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玲凭着较强的沟通能力和不怕吃苦的毅力,把小花的火锅分店经营得红红火火。
一天,正在忙碌的蔡玲,突然收到了一张汇款单,上面明明晃晃写着10万元。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汇款人处填写的是“吴胜”二字。纳闷中,她看到了汇款单上有一行留言:蔡玲,你好,这是我受人之托,为你寄款,敬请收下。她垂首,沉默了许久,莫非是他?想到这里,蔡玲的手在颤抖,眼角泪花闪闪,感到委屈、愤懑,刚刚平静的生活,又掀起一阵涟漪。自高大胜销声匿迹之后,她对高大胜的行径已经无法原谅,权当他没在这个世界上。她面色煞白,嘴唇微颤,手里拿着汇款单愣在那里,一时间不知怎么办好。这时,小花走了进来,见状奇怪地问:“蔡玲,你怎么了?”
蔡玲手拿着汇款单,愤然欲撕毁,被高小花阻止,抢到手中,看了一眼,愣了片刻,又打量着蔡玲说:“这是胜子的汇款,莫非有了他的消息?”
蔡玲没有回答她的疑问,而是扭过头,趴在吧台上抽泣着。小花上前对蔡玲说:“妹子,你不要这样,有他的消息,是好事。别悲伤,看来他心中还有你和孩子。”
“别说了姐姐,如果心中有我们娘俩,他就不会这么悄无声息地走了。呜呜,没有良心的东西,呜呜,你知道吗?这些年来他杳无音信,我心理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无论物质还是精神上的,真是生不如死,要不是为了孩子,我真不知道死几回了,幸亏有你和田大哥的帮助和鼓励,我才有继续生活的勇气。呜呜。”蔡玲很伤心地哭泣着。
“那也不能这样处理事情嘛!不为了别的,为了孩子日后的生活,必须先把这钱收下。别哭了,听姐姐的话。”小花劝说着。
“嗯,知道了。”蔡玲擦去眼角的泪水。
那么,高大胜这些年究竟干什么去了呢?原来因债台高筑,他也觉得无颜面对自己的妻儿,索性离开了东安,隐姓埋名到广东深圳打工。这期间,他对自己的过错进行了反思。回想着自己这些年来的大起大落,蔡玲和孩子是无辜的,很自责、痛惜,也很愧疚,深切地感触到自己很对不起蔡玲和儿子。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已无法挽回。自己没有尽到做丈夫的责任,给这个家带来了深重的灾难,让蔡玲无辜地承担着难以承受的痛苦。“世上无后悔药。”叹息中,为了生存下去,也不顾及什么了,别无选择,只能咽下自己酿成的苦果。起初在一家玩具厂流水线上做工,后来又做搬运工等。唯一能做的就是多多地赚钱,弥补和抚慰对蔡玲和儿子的伤害。每天的他,惧怕夜晚,惧怕蔡玲愤怒的眼神,惧怕自己无限的孤独和思念。他失眠过,恐惧过。曾几度拿起电话,又放下。不想再向她已经受伤的伤口撒盐,没有资格再说什么,独自品尝自己酿下的苦果。
又是一年落叶黄,一层秋意一层凉。转眼五年过去了,到了中秋佳节,合家团圆的时刻,高大胜孤独地在月光下思念着家中的蔡玲和儿子,她现在做什么,儿子长高了吧?回想着与妻子甜蜜的生活,与儿子相欢的景象,高大胜凄凉的心境油然而生。
窗外风很大,秋意渐凉,树木在风中摇曳,散落下来一片片枯黄的叶子。此刻,蔡玲在东安的家里,挽起双臂,披上一件外衣,站在窗前凝望,月亮像一块银盘高高地挂在空中,繁星点点。蔡玲的脸上看不出是悲,是喜,心却被刀子划开一道道口子,轻轻的一碰,就会滴血成河,肝肠寸断。闭上双眼,泪已成行,酸涩的味道在心底最软的地方流淌。胜子,你曾经无数次誓言回头,我信了。可是你又无数次欺骗我,伤害我。不懂得人间的真爱,不懂得作为男人的责任,真是无可救药了。你疯狂地寻找各种托词,去掩饰你心中的贪婪,掩盖你失败的稻草,甚至不惜把良心丢掉,把妻儿抛弃……手帕轻轻擦拭,睁开双眼,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想起了一个哲人说的话:人类最大的敌人是自己。她转身回到客厅中,看到儿子高小宝默默地在那里看电视,茶几上摆满的水果,他一口没有动。说:“儿子,今天是中秋夜,怎么不吃水果呢?”高小宝目光投向了蔡玲,些许知道了妈妈的心里感受。懂事的他对母亲说:“妈妈,你不吃我咋吃啊?
“妈妈吃,妈妈吃。”此刻,蔡玲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母子俩相拥而泣。
“妈,不要哭了,儿子长大了,咱家还有我呢!”小宝替母亲轻轻擦拭着脸颊上的泪水说。
蔡玲露出欣慰的笑容,对儿子说:“儿啊,你是妈妈的希望,妈妈会坚强地活下去,我们一起努力。”
蔡玲接过儿子已经削完果皮的苹果,咬了一口,说:“好吃,真甜!”
