是第一祸首。
“小离儿,阎等着你浴火重生的那一天,那才是真真正正的你。”
疯子!离殇心中嘀咕,却不露于形色。
他还隐瞒了她什么呢?从他闪躲的眼光,她知道,这九世的故事之中,他一定有所隐瞒,不然,他也不会这般忧心忡忡。
他不愿说,她也不愿问。
有些话,有些事,点到即可,太过通透了,反而碍手碍脚。
他不说,不代表她便不会知道,她要知道的事,上天入地她也会求个心安。
“什么时候送我回去?”
“小离儿,你就这么急着走?一点都不留恋阎?”他的面色蓦然沉了下来,放她走,他亦是无可奈何,毕竟这是天数,可是,天数并没有说不能让他爱上她吧!
就算她和他,有九世姻缘那又如何?这千百年来,他何尝不是生生世世看着她和他比冀双飞受尽相思之苦,最终,他还要亲自放开她的手,让她回到他的身边,他的苦,又有谁能体会呢?
就算是逆天而行,他,也一定要得到她!
离殇看着他脸色阴睛不定,不知道在筹谋些什么见不得天日的主意,扬起笑脸:“你不送离儿回去,难不成想等离儿浴火重生了尽早一把火烧了你这地府?”
阎尊让她这半真半假的打趣一乐,伸开大手点上她的俏鼻,“你想烧,我现下就烧给你看如何?”
说着他又故做一副为博美人一笑的豪情万丈模样:“只要是离儿想做的,我便奉陪到底。”
离殇白了一眼这一会阴睛不定,一会又花痴样的男人,他倒想得美,想当那只为美人一笑便烽火戏诸侯周幽王,她可不想当那空有美貌却无大脑的褒姒。
当然,这些也只能是离殇心中暗自腹诽,了解了前世的自己和那风子骞之间的渊源,心里,却是舒适不少,再也没有了那如梗在喉的感觉。
“离儿,你放心,此时才不过天刚拂晓,送你回去,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难得你下来一次,就不多陪陪阎吗?”
此时的阎,就像一个等着大人给糖吃的小孩般,可怜兮兮的望着离殇。
离殇心中却在暗骂,什么叫难得下来一次,你这地府,丫的请我都不想来,死一次不够,还想让本小姐多死几次下来陪你啊。
“苏苏她怎么样了?再过一会,便刚进宫了,再不回,恐怕晚了。”腹诽完,离殇瞄瞄那仍撇着嘴显然不开心的阎尊,只觉头痛。
十五年了,别人是愈大愈成熟,他倒好,活倒回去了,愈大愈像个孩子了!
“离儿放心,你那丫头,活蹦乱跳得很,我这就送你回去,不过这次你下来,我为你准备了一件礼物以备不时之需。”
阎尊从怀中掏出一串蓝似溪荪鸢尾的项链,不由分说便给离殇系上,“这是天尊太上皇老头送我的离之泪项链,(其实是他强抢毫夺而来)我瞧着这名字倒和离儿的名字相符,再加上此物可避妖魔兽邪之物,便一直留着。”
离殇低头仔细打量,这项链不但颜色神似溪荪鸢尾,就连形状也酷似溪荪鸢尾花,倒真是别具一格,心下不由喜欢,“阎,谢谢你。”
阎无奈的摇摇头,宠溺的将她揽进怀中,低低的道:“离儿,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放手,可是我知道,这一世的你,不同于前九世的你,我知道,唯有放手,你才能找到属于你的天地,所以,离儿,我放手,等着你涅磐归来的那一天。”
说完还不待离殇有所表示,阎尊双手一挥,一轮明晃晃的光圈便出现在空中,阎尊双掌一推,便将还未回过神来的离殇推向那明晃晃的光圈之中。
“小姐,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耳畔,是苏苏哭泣中带着惊喜的叫声,循声望去,那丫头的两眼肿得跟桃子似的,不由又是心疼又是感动:“你这丫头,哭什么,跟了我十多年,还不知你家小姐我的能耐吗?”
苏苏跺跺脚:“小姐,苏苏自然是相信小姐你的,可是这一次,这一次,实在是把苏苏吓坏了嘛。”说着苏苏又不自禁的落下泪:“原来想把小姐背出这太子宫找燕姑爷他们求救,可是突然小姐你突然出掌把苏苏打晕了,等苏苏醒了,就不见小姐你了,就留了张纸条说要苏苏在这里等你回来。”
“你这丫头,还哭什么,你家小姐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吗?一没缺胳膊二没断手。”离殇边笑边用手拭去苏苏腮边的泪。
“小姐,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苏苏不依不饶的撅着小嘴望着她家小姐。
“太子妃娘娘,太子有令,让您尽快梳妆,进宫的时间万不右耽搁。”
门外宫女的声音,并不谦恭,昨天洞房花烛夜,太子爷摔门而出一夜未归新房,在太子宫,这消息早已传遍,而新娘娘不但不得宠反而让太子爷厌憎的消息更为太子宫一众宫女太监们津津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