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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夜听胡笳折杨柳 教人意气忆长安

天狼星在东南的天空中升起,漆黑的夜逐渐卸去了它的浓妆,黎明就要到来了。

山谷中,且鞮侯单于手拿弯刀恼怒地砍在木桩之上。昨晚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与左右大将等各部落将这群汉军步卒团团围困,原以为对方插翅也难飞,没想到对方就像一把锋利的铁锥,生生在他的口袋阵中扎出一个口子。

短短半个时辰时间,汉军利用黎明前的黑暗突围而去,顺便带了他大匈奴三千儿郎的脑袋。

他的内心越来越恐惧。越是恐惧越想将这股恐惧压下去。他知道,想要战胜这股恐惧,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对手绞杀在匈奴境内。

他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大儿子狐鹿姑,轻轻道:“狐鹿姑,带上你的勇士。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将他们留下来。”

“是,父王!”

五天时间转瞬即逝。五天时间里,狐鹿姑带着匈奴骑兵四处寻找汉军的踪迹。有时他在怀疑,明明自己带领的是骑兵,为什么会被对方的步卒牵着鼻子走?自从双方遭逢至今,匈奴已经付出了八千骑兵的代价,调动了整个草原的部族参与围剿,得到的仅仅只是不到一千汉卒的战果。

从俘虏的口中,他得知领军将领是李广的孙子李陵。心中暗自叹息,如果此人能够为己所用,那该有多好。方才斥候来报,在鞮汗山的北围的大泽中探知汉军踪迹。这一次,他一定不会再让李陵从他手上逃脱。

绝不!

鞮汗山的四周,无边无际的沼泽地呈现在眼前。五千人马藏身其中,便如同沧海一粟。也难怪数日来对方的行军神出鬼没。这李陵果然不愧是领兵的天才,天生的大将!

越过鞮汗山,便是居延泽了,那里有路博德驻守。一旦李陵到了那里,匈奴骑兵再多,也再无力将汉军绞杀。

“怎样才能将汉军逼出沼泽呢?”

西北风吹来,沼泽上芦苇花四处飘荡。吹在人的脸上,有些发痒。狐鹿姑顿时一激灵,看向消失在远处的汉军,大喜过望道:“来人,守住上风口,放火烧泽!”

初冬的西北风彷佛着了魔,带着常常的火舌向着东南方蔓延而去。汉军如同一叶扁舟,随时会被火海吞噬。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水火无情。李陵再厉害,又怎样才能逃离火海的围困?想到对方给自己造成的创伤,一时之间竟是无限惋惜。

匈奴的后续部队陆续达到。有的匈奴士兵已经载歌载舞起来。前后追击近十天,终于让对方葬身于火海之中。他们终于可以返回草原了。

“那是什么?”不知是谁指着汉军所在的地方,惊讶出声。

众人顺着指点看去,只见沼泽中间同时燃烧了起来。汉军难道是疯了吗,竟然嫌自己死得不够快,自己放火烧自己?

周遭的惊讶声打断了狐鹿姑的思索,他突然之间明白了父亲内心的感受。恐惧从内心升起,他不明白,李陵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李陵放火不但不是自杀,反而是自救。当自己所放之火烧到的那一刻,恐怕汉军的前方早已经被烧出了大片的空地。足以让他们避开大火的袭击。

“吹起号角!传达本王的命令,围困南山,截住李陵的退路!”

南山之下,汉军刚刚从大火围困中走出。匈奴骑兵早已严阵以待。且鞮侯单于垂坐马上,默然无语。时至今日,不胜即败,再无他言!

汉军且战且退,进入树林之间,将匈奴骑兵挡在外围。却是有一队汉卒强行突进,朝单于的大旗杀来。不断有匈奴士兵被砍翻在地,强劲的箭矢从且鞮侯单于周围穿过,彷佛随时会把单于洞穿在地。

“保护单于!”亲卫兵大惊失色,拥簇着单于走下山去。

且鞮侯黯然地看着各部落酋长,失神落魄道:“这是汉朝的精兵吗?从浚稽山到此地,辗转千里,日夜引我等靠近塞内。难道是想埋下埋下援军伏击我们吗?数日来人马疲敝,今日不能拿下,是时候退兵了。”

“父王,万万不可!父王作为我大匈奴的单于,自己带领数万大军围困区区五千步卒,如果不能将之一举格杀,以后拿什么来号令边臣?数十年来,汉朝逐渐轻视我们。如果无法击败这五千步卒,只会让汉朝更加轻视我们,嘲笑我们的无能。”狐鹿姑见状急忙伏在地上,叩头进谏道。

“左贤王所言甚是!”匈奴各部落酋长一起贵在地上,随声附和。

正在此时,匈奴士兵拖着一人走了过来,那人面如死灰,双眼直直地瞪着,没有一丝光彩。嘴中不停地喃喃细语,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被士兵拖到单于面前,他回过神来,突然之间大声喊道:“骑都尉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她在关内活不下去,属下不能不带啊!”

恍惚之间他仿佛明白了什么,扑向前去,抱着且鞮侯单于的大腿声嘶力竭道:“汉军没有后援,箭矢也快用完了。剩下的四千余人中,能够作战的不到一半。李陵与韩延年各率八百人为前锋,以黄旗与白旗为号令。单于只要率领铁骑围绕环射,就可以让他们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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