“妈妈,我想好了,过完节,准备到南方打工,多赚些钱,尽早把爹爹欠的钱还上,相信我们的生活会好起来的。我是男子汉,可以为你遮风挡雨了!”高小宝说。
儿子一席话,让蔡玲很欣慰,心暖暖的,洋溢着幸福。她对儿子说:“嗯,妈妈相信你。咱欠人家的债已经基本还上了,就不用你担心了。只要你学有所用,懂得生活,懂得人生最珍贵的是什么,你的未来一定会幸福美好。妈妈就放心了。”
“妈妈,我会的。”高小宝说。
蔡玲满意地说:“儿子,咱娘俩吃饭去。”
饭桌上,高小宝津津有味,狼吞虎咽地品尝着母亲准备的菜肴,蔡玲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虽然所租住的小房子灯光昏暗些,她却感觉无比的满足和快乐。
忽然,电话铃声响起。蔡玲拾起话筒听到了既熟悉又陌生的男子声音,坐在那里不语。放下电话后,表情凝重。
这是谁的电话让她如此沉重呢?原来是刚刚出狱的郭德海来询问高大胜的行踪,她不清楚什么目的,只好挂了电话。
郭德海因索贿受贿在监狱服刑12年,出狱后,几乎倾家荡产的郭德海,第一个念头就是想找到昔日的战友高大胜,要查出举报他幕后的黑手。想一想这些年牢狱之灾,让人算计,非常憋火,伺机报复,出一出心中难咽的这口恶气。蔡玲挂掉电话,也让他很生气,无奈之下,他来到了田万鑫公司。
田万鑫正主持召开公司中层干部会议,研究下一步楼盘设计计划。这时,办公室文书轻声推门进入会议室,贴在他的耳边嘟囔了几句后,走开了。
稍后,会议结束。田万鑫走进办公室,见到郭德海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喝茶。田万鑫大声道:“哎呀,是郭总来了,欢迎,欢迎!”
郭德海站起与他握手,说:“老田啊,我正是落魄的时候,你就甭提郭总的茬了,就叫郭大哥吧!”
“哪能呢?你是我的老领导,这点礼数还是懂的。来,快坐下,喝茶。”田万鑫说。
郭德海看了田万鑫一眼,说:“没有想到你一直混得不错啊。”
“哪里啊,勉强混生活,来抽烟。这可是你喜欢抽的牌子。”田万鑫打开一盒软中华,抽出一支递给了他。
郭德海刚将烟卷放在唇边,只见田万鑫“啪”的一声打着打火机,被郭德海用手挡住,说:“还是大哥自己来吧。”
“呵呵,郭总,不,大哥,你客气了,弟弟给你点烟是应该的。”田万鑫笑着说。
点燃后,郭德海跷起了二郎腿,仿佛回到了从前,满意地说:“还是田老弟好啊,没有忘记兄弟的情谊。”
“说这话,见外了不是?要是没有当年大哥的培养,哪有我今天啊。说吧,今天找我有何事?”田万鑫询问道。
郭德海深深地吸了几口烟,诡异地说:“唉,大哥落难这几年,在里面吃尽了苦头,百思不得其解的就是不知道哪个王八蛋害了我,让我苦心经营的家业一夜之间毁掉了。真弄不懂,自身那点破事,知道的人很少,人心难测啊!过去,我身边最信任的就是你、高大胜、王佳几个人,也对你们不薄啊,也不可能坏我的事情。别人也不知道内幕,怎么会东窗事发呢?”
田万鑫听之,预感到郭德海是来探寻事发的事情,自己也不好作答,说:“这个,不知道大哥怎么想的,你对我和大胜是有恩之人,我俩也不会做对不起大哥的事情。你再好好地琢磨一下,能会是谁呢?”
郭德海又点燃一支烟,说:“是啊,我就是想找大胜和你商量,查不出真相,死不瞑目啊。”
“大胜的事情你不知道?”田万鑫问道。
郭德海又吸一口烟问道:“我给他爱人打电话,不吱声就挂了。他怎么了?”
“他失踪了。”田万鑫道。
郭德海一脸诧异:“失踪了,为什么失踪了?”
“说来话长了。”田万鑫如实道出了大胜这些年来的事情。
听了田万鑫的讲述,郭德海既感到意外,又觉得很可笑,同时对大胜的不幸也觉得惋惜。作为失意者之一,顿时觉得没有资格去嘲笑别人,狠狠地掐灭手中的烟头,咬着牙说:“唉,人生最怕的是把握不住自己,最可恨的是卑鄙小人,暗中捅刀子,防不胜防啊!如果我不摊事儿,大胜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田万鑫感慨地说:“是啊,人有些时候,一不小心就会误入歧途,高大胜就是很好的例子。所以,我现在很知足。”
郭德海微笑地问道:“王佳现在怎么样,结婚了吗?”
田万鑫愣了愣,摇摇头惋惜地说:“她原来在我这里做办公室主任,后来不知道为何辞职了。听说她到了北京,投靠她的同学。至于是否结婚,我就不得而知了。没有想到,大哥还惦记着她,呵呵。”
郭德海略有所思地说:“能不惦记吗?毕竟和我好过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