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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夜色弥漫,整个世界被一层银光笼罩,四周一片寂静,凌玥抬着头望着点缀满了繁星的夜空,下午已经昏睡了几个时辰,此时怎么也睡不着。

“晚上凉,出来的时候还是多披一件衣服。”一个温柔的声音打破了这难得的宁静。

随着音毕,身上多了一些重量,凌玥看了一眼身上多出来衣服,这紫色外衫是全云逸的今日穿的,没有特意去看落做身边的人,淡淡说道,“云逸也睡不着么?”

“嗯。”全云逸轻声应到,也随着凌玥的目光,望向天空。

“以前总是跟着我身后的小元子,现在也长大了,而且还很优秀,姐姐有这样一个弟弟感动很骄傲,当初你突然消失,我还以为你遭到了不测,天下人惊羡的少年丞相,原来是我的小元子,真好。”凌玥脸上洋溢着柔和的笑,只是那声音之中仍旧是减不去,消不掉的清冷。

以前总是吮着暖人笑意,纯然美好的人,此刻却如这夜空中的冷月,摸不透,也碰不着,只能远远的观望,“在姐姐有危险的时候,我没有在姐姐的身边,这三年来,姐姐一定过的很艰苦吧,可是,为什么不来找我呢,变成如今这样的我,是不是连姐姐都要抛弃我呢。”

那淡淡哀绪,一点一点传入心间,逐渐汇成一股河流,搅动着,翻滚着,无法停歇,仅三年的时间,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庶出,如今爬到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这传奇般的故事,被世人所津津乐道,可是谁又知道,传奇后所经历的一切是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怎么会呢,小元子永远是我的小元子,这是不会变的。”凌玥地下头,收回看向天空的视线,转过头,柔声说道。

那话里说的是当初的小元子,而不是现在的全云逸,果然还是回不到以前,“姐姐……”

“难道云逸不觉得现在的我,也早已不是当初你所依赖的人了么,抛开以前来说,现在的我,或许更像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吧。”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究竟是元若兮,还是凌玥,连她都一直在疑惑,是一个叫凌玥的灵魂寄居在元若兮的肉体当中的怪物吧。

全云逸一怔,那种感觉正是他现在的感觉,明明应该是再熟悉不过的人,而现在此刻却陌生的,像是一个从来没有遇见过的人。

“如果我不说,又有谁会知道我是元若兮呢,不过也对,那个叫元若兮的人,早就已经死了。”早在十三年前就已经死了,她来的这个地方已经十三年了,而这十三年更像是一场梦,让人飘进天堂,又坠入地狱的梦。

“玥儿……”这样的她,深深刺痛了他的心,就像是一个得不到救赎的人,苦苦寻求出路,反而将自己弄得满身是伤,还记得,那次他掐住他脖子的时候,那流露出来强烈的求死欲望,至今还常常出现在他的眼前,从来没有人的绝望会那么让人震撼,好像活着便是痛苦,便是无法停止的折磨。

没有任何犹豫,全云逸将凌玥拥入怀中,紧紧的,紧紧的拥在怀里,就像是要融进他的身体里,骨子里,血液里,不,怀里的这个人,就是他的血,他的骨,失去了这个人他又怎么能活得下去,一刻也活不下去。

“玥儿,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无论是元若兮也好,凌玥也好,我只知道,我想要守护的,是你,只是你。”全云逸语气坚定的说到。

凌玥眼中复杂的情绪流转,“云逸,你这样又是何必呢,以往的事,早就过去了,我早已不是你记忆之中的那个念念不忘的人。”

“我也早就不是那个玥儿记忆之中那个小元子了,玥儿不是知道了么,现在的我,双手沾染了太多鲜血,既然过往已逝,何不放眼将来。”全云逸柔声说到,占据了端国商业半壁财富,玥儿的能力,绝对不能低估,虽然不知道玥儿突然变的如此原因,可是,他知道其中一定不会那么简单。

凌玥闷在全云逸的怀中,过往已逝,放眼将来,只是她不会再有将来,不过,这样就好,将来太过繁重,她负荷不了,上辈子和这辈子的时间加在一起,已经够了。

“云逸,我们永远是姐弟是吗?”凌玥手环住全云逸的背,轻声说到。

这句话一出,全云逸身体一僵,永远是姐弟,只是姐弟吗?“你,喜欢那个白庄主吗?”

