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五月底,天气总算是热了起来,大街上各种美腿络绎不绝。
舒小乐蹲在工地门口的树荫下抽烟,眼睛偷瞄着路过的雪白,心里不断打着分数。
“汪…汪”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将舒小乐的注意力从美女身上转移到了手机上。
舒小乐赶紧掏出手机,看到了一个来自岑城的陌生号码。
岑城,是他的家乡。
“喂,你好。”舒小乐一向很有礼貌。
“嗯,请问是舒小乐吗?”
像职场一样的快速语调令舒小乐一怔,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是。”
“噢,白莲是你母亲对吗?她住院了,不过我觉得你很有必要回来一趟。”
电话那头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情绪,仿佛在叙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一般。
“……”
舒小乐没有说话,他的心一刹那间紊乱起来,脑海里残存的只有空白。
妈妈,住院了?
烟头的火热剧烈的燃烧着,舒小乐竟然一口气吸掉了剩下的半支烟,就如同一个贪婪的怪兽。
浓烈的烟雾在肺里涤荡,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舒小乐站起身来,快步朝工地里走去。
那一根烟嘴冒着烟,咕噜咕噜的滚进了下水道。
舒小乐的心也一下子跌入了下水道。
这算什么呢?生活已经如此艰难,老天总要给我找些乐子?
现在正是中午,大家吃完饭都会找个阴凉的地方休息休息。
毕竟搬砖太累。
舒小乐扫了一圈,一眼就看到了包工头正躲在角落里抽烟,犹豫了下,舒小乐还是往包工头走去。
“王哥…”
“咋的啦?”王哥仰起头看着舒小乐,一口浓重的东北口腔差点吓了舒小乐一跳。
“我妈病了,我要回去一趟。”
舒小乐坐在王哥旁边,掏出烟递了一根过去,“刚刚接到的电话。”
“小乐。”王哥很强壮,比舒小乐要健硕许多,他接过舒小乐的红河二话不说就站了起来,快步往办公室走去。
“跟我来结工资。”
……
当大巴在岑城车站挺稳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了。
舒小乐背着个背包走出车站,朦胧微亮的天色下,舒小乐看着一切还是那么熟悉的景物润湿了眼眶。
一切都没有变,唯独母亲在变老。
深吸一口气,舒小乐来不及感慨万分,连忙拦下一辆摩托车就往人民医院赶去。
想起母亲,不知为何,舒小乐觉得迎面吹来的风是涩涩的,抬手抹了抹才知道是自己的眼泪。
我努力工作都是为了你,可你为什么还是要生病?
舒小乐不傻,他知道这次肯定不是小病。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让人很不舒服,不过舒小乐却顾不得这些,急急忙忙的往其中一间病房走去。
人民医院住院部6楼11房。
这是昨天那个电话告诉舒小乐的。
推开门,是一张苍老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妈…”
舒小乐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下一刻他就捂住了自己的嘴,白莲已经睡着了。
原谅我思念甚忧。
轻轻的坐在床边,舒小乐将双手伸进被窝,握住了母亲枯燥的手掌,想要给予她一些温暖。
白莲侧着身子,眉头紧皱着,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她被舒小乐握住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
或许这样没有那么痛。
颅内综合性脑肿瘤神经什么鬼的…
舒小乐回忆着医生话,总之就是说白莲脑内有肿瘤,需要尽快动手术取出,不然可能会危及生命等等。
病房中静悄悄的,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清晰的听得见。
天色渐渐大亮,病房的门突然被重重推开,舒小乐一惊,连忙回头看去。
“姐,姐夫…”
一对夫妇在医生的陪同下风尘仆仆的闯了进来。
“小乐,怎么回事?”姐夫李志看着床上的白莲焦急的问道,他们也是昨天接到医生电话方才急冲冲的赶回来。
“小乐,快跟姐说妈怎么了?”姐姐舒小玲看到躺在病床上的白莲眼泪顿时就出来了。
“我…”
舒小乐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询问突然不知所言,这一刻似乎世界都在崩溃,他的心早已溃不成军。
“病人的情况十分严重,必须要马上动手术。”医生急忙插话,时间就是生命,与其让他们在这乱猜不如自己直接挑明。
“同意的话你们就在这签个字,然后去收款处把手术以及住院费用交上。”
一份同意书递给了舒小玲。
“好,马上做!”舒小玲看都不看直接签上名字,大声的吩咐医生赶紧做手术。
慢一步都不可以!!
钱不够可以借,只要人活着。
看着白莲被护士推进手术室,舒小乐终于松了一口气,然而下一刻他的心又悬了起来。
“十三万…”舒小乐呢喃着,这笔钱无异于一个天文数字,或许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一下子见到这么多钱。
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舒小乐颓废的低下头,将脸深深埋在手心。
姐夫他把自己的房子作为担保向银行贷款了8万,姐姐把他们仅有的3万存款取了出来,又向亲戚朋友借了2万才刚好凑够医药费…
而自己呢?自己什么忙都没能帮上。
舒小乐很想笑,也很想哭,可是他的脸庞已经麻木,他什么都做不了。
“没事了,早点回家休息,我来照顾妈就好了。”舒小玲拍了拍舒小乐的肩膀安慰道。
“姐…”
舒小乐反手抱住舒小玲,将泪水洒在她的胸襟。
这对年龄相差近十岁的姐弟从来没有这样拥抱过。
李志看着手术灯,忧愁的抽着烟,地上已经有了一地烟头。
“先生您好,医院禁止吸烟,如果…”护士甜美的声音响起。
“滚你妈的,别烦劳资!”李志大吼,将烟头重重的扔在地上,一脚踩灭。
尼玛毕的,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