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褚易安的心思,到底是背离正常人的思维太远,李维也没耐性多加揣测,只还是神色凝重道:“如果不是他自己想要移权给太子而使用的障眼法,那就是真的有人行刺了?难道真是南河王世子所为?要借此发难,栽赃给西越太子?”
“也许是,但也也许不是。”风连晟道,玩味的勾了勾唇角,眼底突然有一线隐晦的暗光闪过,“褚琪炎和褚琪枫之间的这个僵局,迟早都要打破,他们双方之所以都一直的按兵不动,其实还是因为棋逢对手,对彼此都有顾忌。除非褚琪炎是下定决心要孤注一掷了,否则——这么早就挑起这样的矛盾冲突,也不符合他凡事周到的性子。”
或者可以换个角度考虑,这么早就把褚琪枫和褚琪炎之间的恶斗推向白热化的状态,那人的真正目的——
也有可能就只是要逼着西越朝中局势尽快稳固下来。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人——
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风连晟兀自权衡思忖,眼中神色于无形中变了又变,他不再多言,李维也不好再质疑追问,不得要领之下,就挠心挠肺的不舒服。
风连晟却没管他,不多时也就抛开了此事,忽而冷了脸问道:“前两个月,本宫离京之后,府里是有什么人进宫来了吗?”
李维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想了一下才不解道:“其间有一次贤妃做寿,林侧妃受邀进宫了一趟。”
他才说完,他才是脑中灵光一闪,有所顿悟道:“可是她对皇后娘娘说了些什么?方才在凤鸣宫——是不是需要属下回府——”
“不必了。”风连晟面无表情的抬手打断他的话,“什么也不必说,也什么都不用做,母后送进东宫的人,本宫怎么都得看她的面子。”
这么多年,风连晟对陈皇后的种种安排都可以说是言听计从,从无半分忤逆,在外人看来,俨然就是一副母慈子孝的好榜样,只这一刻他言语之间深刻的嘲讽之意完全不加掩饰,只听的李维默然不语的垂下头去。
西越。
褚浔阳和苏逸在楚州会和之后,又再继续马不停蹄的赶路,又用了四天的时间方才折返京都。
回来的路上,为了赶时间,有部分随从被落在了后头,贴身跟随两人的就只是青萝这几个丫头。
进城之后,褚浔阳也没耽搁,直接就回了东宫。
当时,时至下午,一般这个时间是不会有访客的,褚浔阳一行拐进了巷子里,抬头第一眼却见门前停了好些的马车轿子。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客人?”青萝和桔红互相对望一眼,各自都是神情凝重。
褚浔阳也觉得怪异,眉头隐约皱了一下,并未言语,直接策马过去。
因为府中有贵客到访,把守门房的下人就都守在了门口,见到她这一行人回来,都是喜出望外的迎下台阶,“见过公主殿下,恭迎殿下回府。”
“都免了吧!”褚浔阳随手将马鞭扔过去,大步进了门,冷着脸又斜睨了一眼门外的车马道:“怎么回事?是什么人来了咱们府上?”
“回殿下,是朝中的几位大员,过府前来求见太子殿下的。”一个小厮应道,毕恭毕敬的将她让进门。
褚浔阳听了这话,就更是奇怪,不由的止了步子,“这个时间,他们有事怎么留在宫里商量?跑到咱们府上来做什么?”
褚易安被刺,现在这京城之地流言四起,几乎一边倒的传闻,说是褚琪枫所为。
那些朝臣会受了蛊惑,或是信以为真,这都不是什么怪事。
可是——
褚琪枫一向都在宫中理事的,总不至于是被这几天的流言攻击,直接躲在家里避风头了吧?
褚浔阳心里有数,也不过随口一问。
这时候正厅的方向,就见蒋六快步迎了出来,“殿下!”
“嗯!”褚浔阳点头,也不多言,只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蒋六本来正在疲于应对那些朝臣,隐隐出了一额头的细汗,这会儿总算是找到了主心骨,也不隐瞒,压低了声音道:“陛下遇刺的事情殿下应该已经知道了,太子殿下——前天早朝过后就已经秘密离京,赶赴北疆了。那些个朝臣大概是有所察觉,上午突然一起登门求见,属下不好将他们怎样,公主看看要如何处理吧!”
褚易安那里情况不明,想来褚琪枫也是不能放心。
苏逸闻言,不由暗暗提了口气,神色复杂的看了褚浔阳一眼——
楚州地处南方,就算延陵君取捷径,也绝对要比褚琪从京城出发多花费三两日的时间。
想来褚琪枫也是一早就估算好了褚浔阳的行程,所以提前两日离京。
前天早朝过后离开,那些朝臣当天肯定发现不了,而昨日他随便给个借口罢朝,估计也不会有人多想,今天连着罢朝两日,等朝臣们反应过来找上门,刚好褚浔阳也回来了。
不得不说,他们兄妹二人倒是心意相通,默契非常的。
“嗯!”褚浔阳也不过多追问褚琪枫离京的细节,只一边往前面正厅的方向走,一边问道:“谁带着他们来的?褚琪炎?”
“不是!”蒋六快步跟着她,语速飞快的通禀,“南河王世子虽未出面,但是这些人居然敢找上门来闹事,其中绝对有他的手笔。他们人来了已经有两个多时辰了,因为太子殿下吃吃不曾露面,这会儿正在吵闹呢。”
“吵闹?一群朝廷命官,公然跑到东宫来生事,只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和本分了吗?”褚浔阳冷笑。
说话间就进了前院的拱门。
彼时那正厅里面,六部尚书和几位功勋卓著的老臣几乎去全部大气。
褚浔阳人还没进院子,就先听到里面高亢激昂的声音,“太子殿下怎么还不出来?臣等有要事和殿下相商,殿下却叫咱们在这里枯等了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啊!就算殿下身体不适,也叫咱们进去问候一声才对,何故一直避而不见?”马上有人附和。