没有回答,在全云逸怀里的人凌玥,此时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听到白浠的时候,脑海之中总会浮现出他的面孔,悲伤的,欢笑的,无赖的,喜欢吗?她也在心中这样问着自己。

“我知道了,姐……姐。”全云逸声音轻快回到,为什么心会这么痛,就像是万蚁侵蚀一般,一点一点吞噬着他所有知觉,眼中化不开的哀愁,不似那声音那么的轻快。

凌玥不由一叹,这不就是她这次来的目的么,她明白全云逸的心意,只是这样让他抱有希望的话,那么对他也一种煎熬,何不放他们自由,不用再受情的禁锢,还有他……

“云逸的怀抱确实很温暖,不过,我好像透不过气了。”凌玥语气难得带了些起伏,对着全云逸半开玩笑的说到。

全云逸听到这句话,才不舍的将怀里的人放开,明明说好,无论怎么都不放开,却还是要放开,“对不起,没有事吧。”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就怕眼前的人,看透他现在的哀色,成为她的负担。

凌玥抬起手,用手指点了点全云逸的额头,“我原谅你了,这是我们的约定,不是吗。”最后一次,小元子,原谅姐姐。

看着面前人展露的笑颜,和脑海之中的面孔不同,可是那笑中的意义却一样,什么样,叫什么名字,又有什么区别呢,只要是这个人,只要是那个在他最落魄的时候,向他伸出手的人,就已经足够。

全云逸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姐姐要一直都这样笑,我最喜欢看姐姐这样笑了。”能让眼前的人开心的活着,他什么都愿意,什么都会做,就算是,让他放手,他也心甘情愿,只为这抹笑颜。

凌玥笑而不语,抬头看向朗朗星空。

“姐姐,可以说说这三年的事情吗?”全云逸看着身旁抬头望天的人轻声问到,不管以什么样的身份,他都要守护这个人,而那些他所不知道的事情,太多。

凌玥没有回头,仍旧看着天上的繁星,“云逸想要知道吗?”

“嗯。”全云逸没有丝毫的犹豫,回应到,他想要知道她所有的事情。

“元府灭门那天,爹,娘,还有孟叔叔他们用自己的性命掩护将我从那人间炼狱里送了出来,整个元府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出来,所有的人都葬身于火海之中,那时候的我,很迷茫,根本就不知道这一切为什么发生,只知道皇上下了一道圣旨,说我元府通敌叛国,要将我元府二百多口人当场处斩,作为唯一个活下来的我,不知道要怎么做,不知道要去哪,因为只剩我一个,只有我一个,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他,在今夜就要相伴一生的人,于是我便躲在暗处窥测,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直接出现在他的眼前,而是观察着这一切,直到他,牵着一个女子的手出现在眼前,那个位置明明就是自己的,而此刻却站在其他人,那时候我还在想,他是不是不知道这一切,被人蒙骗,所以我拼命的跑,听不到周围任何的声音,只是想要告诉他,真正的新娘在这里,那个他所搀扶着的人,是个假的。”

“但,好像其实是自己搞错了,原来我才是假的,情是假的,爱是假的,诺言是假的,没有一样是真的,带着他赠与的东西离开了那个虚伪的地方,一直走,一直走,再也坚持不了,就昏了过去,因为一切就到此为止,结束了,可是,我却再一次睁开了眼,就已经在雾隐山庄了。”她睁开眼所看到的第一人,就是白浠,那样一个飘渺如仙的人使她以为她来到了仙境。

雾隐山庄,是白浠救了玥儿,第一次觉得白浠这个人还是有存在的必要。

“养好伤之后,便出了庄,开了一些店,就是这样,是不是很无趣的三年。”凌玥看着天空,脸上一片平静,仿佛说的只是一个故事一般,只是那平静之下,又是怎么样的汹涌,只怕没有人能知道,没有能够体会。

三年只是一句带过,说的那些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总是觉得眼前的人,好像在刻意隐瞒着一些事情,而那些事情非常的重要,全云逸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凌玥突然转过头。

“听说丞相的俸禄很多,是不是真的。”毫不相干的问题,被凌玥牵出来,全云逸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那云逸有没有借机收受贿赂?”凌玥又问到。

他明白,她是不想他再追问下去,既然不想,那就算了,只是他没有想到,他做的最大错误的抉择,导致了以后无可挽回的悲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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